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那道视线没在他身上停留多久，听到脚步声上了楼梯，他才偷偷往二楼的方向瞥了一眼，僵硬的身子放松下来。</p>
香味从厨房传出，言砚从沙发上下来，去厨房帮忙把菜端上餐桌。</p>
等热腾腾的菜都摆上餐桌后，纪觉川也洗完澡换了居家服，从楼上下来。</p>
“小纪，我从老家带了点菜过来，你赶紧尝尝。”张姨招呼着他在餐桌旁坐下，又转身去厨房拿碗筷。</p>
余光看到男人在旁边坐下，言砚身子又是一僵，赶紧低下头，盯着最近的那一盘菜。</p>
纪觉川从进家门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看言砚，只是言砚不肯看他，留给他的不是背影就是侧影，他也看不见言砚的眼睛。</p>
不知道他眼睛现在是不是还红着。</p>
张姨把碗筷递给他们，刚坐下就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p>
她看了看两人，张了张嘴，又觉得小夫妻间的事她不好插手，只能担忧地在心里叹了口气。</p>
言砚安安静静地吃着饭，长睫遮住眼里的情绪，瓷白的小脸上没有一点笑容。</p>
吃到一半，碗里突然出现一块鲜嫩的鱼肉，看起来很是可口，但上面的鱼刺也不少。</p>
言砚愣了一下，没忍住扁了扁嘴。</p>
纪觉川明明知道他不喜欢吃鱼，还故意给他夹一块刺这么多的鱼肉。</p>
大坏人。</p>
纪觉川把鱼肉夹了过去，才想起他忘了帮言砚把刺挑干净，筷子在半空中僵了一下。</p>
可他也做不出把鱼肉夹回来的动作，只能僵硬地放下手，然后就看到言砚嘴角往下撇了撇，看起来很是委屈。</p>
张姨看着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又在心里叹一口气。</p>
看来是小纪惹砚砚不开心了。</p>
等吃完了饭，言砚就跑楼上去了，张姨喊住准备上楼的纪觉川。</p>
“小纪，你和砚砚是不是吵架了？他之前那么喜欢粘着你，今天你回来他都没笑过。”</p>
纪觉川沉默了一会，说：“嗯，闹了点小矛盾。”</p>
张姨看到他的神情，有些了然：“砚砚那么乖的孩子，怎么会跟你闹矛盾，是你惹他不开心了吧？”</p>
没等他说话，又语重心长地劝他：“小纪，砚砚那么喜欢你，又那么听话，你可要好好珍惜，不然小心被别人给拐跑喽。等会上去了多哄哄人家，送点小礼物，再给人道个歉，知道吗？”</p>
见他点了点头，张姨才放下心，转身去收拾厨房了。</p>
纪觉川走到客厅，在楼梯旁迟疑了一下，又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p>
他是应该去道歉的，言砚明明没做错什么，就因为他昨天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把人给吓哭了。</p>
想起陆极说言砚哭得眼睛都红了，他又忍不住去想言砚那双漂亮的眼眸通红的样子。</p>
真的哭得那么厉害吗？</p>
他抿着唇把思绪拉回来，又继续想道歉的事。</p>
张姨说让他送点小礼物给言砚道歉，那要送什么礼物好？</p>
纪觉川二十多年来还从来没有给人挑选礼物的经验，他想了一会，拿出手机打给了陆极。</p>
陆极那边一听到他要买礼物，声音都快活了起来：“是言少爷跑了吗？”</p>
纪觉川脸黑了黑，压着嗓子：“没跑。”</p>
听出他心情不算好，陆极轻咳两声，老老实实开始给他想办法：“礼物还是要您亲自挑选才够真心，您有什么想法吗，我帮您看看合不合适。”</p>
纪觉川想起言砚以前总是戴很多饰品在身上，思索了一下：“送首饰？”</p>
陆极被自家老板的想法土到，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要不您去礼物店看看吧，在那里面挑不容易出错。”</p>
虽然觉得陆极没有给到什么建设性的建议，但纪觉川还是开车去了附近的礼物店。</p>
店里没什么人，他往里面走了几步，视线在几排货架上快速扫过。</p>
很快他就皱起了眉。陆极出的什么破主意，这里的东西都又幼稚又廉价，还不如去买首饰。</p>
刚准备离开，就看到墙边有一个巨大的柴犬玩偶，竖起来差不多能到他大腿的位置。</p>
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在柴犬玩偶的耳朵上捏了两下。</p>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言砚会喜欢这个柴犬玩偶。</p>
纪觉川拎着柴犬玩偶走向收银台，一路上收获了不少人的目光。</p>
一个身形挺拔面无表情的帅气男人，手上拎着一个憨憨吐着舌头的大型柴犬玩偶，有种诡异的萌感。</p>
从店里出来，他把柴犬玩偶放到后座，胖嘟嘟的柴犬几乎占了后座一半的位置。</p>
回家后，纪觉川一手拎着柴犬玩偶，径直朝楼上卧室走去。</p>
卧室门被推开的时候，言砚正坐在床头看煽情催泪电影。</p>
电影画面里的狗狗趴在雪地里，等着永远不会回来的主人，他听着电影里悲伤的旋律，哭得鼻头通红。</p>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他一愣，反应迅速地躺进被子里，把手机也塞进了被子，像昨天一样装作睡着的样子。</p>
脚步声一步步走近，在他面前停了下来。</p>
言砚这回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床边的人看不见他不停颤动的睫毛，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装睡。</p>
许久后，他又听到纪觉川像昨天一样喊他名字。</p>
“言砚。”</p>
他咬了咬唇，没应声，在想纪觉川是不是又要说奇怪的话了。</p>
“昨天的事，我向你道歉。”</p>
“我不应该对你那么凶，”顿了一下，“还有昨天晚餐的事，对不起。”</p>
纪觉川说完后，被子里迟迟没有动静。</p>
他抿了抿唇，刚刚去的礼物店距离不近，跑一趟也花了不少时间，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也许言砚是真的睡着了。</p>
正想转身离开，被子突然动了动，言砚从被子里抬起头看向他，漂亮的脸被笼罩在朦胧的灯光下。</p>
他像是刚刚才哭过，眼尾和薄薄的眼皮都有些泛红，挺翘的鼻尖也是红的，长睫上还挂着一点泪水，欲坠不坠。</p>
声音还带着点鼻音，听起来又软又可怜：“你真的知道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