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嫂便道:“小姐,过会儿,烧了热汤放了药,你得好好泡泡,多泡几次,便不会痒了。我这就去给小姐准备去。”抹干净眼泪,整了一下头发,提了茶水急步地回夫人房里去了。
文箐狐疑地看向阿素:“阿素姐,是不是我头上也长疥子了?你还没答我呢。”
阿素吞吞吐吐地道:“倒不是疥子,是……是……虱子。”
文箐此时糊里糊涂地,一时哪里想得起来什么是虱子,睁大了眼问道:“是何怪物?你且找来给我看看。”
阿素心想这终究是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只得道:“便是头上长了一个虫子,吸了血,皮破了,自是痒得厉害。小姐再痒,也勿要抓。”
文箐一听“吸血”,马上就想到了僵尸,身体一寒,心里一个劲地安慰自己。突然灵光一动,《动物世界》里,那猴群里不就有一个集体活动是:捉虱子!然后,然后鲁迅写的那个阿Q不也是捉虱子嘛?她寒毛直竖,头皮发紧。这,老天爷让她头上长了这个?!没想到自信爱卫生,却还不如阿素她们卫生,头上居然长了吸血的虱子。
她这正惊讶得不行,暗自懊恼,阿素又逮了一只,迟疑着,终于还是放了在她手里。她一看,就是黑黑的一只小虫子,在手里爬得很快,立时神经质地好痒,寒毛再次竖立,鸡皮疙瘩全起来了!手便一抖,那六只小脚的虫子便掉地上去了,她也吓得跳起来,一下子就跳开了。把个阿素也惊得差点儿摔倒。
“这个,这个就是虱子?!太可怕了,太恶心了!阿素姐,快,快给我头上除掉!我可不要这个!太受不了了!”她一连迭地感叹,声音里有着惊恐,慌张。
阿素听得小姐说恶心,自己也突然觉得恶心起来,可是也担心地上的虱子再爬到别人身上,忙捡起来,掐死。文箐见她面上完全没有害怕地就这么捏死了虱子,有点目瞪口呆。
阿素忙找到地上那虱子弄死,文箐恶心得直发冷,问道:“你不怕这个?”
“不弄死它,要爬到家里人身上,就麻烦了。”阿素解释道。
“我也洗头了,为何还长出这个来了?”文箐疑惑地问。
“想来,小姐是用了船家的卧具吧?便是那上面的爬到小姐头上了。”阿素想了想,根据小姐的说词下了个判断。阿素心里五味杂陈,更多的是自责,把她摁回杌子上,尽职地给捉虱子。
文箐听得阿素用手指相互挤一起发出低低地脆脆的“啪”声,道:“挺多吗?”
阿素宽慰道:“没有,就三只。”
文箐认为她是骗自己,不信,道:“那你怎的又掐上了?我都听了好几次了。”
阿素呆了一呆,道:“是虮子。”
“虮子?又是何怪物?”文箐没想到小小的头上还有这些怪物来,听得寒毛根根发抖,肌肉都发酸。在城市里出生的八十年代女孩,如果不是看电视和读鲁迅的文章她才有点儿印象,便是父辈谈到的“四害”只怕都少有人知道。可是虮子,对于她来说,天方夜谭一般。
“便是虱子的卵。”阿素一边说,一边将刚才挤过的瘪的从那根头发上缕下来,给文箐看,“这是死的。”
文箐胆怯地扫了一眼,便见一个瘪的白白的极小的一点。阿素又给她找了一个活的卵。文箐只想着为何没晕过增,心里悲叹道:“阿素姐姐,你把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想得太强大了,我快要吐了。”
她这一想,便真想吐,“呃,呃”地又吐不出来。把个阿素吓坏了,急急地问:“小姐,怎的了?”
文箐翻翻白眼,半天过后方道:“这个,太恶心了!阿素姐,我想吐得厉害,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