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峰下十里山道,行色匆匆地走着三人,说说笑笑,正是陈峰、白灵儿和金圣……他们出关后,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结伴下山,前往出云城与武星魂会合。这是第一次四人一同前行,虫虫自然还是盘踞在金圣的肩头,恍一看去,仿佛是金圣养的宠物。
陈峰边走边问:“这次下山,说小点是我们玄天宗的弟子开始行走江湖了。说大点其实代表了玄天宗正式入主江湖。几百年来,玄天宗因为自己的原因,一直对江湖敬而远之。大家不妨说说,这个江湖到底是指什么?”
金圣嘿嘿道:“公子怎么突然发起感慨来了。我觉得,所谓江湖,就是武人的世界,江湖没有界限,只要有人习武,就一定有江湖,江湖是一个快意恩仇的世界,江湖也有自已的规则,没有一个门派可以摆脱这个江湖。就象玄天宗,避得再远,再怎么低调,最终依然离不了江湖中的恩恩怨怨,离不了自已在江湖中的使命。”
陈峰点点头。
白灵儿副云淡风清的样子,说道:“江湖没有那么玄乎。我们天天就在江湖中,玄天宗虽然严令宗门弟子不得擅入江湖,但玄天宗的人也不是神仙,也得吃饭喝水,也得穿衣睡觉,玄天宗的外门弟子一直在江湖中做事,有些外门弟子甚至就混迹在普通人中做着普通的生意,也有外门弟子从事着情报生意,否则玄天宗如何得知江湖中的发生的事事非非。我觉得,江湖就是我们的生活,只不过普通人不这么称呼罢了。”
陈峰依然点点头。白灵儿却不干了,看了看陈峰,笑道:“师弟说了题目出来,却不置可否,想必自己心中自有一番见解,难道不打算说出来与我们分享。”
陈峰回敬了白灵儿一眼,“美女相询,不说不可呵。”白灵儿脸一板,“油嘴滑舌。”
陈峰说道:“我心中的江湖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你们说的我以为都对,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江湖。比如一个商人,他的江湖就是和他的商埠相关的行业,一个艺人,他的江湖就是和唱戏有关的三教九流的圈子,而我们的江湖就是一个武者的世界。在我们的江湖中,有的是快意恩仇,有的是杀人夺命,也有着无数的忠义。但江湖说到底就是人生存的天地,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陈峰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如今我们从新走入到这个世界,说好听的是重出江湖,但说白了便是重入这个拥有着善恶美丑的万丈红尘,去经历一些必须要经历的东西。也许我们会创造出一番新的天地,衣锦还乡,也许我们会背负着累累伤痕,郁郁而终,但人在江湖,可以身不由已,但绝不可以心不由已,既然踏足这个江湖,就要勇敢地面对这个江湖,还天下一个清彻的江湖。所谓天下已任,人心似水,千般世界,深浅自知。”
“好一个天下已任,人心似水。”虫虫的声音在陈峰的心头响起,“想不到一个江湖倒让老夫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陈峰,孺子可教。”
白灵儿听得入了神,不知不觉地走在了金圣的后边。金圣摇了摇头,“公子,你说得有些深奥,我听不太懂。”
陈峰笑道:“对你来说,这些的确深奥了些,你的生活和人间有些不同,异兽的世界是适者生存,但人类的社会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同样是强者为尊,唯一的区别只是异兽之间更加直接而矣,从这一点说,反倒是你的世界更好一些。灵儿,你说是么?”
