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这时忍不住穴话道:“能有何事,便是上次的‘牵羊婆子’的事罢了。可惜陈娘子上次救了她一命,终还是逃不过……唉……”说完便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包用草绳绑好,递于阿素。
文箐一听,心一惊。阿素递了钱给他,手都有些发抖,惊道:“莫不是,杨氏出事了?”
刘娘子此时再次坐定下来,一拍腿道:“可不是!上次‘牵羊婆子’在她店里做工,不是闹得满街满巷都晓得了,据说昨儿个死了,投江了,不巧的是尸体浮上来时,惊了上头来的巡按大人。这还了得?于是衙门里的差吏都开始查这事,今早便拘了利嘴婆子一家去衙门了。我看八成是有牵连,要不现在还没回来。”
郑大婶见文箐与阿素都紧皱着眉头,便道:“‘牵羊婆子’不是早离了她家,在码头那个空屋子里过活吗?怎的又同她家扯回来了?”
刘娘子撇嘴道:“那谁知道。翠嫂家的男人,本就是日日挑了馒头挑子在码头卖,谁晓得这里有个什么是非?”看了看店家,又见四个除了郑大婶,周家两位,四下里再无他人,便低声道:“上次翠嫂不是叫嚷着牵羊婆子同她家男人有那些个……我看,这事只怕也不定就真是有,要不怎么又会出这档子事来?”
郑大婶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话,又见周家两位小姐现在在场,颇是说不出口,转口道:“若是这样,只怕馒头铺子这回怕是惹了官非,要吃官司了……”
刘娘子直起身子,大声附合道:“寻思起来,只怕真是如此了。可怜我们今早都被吓一大跳,就听差役在拍门。想来那米店娘子同馒头铺子本来后院的墙也不高,隔得太近了,便是惊出问题来了。”
阿素此时牵了文箐,便要走。郑大婶听得这般,忙也同刘娘子告辞。边走边对阿素道:“可惜小娘子上次还那般相助于杨氏,没想到她也是个不争气的,这便短命了……唉……”
文箐想不明白杨氏为何好好的投河了,看来郑大婶也是同自己一样才知晓此事,此时从她嘴里也得不出答案。
阿素神色很凝重,只勉强地应付了一句,问道:“初时不是让她去养济院了吗?难道官府没管这事?”
郑大婶挑了一下眉,道:“唉呀,陈小娘子,你是不知道啊,归州的养济院早就不接这种事了,早过了灾月,她又不是本州人,只怕是管不上的。养济院的那帮人,唉……”
文箐见她说话语气里也有些不满,便道:“我听这‘养济院’这个名儿,便是熟得很,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所在?”
郑大婶见她问这事,心想她毕竟小,不知这个也是理所应当,一时便又激起了热情,道:“这养济院啊,便是收了那些鳏寡孤独废疾不能自养者,由官府来接济侍养,以免老死无人问津啊。听说太祖时,还是极好的,那时一日两升米,一年两身。只是如今,却是只收本地。”
文箐了然,想来杨氏不是本地户藉人,便被拒收了,只得到码头那破房子营生。可是要是杨氏没了,那她家那儿子如今在哪里了?
阿素心事重重,此时方想起篮子里的物事,忙取了那包饴糖,递于郑大婶:“婶子,这马上过节了,既是凑巧碰上了,便拿了这糖回去给府上小郎打打牙祭便是了。”
郑大婶没想到是给自己买的,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略推了推,十分高兴地收下了。
走得半程,郑大婶猛然想起一件事来,一拍自己脑门,懊恼道:“刚见到你姐俩,还想着件事要马上说与你听,被刘娘子说杨氏的事给耽搁了。看我这糊涂的。”
阿素略停脚步,缓言道:“婶子也无需这般急切,现在说也无妨,并不耽误时间。”
郑大婶却觉有几分过意不去,道:“适才是怕刘娘子在一旁,便不好说出来。眼下也无他人,倒是需得知会一下。方才我出门时,恰见归州衙门里的大人好象陪了一位大人,正去府上呢。”
文箐见过新上任的知州大人,只是不明白为何他来周家,又是何事。便也急切地问道:“婶子,莫不得打听得些个事来?”
郑大婶道:“门前有几个差役,我哪里进得去?方才来的路上,便寻思着。周大人是个五品官,既然你们现在客居归州,适才听刘娘子提到什么巡按大人,便想着你们家门上刚才的热闹动静,莫不是这位大人去你们府上了?你们快回去,看看便是了。”说完,又看了眼阿素,似得希望得到她肯定一般。
阿素听得她这般说,也不管是与否,心里便着急了,步子便迈得更是快了,恨不是现在就跑回家去。
文箐虽不懂这个巡按大人是什么人物,可是多少听过“巡抚大人”,虽不懂这些官职上有什么区别,但都是一个“巡”字,想来是上面派下来的巡查使了。周大人的事,莫不是有了盼头,或者有了结果。一时心里更是忐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