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箐到得大堂前的亭子间,只见陆家村众人正紧张地巴望这边,才见到她身影,便已转为喜色。文箐此时也轻松了,一路小跑便奔了过去。
众人便围住了她,如众星捧月一般,眉间尽是喜色飞扬,纷纷开口夸了她起来。
陆三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也赶了上来,把文简一把抱起,就往肩上骑了,嘴里直夸文箐好胆量,好口才!
她心虚得厉害,哪里受得住,忙道:“三叔,你刚才可去哪里了?”
陆三叔却笑着卖了个关子:“这便去找县里的好馆子,且等咱们席间再说。”
陆太公抚了抚胡须,颔首道:“如今陆家可是扬眉吐气,陆家大郎三郎如今又上县里旌善亭之荣榜,实在是该庆贺我陆家祖宗有护佑我辈不负宗法,能得知县大人垂青啊,且扬我陆家声威。实是需得好好吃上一顿才是。这顿,便算老汉我倚老卖老一回。”
众人都笑着点头道:“谨遵太公教导。今次这一判,如今这赖家再也威武不起来,真是大喜大喜!这便去找酒家。”
到得大街上,文箐回望牌楼,见得整个县衙四周以高墙与外界相隔,那墙内一片天,这墙外又一片天地。自己也算是领教一回公堂厮杀滋味。
文箐好不容易从人群正中心退出,却被陆三叔一眼盯住道:“可小心跟紧了,别走丢了。快快到前头来。”
在他肩上乐得欢的文简眨着那双漂亮的地眼睛,大声地道:“姐姐,我不丢……”
被陆大伯抱着的柱子则是一脸羡慕地看着文简,乐呵呵的,两只小眼睛都眯得看不见了。
这种欢喜,似是前生才会有,太幸福了!却是她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几个月里,第一次才有的体会。当下也高兴地扬着小手道:“三叔勿要担心,有二哥同我一起,我们跟得甚紧。”
没想到此言一出,其他几位长辈全都“唰”地看向这一对男*童,笑着开始打趣他俩,也有玩笑着与陆三叔说“恭喜”的。等文箐明白自己这一句,招惹到的是非时,脸便通红一片,再不敢看其他人如何,想离远点陆二郎,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再说这种事完全作不得真,一是她还小,二是她有父母。便又心安了些。
陆二郎被笑话得也脸红,偷偷地看了文箐几眼,觉得她比自己妹妹可爱得多,也聪明得多,原来听她的经过很是同情,可是后来与她相处,才发现人家言语非是自己周围人所及,倒是不知该把当她当妹妹,还是旁人一个。
此时见文箐却是对众人的打趣虽有点害羞,却又似未曾耳闻,方发现自己定力实不如她。强自镇定了一下,又走拢过来,刚张嘴,却突然想到这该叫“周小姐”呢,还是同原来一般叫“妹妹”,有点迟疑。
文箐眼瞧得,想自己心底无私天地宽,坦然问道:“二哥可是有话要问小妹?”
陆二郎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问,一时没反应过来,稍后方道:“今日妹妹在堂上所言,当是一鸣惊人啊。二哥我惭愧,都想不出那些词句来,更是会害怕得不知所言。”
“二哥说哪里的客气话。我也是被赖胡氏气急了才口不择言,出言相顶。幸亏知县大人容情,没惩治我。当时急火攻心不知害怕,说完也胆颤的,就象当日见他们厮杀一般,后怕肯定有的。”文箐说完,很是认真地看向他。
陆二郎点点头:“那为兄也是很佩服妹妹。”
文箐想到一事,便问道:“刚才在堂上给赖胡氏求情的人,我觉不是个善茬,可是何人?”
陆二郎愤恨地道:“便是那赖胡氏的兄弟,便是粮长,此人实是可恶之极。”
文箐想,难怪了,不由提心起来:“你可知,这次因为我,必然得罪了赖家村人,还有那人,不知以后你们两个村会否……”
耳朵一直放在这边的陆三叔此时不等她说完,安慰道:“无妨,如今我陆家村人,人多力壮,赖家人日益少,且今次连粮长也拉下马来,他们再不好横行乡里了。”
文箐好奇地问道:“那粮长是官不是?”
“非也!在高祖时,倒算是个没衔的小吏,还能得到皇帝亲自接见,只是如今,却也只是一个长者而已,不能与以前相提并论了。”
“那不是官,便不是任命的,又是怎当上这粮长的?”
“原来自是从各里长的甲首中,选了那税粮最多且人又热心公道之长者。只是今次这人,虽是家财较富,却是那为富不仁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