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这话适用于任何政治上的博弈,对于武承嗣来说,唯一值得可惜的就是一手好牌打个稀烂,事到如今,悔之晚矣。
早在文明元年的时候,就曾有人在朝中明言,秦睿与时为废帝的中宗密谋造反,那个时候,依照武承嗣的权势,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指使手下干掉秦睿。
豫州之乱时,朝廷征伐越王父子,武承嗣就曾怀疑过,秦睿用的是苦肉之计,既摆脱了李氏旧臣私通藩王的嫌疑,还能在军中进一步扩展势力。
可因为武三思那个蠢货的劝说,他又一次丧失了大好良机。
西域之战,秦睿在战时感染了瘟疫,武承嗣曾写过三封信给王孝杰,示意他看在武皇和武周天下不易的份上,在其用药中动动手脚,悄无声息的干掉他。
但,与前几次一样,优柔寡断,在忠诚武皇和义气两者之间,抉择不疑的王孝杰,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这些良机丧失了,秦睿在朝中、军中的势力,极速的膨胀,加之对武皇的蒙骗,自嗣圣元年至今,仅仅九年时间,他就从一介小校,升至三公之位。
最后,以太尉之尊窃国之权,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是武承嗣怎么都完全没有想到的。否则就算咬碎牙,搭上多大的代价,他都会想尽办法弄死秦睿。
“奉先兄,睿与你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些年来颇多交锋,临了了,睿来与你喝上一壶。”
“哎,事先说好,君子交恶,不以恶言相加,你要是口出污言秽语,那可是丢了太皇太后的体面。”
今儿的菜式可是不错,清一色是下酒的好东西,而且还有两壶宫廷窖藏的好酒。这次的会面,要是骂骂咧咧的,那可就辜负了这些东西了。
而武承嗣,不是不想骂,从他下狱的那天,就每天咒骂秦睿,以及他家的祖宗十八代,这嗓子都骂哑了,早就腻歪了。
更何况,这些酒菜,对于多日没有碰到荤腥的他,诱惑力远远大于骂人,所以也不客气,大口的开始朵颐。
与秦睿碰了一杯后,武承嗣抹了一把嘴,沉声言语道:“没记错的话,你是麟德二年生人,今年才二十八岁。二十八岁就总览国政军务,了不得啊!”
“下一步呢,受尊号,晋王位,最后与高祖,隋文帝一样,受禅而王天下,开一朝盛世,是与不是!”
武承嗣这话,可不是扒瞎,自曹操之后,历朝历代凡是谋权篡位者,莫不是以此路,或成就一番帝业,或身死魂消为天下笑。
大丈夫要么九鼎食,要么九鼎烹,即便换成武承嗣,他也会做出的一样的选择。大明宫的那把椅子,天下之此一把,他不信秦睿这个马匪的孙子,会不动心。
“奉先兄,小人之心吧!要是睿是乱臣贼子,有谋朝篡位之心,你觉得太皇太后会心甘情愿的,把大权交给我么!”
“不管你信不信,秦家三代食李氏之禄,世受皇恩,片刻不敢忘怀。所以你那点蛊惑人心的手段,就不要拿出来了,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