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韧见着文箐,觉得这个庆兄弟一时搞怪起来实在可乐,心想他那般调侃店家的酒名,也真正让店家说不得。()又会装可怜,利用小小年纪,便让人觉得老实,哪里想到那酒钱一下子比邓大零卖的价还要贵好几文呢。心想,这些手段,自己是万万不如。今次同自家爹第一次出门,偶尔搭了这个人上船,没想到会有这般奇遇。从他刻柑子皮,到卖柑子酒,实在是让自己乐意同他交往。
他有这种结交心情,不免话题想谈得愈发得多。对于文箐来说,她眼前是有求于席家,人家接受自己,邀请自己同吃,同住,同玩,盛情难却,无以为报,只好一味地陪着席韧多说,也乐意顺着他的话题说。
说着说着,二人便又扯到了这做买卖,一店子物事,就得有个招牌,让人记住才是。说到这里,这是文箐专长啊,她是广告策划啊。不免话题多了,扯着扯着,便扯到类似“连锁经营”的话题。当时文箐的感慨便是:“唉,可惜啊。咱们也难得出门,便是再好的物事,也只在一个小小的地方经营。若是能到全国去卖,那才是能赚钱的大事。”
这一句,别说让席韧有感,就是席员外,听到这里,身躯亦是一震。他没想到小小年纪的一个孩童,居然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席韧发出感慨,道:“便是象我这般生意人家,也是不愿离了故土,奔波于四处的。要是全国南来北往到处走,这一年两年都归不了家,如何是好?”
文箐闻言愈发对他另眼相看,“商人重利轻离别”,没想到席韧则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心中暗自赞许。指着长江,冲他道:“席家大哥所言甚是。岳州便是离北地甚远,自是不好多来往。可是要去南直隶,却是一个月水程便能到了。往返加上买卖定货,便是三个月也可来回得一次。如此,便是一年也至少能经营得三四。倒也还比较轻便,同亲人也能多见些面。”
席韧没想到他小小年纪所想,便如今次爹同自己说过的话有几分类似,不禁又多看他几眼,更是由衷地称道:“没想到庆兄弟这般年纪便有这番见地,日后前程未可预料啊。至于我家经营,看来便也只能如此。至于全国,那是不敢想了,毕竟岳州离北京太远了。要不然,哪天去瞧瞧也是好事。”
文箐心想,古代交通是不便利啊。要是到了21世纪,登机下机,也只是两三小时的事。不过这话却不能轻描淡写说出来,她自己现在就是吃了交通不便的苦。只安慰道:“大哥又何必遗憾。便是不去北京,就是岳州这地处南北东西交通,往东是南直隶,往西是蜀川,往南更是广东府更通海外,来日生意不说遍布全国,至少这大半是可以涉足了。再说,大哥也不过比我才大几岁而已,日后定是有不少机会去见识的。北京,我想,来日不远也。”
席韧被她说得亦是豪情万丈,冲她点头,挑眉道:“庆兄弟真是能言,说得我都有几番心动不已。不如,咱们就看日后谁先到北京?”
文箐听他说要同自己比,心里直发笑,想想日后还不知在哪处飘零呢。北京的那个宅子还不知道是不是三叔收在手里了,自己去了,只怕也是寄身客栈了。不免又有几分伤感起来,道:“大哥便自去,又何必同我较上了?”
席韧却不轻易放弃地道:“庆兄弟,你便应了我又如何?日后保不齐庆兄弟反而比我早到北京呢。”
文箐推辞了一番,只是席韧却坚持比一比,她无奈,心想便应下来,你自去就好了。“好啊。不知以何为凭?”
席韧被他一问,反而不知如何回答了,为难地道:“我亦不晓得北京有何可作凭。只是你我都不会作假,去过了便定是去过了,又怎会为今日这个赌而假意说去过了?”
文箐见他一本正经,实实在在是古代的厚道人,信义为重。可是自己日后生活实在难以说准,也许,届时苏州呆不下,因为户籍,去了北京反而说不定呢。便点头道:“正是。”又怕席韧再在这类似问题上追问,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招来其他事。于是有心扯到赤壁之战一事上来,终于把席韧的思维调开了去。
这两人一路说得热闹,其他人也不多打扰,便不知不觉到了所谓的赤壁。
赤壁古战场,光突突,并不好玩,如今都是庄稼一片,倒是靠江旁边,修得一个亭子,不如后世的高大,但在这里,在秋日黄昏下,四野暮合,瞧得亦不分明,只是唯在断壁处,仍能感觉到长江的气势来。文箐没有念诗,心里怕有卖弄之嫌,抢了席韧的风光,且怕席家人因此问长问短,一个小童,还是不那么通晓诗词的好。
毕竟时间有限,也只是走马观花,在亭上站得片刻,满足了席韧的想像。末了,他感叹一声:“百闻不如一见。一见之后,又空留遗憾。”
这话让文箐十分认同。好多名胜,也不外如是。
席柔还以为有美景可赏,只见得个亭子,加上秋末,来往人并不多,秋风吹得更是萧条得紧,一时没了兴致,只着急闹着要回去。
席韧却在此地,想到了桃园三结义,又见文箐一副若有所思状,便再次起了结交之心,道:“庆兄弟,我同你真是一见如故。不如咱们便在这里捏土为香,结拜为义姓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