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买提大使,现在离饭点还早,你们岛上有啥有趣的地方?”
“嗯……岛上有趣的地方有很多的嘛,就看黄岛主想去哪里嘞!”
“最近的在哪?”
“最近的话,就属花剌子岛的大集市咯!”
花剌子岛的集市,是渊海南部最有特色的集市之一。从外观而言,万余亩的自由交易区,皆被岛上特产的葡萄藤覆盖,如同多了一层天然的绿色结界。
三伏天里,阳光只能勉强挤过叶片的间隙,倾洒下来;狂风暴雨时,又能遮蔽风雨,保证市场正常开放;一到秋高气爽的金色季节,饱满大颗的葡萄非但能散发出浓郁的果香,沁人心脾,果实还能满足老饕或酒客们的挑剔味蕾。
可谓是冬暖夏凉,功能性极强。有如此舒适的交易环境,外加上千种特产商品,商客哪能少?简直人山人海,就像是千百只水饺馄饨下在了一口小砂锅里!
因而,黄泉他们一进集市,便接继赞许了这座小岛的繁华程度。
“哎!”海伯先从赞许转为哀叹,道,“五年前,这‘花剌子岛’与咱们‘乌山岛’都是差不许多的‘难兄难弟’,没想到如今已成了如此规模的繁荣小岛了。”
“是啊!”黄泉也淡淡唏嘘,“两座小岛大小相似,地理位置相近,还都有渊海上独一无二特产……若不是那‘蒙戈海盗’作怪,指不定乌山岛也能如此景气。”
“可不是吗?”海伯应道。
“海伯,这也不全然是坏事的嘛!”
身为‘花剌子岛’大使,买买提的嘴自是抹了蜜般。他道:“如若不是经历这般劫难,黄泉兄弟怎能如此快地彰显大才能,坐上贵邦岛主之位呢?这不就‘坏事变好事’了嘛!”
黄泉、海伯虽含笑点头,可心中却清楚买买提这是在说些客套安慰之词。但有个人,却真心实意赞同买买提的话。‘如果不是蒙戈海盗,兴许我这辈子都见不着泉哥的。说起来,这也可能是他们做的唯一好事了……’阿瑶心想着,竟默自出了神。
“阿瑶?”
“啊?”
“你怎么了?”
阿瑶面若桃李,道:“我、我没事。”
黄泉追问:“真的没事?”
阿瑶只觉脸颊发烫、胸口小鹿乱撞,便随手一指道:“我,只是在看那家铺子……”其实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指的是哪家铺子,可是正巧就指到了一家‘灵药铺子’。
“灵药铺子?”
“泉哥,你去干嘛?”
黄泉浅笑一声,道了句:“我去领领行情。”便即向‘灵药摊子’走去。
“来来来,走过路过,莫要错过!上好的‘灵药’,一瓶只卖十两银子咧!”
黄泉问道:“老板?”那肥头大耳的老板胡子一抖,瞥了黄泉一眼,完全不理会他,只继续叫卖道:“贱卖咧,贱卖的咧!只卖十两银子一瓶!”
这可真叫人纳了闷。他瞧着那老板端详了许久,只见其余光之中满是鄙夷,就像是看着路旁讨食吃的小花狗一般。黄泉不禁心想:奇怪,这人怎生知道我没银子?
“嘿嘿,人就是瞧得出你是一颗蛋,一颗溜溜儿的穷光蛋!”
“哟,你总算睡醒了?大懒汉?”一听这贱兮兮的语气,黄泉就知道出自离肠。
离肠化成猫形,爬上黄泉的肩头。它一屁股坐下,舔着手爪擦着脸道:“哼,为师还不是担心你受人坑蒙拐骗,所以才现形的吗?”
“哈,你……真是担心我这个徒儿?”黄泉反讽道,“依我看呐……你担心的是,吃不到晚上的那顿接风酒宴吧?”
天下何物不可辜负?唯美食、美酒不可辜负!
离肠嘿嘿一笑道:“还是你小子懂我心思!不过今天,为师倒真要教你入世之道。”
黄泉笑道:“弟子,洗耳恭听。”
离肠道:“臭小子,你先瞧一瞧,其他路人与你……有什么区别呢?”
“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难不成……我比人家丑?”
“哎,孺子教不会呐!”离肠啧道,“你这小子,怎生有时聪明得紧,有时笨得像猪呢?”
“哈哈。”黄泉非但不生气,反而轻笑道,“因为有个猪一样的师父,把我教出来的啊?”
“你?”离肠长叹了声,满脸的嫌弃道,“罢了,罢了……还是让为师来点播你吧?其实,是你身上衣服的关系。”
衣服?衣服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关系?
黄泉环顾左右,道:“人家,不就穿得体面一些?我穿得……”
离肠咂舌抢道:“活像个乞丐,而且还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那一种!”
正巧隔壁铺子卖衣衫长褂,有面铜镜。他往里一站……还真就面如朱砂,脸红了起来,自问:这……这还是我?
三年的苦役,黄泉早已没了当太子时的光鲜模样。他更不知道自己如今是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像个流落荒岛的疯癫怪人。
“天呐!原来我在阿瑶的面前,一直是这个‘人模鬼样’?”
“是啊,这镜子里的荒岛怪人就是你!”离肠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你俩在我眼里,向来都是仙女与野兽。尤其是在你们你侬我侬时,为师真的……连隔年饭都要吐出来嘞!”
“这,这简直不堪入目嘛?!”
“嗯,简直瞎了为师的猫眼。”离肠道,“你揣个破碗,在这市场的角落坐一盏茶的时分,保准能赚十两银子……不,二十两。”
常言道:衣锦是威,囊鼓是胆。
人家是生意人,探不了你的钱囊,难道还看不出你服饰的档次?既然看死你是个穷鬼,又有哪个生意人会搭理你?
黄泉对着铜镜,兀自苦笑着摇头。那卖布料衣饰的老板娘见着了,也便忙上前将铜镜搬走——走前,还不忘狠狠白了黄泉一眼,恨不得再往他脑门子上吐一口痰。
“唉,好好的人……为何要生得一双狗眼珠子呢?”黄泉不由得轻声一叹,接着再自嘲道,“不过,这也怪不了人家……瞧瞧我,这还哪像个能够复兴‘炎黄之国’的太子爷?呵呵,完全就是自暴自弃的落寞王孙嘛!”
“是啊,你知道就好。”
“唉,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哟!”
“如何是好?当然是买身行头,焕然一新啊?”
“呵,我哪来的钱?”
“你有的。”
“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