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你俩的确资质非凡。”
眼望佛莲之端,那漂浮盘坐着的墨、宝两人,狂龙颔首道:“面已去成,接下来就是修炼《无相禅功》第一层心法精要,你等生耳听了。”
他话音一闭,便以灵识注于两子之耳——有心无相,相随心生;有相无心,相随心灭。生其容、灭其性、长其心、断其根,归有相于无形,转无相于有形。
灵识一断,狂龙便缄默不作解释。
宝匣人魔从无学佛之念,但凭其聪明才智也已料到:此心法,乃是要夺人脸面。
而练魔功所需的脸面,眼下正长在那些被五花大绑的‘外门弟子’脑袋上。
他咯咯一笑,向仍在闭目求索的墨龙渊瞧了一眼,心想:‘看来这家伙的资质远不及我,连如此简单的经句都不能瞬间理解……’想罢,他猛然调转俯冲,捉住一名糙汉弟子便以功法吸面。
那糙汉子扭曲的面孔,如是散碎的星云一般被强行拖拽吸走。他的面皮之底,没有留下一颗牙齿、一枚鼻孔,只有模糊的血肉和跳动的神经。
闷声惨呼之中,这名糙汉便窒息而死。宝匣人魔的脑髓之外,似也凸起了一枚绿豆大小的肿块——若以内识细细一探,当会发现这枚肿块有鼻子有脸、有眼睛有嘴,它正是那糙汉满带怨念的苦脸。
宝匣人魔耸了耸肩膀,回望向越发迷思的墨龙渊……
他原本想傲气十足地奚落后者几句,可隐约觉得有些奇怪:‘这小子,难不成发现了此心法中的什么奥秘?要不然,他再怎么不如我,也该依样画葫芦地学我夺面了啊?’
“你俩快些,为师去去就回!”
看人夺面练功,狂龙的双手已经发痒,如生红疮毒癣。
他转身化为无形,消失于龙瓮宝阁第七层。想必,他是需收回一部分灵体灵力,已求大范围地夺人面庞。
宝匣人魔见其反应,心中也更是笃定——自己的修炼方式并无错误。于是乎,他也不再去深究墨龙渊为何不动?只将其当成一个蠢货呆子。
而他的眼睛,则早已瞄向了下一条“可怜虫”。
殊不知,夏虫不可以语冰,井蛙不可以语海。
心中本无慈悲佛念之者,怎能体会墨龙渊当下之深思?
他困顿:既然都要像他们那般‘断其性,灭其根’了,为何又要在两句之间,特意加上‘生其容,长其心’呢?这岂非是多此一举?
还有,句末说‘归有相于无形,转无相于有形’,难道真的就是指其面庞与灵能吗?会不会,是这帮魔宗的子弟曲解经卷之意了呢?
墨龙渊仍在苦思冥想,而宝匣人魔正吸得不亦乐乎。
他只觉体内灵晶仿佛得到了增益加持,如是初生的魔胎正在吮吸夜母那罪恶的。
他想:‘这无相禅功,果然是东玄排得上前三位的旷世奇功!难怪那些神叨叨的家伙们也欲获得此妙门心法……想来,他们也必是要偷练其中精髓,来补益自身不足吧?哈哈!’
想罢,他也再无所顾虑,左右双掌抓住两名外门弟子的脑顶,吸面练功。
反观墨龙渊,则依旧是不动。
他微微睁眼,瞄向一位被塞住嘴巴的女弟子。
见其气喘连声、眼波澜澜,似是有无穷的恐惧与悔恨。墨龙便想:‘无相灭宗本出佛门,佛祖之本源又为慈悲与普渡……难不成,这《无相禅功》之本意乃为生,不为杀?’
想罢,他呆望了片刻。在确定这位女弟子的眼中还存有善念后,他才起身飘落莲座,徐徐迈向那女弟子。
这女子乌发碧眼、玉鼻高挺,一叶赤霞丰唇更是妩媚撩人。寻常想来,无论是任何女子有这等的容颜,那是决然不舍得缺个鼻子、少只眼睛的。可是她,为什么甘愿加入魔宗的外门,成为一个不伦不类的丑八怪呢?
眼望其颤抖的眼波,墨龙渊知道她十分害怕。她不住地向后挪移,连连摇头叩首,嘴里呜呜咽咽如是在道:‘求求您,求求您放我一马!我……我还想死呐!’
墨龙渊步子不停,反而更快。可他脑中却传出灵言,安抚其道:“这位师妹,你不必惧怕我,我并非是要取你的性命。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定要加入无相灭宗,成为其弟子。”
女弟子稍稍一愣,又赶忙苦恼地磕头哀求。要知她亲眼见到了‘宝匣人魔’吮吸人面的恐怖景象,自然不相信这与其实力相当的墨龙渊能够轻饶她。
墨龙渊自知多劝也无果,于是登步上前,手掌如铁钳一般牢牢掐住了那女弟子的天灵盖。就在这一刹那,那女人的眼泪也自眼角滑落。她的脑海之中,似是逐渐浮现出了令人哀婉的过往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