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在早己浇了助火之物的树枝上冲天而起,纷纷扬扬的大雪飞蛾扑火一般疯狂的向着焰火扑来,却又在转瞬之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一场葬礼,蔷薇并没有去,她与陆霖云的告别,早在陆霖云当着她的面,一颗一颗解开脖颈上的纽扣,然后笑着对她说:“如果是你,应该会懂”的时候,就己经宣告完毕。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徒增伤感。
她只是听说,云皇命人将陆霖云的骨灰埋在正对他书房门口的地方,然后又亲手在骨灰之上,种植了一棵云杉。
从流光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蔷薇胸中涌起一些很复杂的感情,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守望云皇,是陆霖云一生的梦想,如今在死后,还能这样陪在云皇身边,她本该为她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胸中却会这样酸涩的难受?
她不知道该说云皇善良还是残忍,也许只是因为从未经历,所以根本无法想像,这样的守望,有多苦!
正月二十三,己经在冰窖中停棂近一个月的三皇子御流觞遗体终于择定日子,起棺出殡。
云皇下旨允其葬入皇陵,百官纷纷上表称颂云皇仁厚大度,蔷薇却有些不屑一顾,此之蜜糖,彼之砒霜,你自以为的恩典,难道真的就是别人想要的么?
也许小麟子的心里,只不过希望能够安安静静的躺在娘亲的身边,仅此而已。
华丽的墓室,精美的封土,奢侈的陪葬,所有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做给活着的人看,而死去的人心里想着什么,有谁能真正了解?
入葬的前一天晚上,蔷薇求流光带着她再去看一眼小麟子,流光允了。
当蔷薇拿出一个金黄色长命锁的项圈小心的戴在小麟子的脖子上时,流光看着上面的字,微微疑惑的念道:“御流麟……这是什么?”
蔷薇心中突地的一痛,这几个字写的并不好看,却是她费了许多力气,亲手一笔一划的刻上去。
依稀记得那次带着小麟子出宫祭拜母亲,在车中笑意宴宴,一点一点和他解释:“你是朝云皇族,自然是姓御的,皇家子孙按辈分排下来,这一辈轮到御字,你母亲又给你取了单一个麟字,所以你的名字是:御、流、麟!”
小麟子仰着一张天真的面孔一字字的重复,然后雀跃万分,喜笑颜开的告诉她:真好听呢!
往事历历在目犹如昨日,斯人却杳杳远去踪迹难寻。
强压下心中的酸涩悲苦,淡声说道:“这是小麟子真正的名字。”
“真正的名字?”流光疑惑重复。
蔷薇淡笑:“名字是一个人最初的咒,你们带了他来,然后又轻易的舍了他去,甚至连名字都是强加给他,根本不曾问过他的意愿。墓碑上的字,我无能为力,可是,难道连他最贴身的东西上,都不能有他真正的名字么?”
流光默然,只是安静的看着蔷薇的举动,一语不发。
短短几日之间,先后送走了三个人,也许她与这三个人哪一个交往都不算太多,可是每一个人对蔷薇而言,都有着不可替代的特殊意义。
这些日子以来,蔷薇表现的很平静,仿佛丝毫没有因为这三个人的离去而伤怀。
虽然流光知道这种平静未必是种好事,可是大乱方靡,要做的善后事务太多,他早出晚归,除了每日忙完回来到蔷薇房中看一眼她的睡颜之外,竟连面都很少见到,就连蔷薇想来见小麟子,都是请厉玄传话给他,他才安排了时间带她过来。
他知道他们应该好好的谈一谈,认真的解决一下他们之间的问题,可是他是真的没有时间。
看着身前望着棺椁默默站立的纤弱背影,流光伸出手去揉了揉额头,就快了,这是最后一件事情,处理完小麟子的丧事,他就可以腾出时间来,好好的陪陪蔷薇。
误会,伤害,曾经说得出口与说不出口的话,除了那唯一的一件事情之外,他不想再隐瞒蔷薇任何事情。
他会好好的面对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疼惜她,包容她,宠爱她,让她以后的人生里,再也不会有不快乐。
流光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眼中流转出一抹温暖,一抹期待。
年华流转,苦尽甘来,他与蔷薇之间经历了这么多,总该到了一帆风顺的时候了吧?
几天,只要再有几天,他就可以处理完手中全部的事情,然后和皇兄告假,专心的陪伴蔷薇。
可是世事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如果他早知道这几天之中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的话,恐怕就是有天大的工作,也一定会立刻抛掉,绝不再耽搁。
只是可叹芸芸人生,又有几个人,可以早知道?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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