“啊?”白灵儿猛地惊醒,看陈峰二人看着自己,不由得脸一红,说道:“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
金圣却道:“这次回来,白姑娘变了很多,也更温柔了许多,不再象以前那样冷冰冰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
“哦,是吗?”陈峰若有所思地看着白灵儿。
“胡说什么,陈峰,管好你的手下。我们走。”白灵儿脸一沉,红着脸当先跑到前面去了。
“唉,”陈峰叹了口气,“古人说得好,女人脸,六月天,说变就变。”陈峰摆了摆手,和金圣赶了上去。
这一日,陈峰一行来到了一个古渡口,距离最近的大都市武阳城大约三十里。渡口人来人往,还算热闹。这是附近最大的渡口,往来的商旅很多,附近的渔民也经常从渡口往返。陈峰等人并不引人注目,他们的装扮十分普通,尤其是陈峰一身儒生打扮,更象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带着家眷和仆人上路。
正在他们排队等候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原来是一队渔民打扮的人和两个黑衣人在冲突,一个姑娘低头哭泣着,几个渔民在气愤地和黑衣人理论。白灵儿十分好奇,凑了上去,陈峰也只好跟上,走到人群中。只见一个年轻的渔民大声说:“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我们渔家女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另一个也道:“虽然说我们渔家女子穷,也不能这样被人欺负。我们知道狼帮势大,但这个渡口是渔村的必经之路,渔村在这里摆渡了几十年,凭什么要交给你们狼帮管,还要收我们的钱。”
黑衣人中一个一脸邪气的年轻人冷笑着,“怎么,你们一个破渔村也要和狼帮做对不成。告诉你们,不只这个渡口,这上下十三个渡口狼帮都要接手,不服的小心你们有命打渔没命吃饭。”
一个年轻人跳了出来,气愤地说道:“你这是仗势欺人,虽然我们渔村不大,但我们也不怕你们狼帮,让你们管上渡口,我们还有活路吗。”
“找官府去告他们去。”有人在下面喊道。
“呸!”年轻人啐了一口,“我知道你们属于青帮,连官府也不敢惹,但这里是我们生活的命根子,谁来也不行。”
“好小子,你找死。”黑衣人一摆头,身边的打手一个箭步窜上前来,一记重拳击向年轻人的心窝,忽然人群中伸出一只玉手,将这个拳头牢牢地捏住,不能前进分毫。
伸手的是白灵儿,从前面的对话,白灵儿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本来已有些气愤,看这两个恶人伸手要打*,便伸出手去挡了下来。同时轻喝道:“好一个恶人,强买强卖。简直就是强盗的行径。”
黑衣打手和白灵儿一触之下,知道今天碰上了硬手,闪身来到先前黑衣公子身前,喊了声少帮主,又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黑衣公子一愣,看了看白灵儿和走到近前的陈峰等人,也有些犹豫,随后怨毒地盯着渔民们道:“有种!”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白灵儿看着那个公子哥,“调戏完人,说走就走,好大的架子。今天你要是不向这位渔家女子道歉,就别打算离开了。”
公子哥眉毛一立,刚想发彪,他的手下一把将他拉住,又低语了几句。他这才不情愿地走到那个哭泣的女子的跟前,鞠了个躬。周围的渔民鼓掌叫好。公子哥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渔民,眼睛中露出怨毒的神情,转身挤出人群走掉了。陈峰看着公子哥走了,微微皱了皱眉。
众人散去后,陈峰他们也上了渡船,过了河后,前行十里,天黑前在一个镇子上住了下来。按照火烈的说法,武阳城是一个形势十分复杂的地方,鱼龙混杂,异常混乱。所以陈峰打算先在城外借宿一晚,明日一早再进城。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陈峰等人用过早饭,正打算起程,却见白灵儿脸色惨白从外面走了进来。陈峰担心地问道:“灵儿师姐,哪儿不舒服,是不是病了?”
只见灵儿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哽咽地说出了原因。原来白灵儿吃完早饭,出去走走,却发现众多百姓在议论纷纷,侧耳一听,竟然是说发生在昨夜的一桩惨案,就是渡口边的一个小渔村,一夜之间被人血洗,全村一百八十六口渔村百姓尽皆被屠。人们听说是得罪了狼帮,还有几个外乡人参与。白灵儿立刻联想到昨日的经历,心中已然明白,顿时悲痛莫名。如果此事当真,这一百多条性命也可以说是因她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