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湛长空黑更那堪斜风细雨乱愁如织。
……
忙到傍晚光景载沣携着溥仪先回醇王府去了。
照理治丧大臣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是不能离开的只是考虑到昨夜已经折腾了一夜明儿一大早还要移灵各重臣商议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回住处暂作休息晚上再入宫办事。
回府的时候载沣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让那份兴奋和高兴透出来——他是慈禧钦定的摄政王倘若在明面上流露出因为太后去世而兴高采烈的神色非被人当作把柄不可。老福晋显然已经从昨夜的大悲中解脱出来了看着自己的小孙子欢喜得两眼泪汪汪将小家伙搂得死紧死紧的这可是她的心肝宝贝。被接入宫中的那一会她差点没岔过气去现在看着重新回来的孙子比捡了天大的宝贝还高兴。
载沣轻轻讲了几句关于太后大行、皇帝亲政的话也不知道老福晋是已经知道了呢还是心思都放在溥仪身上反正对此没有多少反应。讲了好几句才换来老人家一个“嗯”字意思我知道了载沣讨了个没趣之后就怏怏地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载沣本来是个性格内向、言语不多的人物但在老福晋那碰了一辈子灰后他仍然在醇王福晋瓜尔佳氏面前说了个滔滔不绝:太后驾崩、皇帝亲政、世续开缺、袁世凯烧死、鹿传霖致休等一连串事情说得滴水不漏顺顺当当浑然不似平日结结巴巴的模样。
“你知道不?今儿让推荐继任军机的人选皇上暗示我举荐肃亲王老庆的脸当时就拉得老长。”载沣眉飞色舞“他还以为还是太后在的时候他能一手遮天呢?哼!后来走的时候皇阿哥还拍拍我的肩膀夸我有见识。”
“王爷这个举荐倒是高明。现在皇上掌权只要他肯万事好办庆王爷恐怕还不明白这个事理。”
听了妻子的夸奖载沣更加得意了笑道:“后来鹿传霖致休你道张之洞举荐了谁?”
“谁?”
“岑春煊!”
“他?那不是庆王爷的对头么?”瓜尔佳氏奇怪地问“没听说张中堂和庆王爷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就是我也没想明白香帅为什么这样。不过当时就想着这事咱绝不掺和就愣没吭声……别的军机居然也不吭声。老庆最后被逼得没法子了只好自己站出来反对说什么‘岑春煊结党营私、勾结康梁’”
“他真这么说的?”瓜尔佳氏吓了一跳“庆王爷昏头了?”
“那还有假?那桐那脸当时就吓得绿了。我一听乐了说岑春煊勾结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在皇上面前提勾结康、梁这不是骂皇上么?”
“皇上什么反应?”
“没反应!哦……”载沣改口道“皇上后来让铁良派2o个兵卒把岑春煊抓到京城来说他既然结党营私去年开缺还便宜他了他要彻查。”
“这是皇上的障眼法岑春煊看来要进京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后来就看到老庆垂头丧气地走了。”载沣忽地想起一事“皇后喜欢咱家溥仪呢回来之前一个劲地交代让我多带溥仪去看她说既然在上书房念书了就要多亲近亲近……”
“王爷别……别……”瓜尔佳氏急得差点要哭了。
“瞧你又不是过继过去你甭愁。”
“不……我不怕咱们孩儿过继就怕咱们孩儿想过继都过不去。”
“啥?”载沣愣了皇帝没有子嗣自己是他的亲弟弟溥仪是他的亲侄子这不是最顺理成章了么?
“王爷溥仪身上流着谁的血?”瓜尔佳氏忽然抬起头来问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