杜景佺提出了一种世俗的观点,那就是嫌贫爱富,吴兴的官儿是不大,可怎么着也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庶民强吧!
在这个注重出身的时代,官员和庶民之间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傻子才愿意从福堆掉到臭水沟里呢,不愿意认祖归宗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可觉得奇怪的。
又过了三天,梳理完双方的诉求和情况后,秦睿接到了圣旨,在司刑寺正堂,会同明珪和杜景佺二位副审官共同审理,武承嗣、韦待价、张光辅、韦方质、岑长倩等旁听。
至于太后,早早地就坐在后面了,内舍人上官婉儿,带着几个宫人来来回回端茶送水跑个不停。太矫情了这也,秦睿也不得不等她们忙完了,才拍板开始。
“私凭文书,官凭印,拿收养孩子来说,如果不出纠纷,自然是民不举、官不纠,怎么处理完全看个人。”
“按照唐律办,没有官府出示的文书,收养关系就不算成立,那么谷山夫妇就可以把孩子要回去。”
秦睿说完这话,跪在下面的谷山夫妇和二个女儿顿时是喜形于色,一边磕头,一边说口称青天大老爷。子嗣的问题是大问题,传宗接代,家族传承,哪个能不在意。
可秦睿却出声制止了几人,继续说道:“生养、生养,生是恩,养也是恩,吴兴这个养父一个把孩子拉扯大也不容易,要是依律判了,未免寒了人心,法外还讲人情嘛!”
“既然吴松成人了,那咱们也听听他的意见,读书人嘛!明事理,通人情,看看他的意见是什么!”
秦睿这话音一落,书生打扮的吴松却当着堂上诸官,一口否决谷家的要求,并表示宁被流放烟瘴之地,也不愿去谷家为子。
“放肆,汝是圣人子弟,怎可因为富贵荣华,就忘了生身父母。”,张光辅起身大声的喝斥了一句,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知道还真会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呢!
“他们当年把我扔给别人,就已然忘了骨肉之情,凭什么他们能做,别人就得为他们的不负责任受苦受累二十年呢?”
“您以为他们是怕断子绝孙,没法向祖宗交代吗?不是,他们就是老了,不能动了,所以就想着找个冤大头,养老送终,安享晚年。”
“学生不服,不服,死也不服!”,吴松梗着脖子怼着张光辅,丝毫都畏惧他那身紫袍和相爷之尊。
张光辅本来就不是什么心宽的人,且还当着太后和这么多大员面,让一个小小的书生落了面子,当然过不去,所以激怒之下的张光辅起身喝令差役动刑,打一顿这个忤逆、不孝的家伙。
“张相,现官不如现管,这话你应该听说过吧!这案子的三位主审官都没说动刑,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跳出来,是不是有些过了?”,一旁的岑长倩重重的把茶盏拽在桌子上,面色不善的对了一句。
“你”,还没等张光辅继续说下去,堂上秦睿拍了一下惊堂木,沉声言道:“本官奉旨审案,这个大堂,本官说了算,张相如果再扰乱秩序,那就只有让差役把你请出去了!”
秦睿这话是一点面子都没张光辅留,一句话就把其怼的没话说,冷哼一声,自己坐了回去。没办法,今儿这事就是这混蛋给他找的,而且圣旨是给老子,你充什么大个。
行,你比我有本事,那你行你上呗,太后就在后面坐着呢,你丫要是有种自己去后面请命,老子把这个位子让给你,真当是什么香饽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