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趁现在救出人质先生~-」
夕雾犬扶起千千石,向其它人质喊话:
「来,我们一起逃出去-」
小朋友们爆出欢呼声。但是四名人质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夕雾。
说时迟那时快,四人纷纷从怀里取出某种东西,一齐朝夕雾伸过去。
在发现那些是装填了实弹的之前,从那群男人的眼神气息动作瞬间察觉有危险的夕雾一口气撞开千千石,两手交叉在脸前,挺身而出成为全场的箭靶,避免小朋友受到波及。
开火极短距离。
右手中二发左手三发胸膛二发。腹部一发右脚二发。
共计十发子弹,命中夕雾尚未经过的平常身体。
白色布偶装被枪弹的热能烧焦,夕雾站定身子,因为受到危险的冲击紧急启动,手脚产生了光辉。
「夕雾!」
凉月大叫阳炎当下立即飞奔过去,但夕雾右手放射的钢丝已经彻底发挥其功能。
劈啪发出干脆的一声,所有均断成二截。
随着最初的断片落地,男人们的头手脚**内脏东京铁塔MPB总部大厦。警察局火箭模型瓶中船均被大卸八块、意义崩落、血流成河。
孩童们一个个昏厌倒地。
电视采访小组跪倒狂吐不止。
流弹擦到头发,千千石拚命拍着着火的头发,尖叫不已:
「头发!人家的头发!人家的艺术啊!」
枪伤加上溅血,自己的模样亦好不到哪去的夕雾看着尸体说:
「夕雾想救人质先生,可是却不知道自己被人质先生讨厌。」
「夕雾乖,妳保护了那些小鬼。」
凉月说着说着抱住夕雾的肩膀。
「夕雾最乖了,没有人会讨厌妳的。」
阳炎拭去夕雾脸颊上的血迹。
乡雾看着自己中弹的身体流出鲜血、染红了白色布偶的脚,点了点头。
「当时我也在游乐园。离她真的很近,我兴奋得不得了。」
青年=史帝芬声音激动。
「看到她被那群男人击中,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恐怖尚不足以形容我的感觉。该怎么说呢一看到那孩子受伤,我就觉得她那么做全是为了我。我是不是很变态?」
「那是宁格美心喜反应,史帝芬。」(注:regelmssig=regel+
mssig,德文直译是「适度的调整」)
在电话的另一头,特拉克尔叔叔温柔地说:
「那是寻求调和的反应,对于暴力的适应,是正常的心之反应(Rektion)。对你而言就是成为大人的反应能成功控制自己情绪波动的大人。你能掌控自己,进一步就能掌控她。我送你的礼物,打开了吗?」
「还没有。」
史帝芬盯著书桌上那个饰有缎带的箱子。
「东西刚刚才送到,就在你来电前。」
「那你打开来看看。」
特拉克尔叔叔以无比温柔的声音哄着他。
史帝芬将电话挟在肩头与耳朵之间,解开缎带。约莫掌心大小的箱子中,出现了触动人心的两件物品。
那是伟大的魔术道具。
擦得发亮的骷髅标章纳粹亲卫队的证明。
还有档案光盘。史帝芬一看到那个,心脏就狂跳不止。
「那个装置内建在亲卫队的标章里。远比旧型来得小,威力则是强好几倍。另外那张光盘的内容,就是你想知道的那名特甲儿童小姐(Frulein)相关的一切。里头的情报远比儿童局的个人档案详尽多了。」
「太厉害了!真的太厉害了!」
「这是祝贺你成为大人的贺礼,恭喜(Prosit)。你成为自己人生的主人,也将成为你渴求的那名少女的主人。」
说完后,电话便挂断。
史帝芬放下电话,再次注视那两样物品。
他很清楚该怎么做最好。
将夕雾纳为已有的计划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而这个,便是最后的前置作业。
将档案光盘放进终端机史帝芬开始观看。
之前他想知道却无从得知的夕雾过去。
她之所以成为特甲儿童的来龙去脉。
以自己人生的主人以她的主人的身分。
陆
百万城邦第十九行政区(Dbling)净水场=地下运河入口。
MPB装甲车两小队+公关部+电视采访小组待命中。
装饰得美仑美奂的公关用装甲车后座车门打开,换好服装的凉月登场。
「这是搞什么鬼!」
凉月=深深皱眉。
白色荷叶边/围裙/头饰/**/高级漆皮靴。
「哎呀,妳穿起来真好看,那可是现今相当贵重的日本制(Japanosch)喔。」
千千石漂亮修剪掉烧焦的头发,梳成半个庞克头,扭啊扭的走近。
「我又没问你!」
凉月=拉扯绑手绑脚的围裙。
「这东西怎么穿啊!这到底是什么鬼衣服?」
「这是女仆装。」
干千石=理所当然似的快答。
「在丹麦可是与哥德萝莉齐名的人气商品喔。亲爱的,妳不知道吗?」
「这是下女服(Maid)?那不是类似英国保姆或是法国洗衣妇在穿的服装吗?」
「英国的女佣服()才是元祖。」
阳炎=穿着同款服装,显得曲线毕露,自装甲车登场。
「在近代阶级主义优位性作祟的M型社会,那是相当流行的职业。以极微薄的酬劳聘雇穷人家的小女孩做万用丫头()。」
「听起来跟未成年少女**易(handel)很像。」
「这说法太下流了。」
千千石=大感意外地蹙眉。
「小丫头就不用说了,就连千金小姐(Mademoiselle)或夫人(Madam),甚至圣母(Madona),所有以MA开头的女性美称,其投射就是女仆服。公关部收到的投稿也以女仆服居多,就是最好的证据。」
「蛆(Made)不在投射之列吧?」(注:蛆的德语Made=英语的Maggot》
凉月=半瞇着眼。
「的确,蛆也有颓废奢侈(Made)的表征在内。」
阳炎=难得赞同凉月。
嘶砰!地一声,装甲车门打开,夕雾登场灿烂的笑脸。
「这是迪斯尼乐园鬼屋(HauntedMansion)的服装-夕雾也好想去迪斯尼乐园-」
「美丽国如果继续战火频传,将来搞不好也会文化托管。」
凉月=坏坏一笑。
「完美。至极。」
千千石=得意洋洋。
「跟人家想的一样。来,贵宾就快到了,请就定位待命。人家跟电视台的人还有会要开。」
千千石扭啊扭的离开载着贵宾的奔驰车正好抵达净水场。
车里下来一位戴着礼帽、身穿长大衣的男人机械化右臂。
漂白成为正派人士的前黑帮头子,朝夕雾挥挥手。
「今天也请妳多指教了,同胞小姐。」
「您好,史列文先生。」
夕雾也笑盈盈的挥手致意。
此时(GrssGotl),车辆小队的小队长过来说:
「这样我出勤就有价值了,好美的服装。」
「大叔也要出动?这次可是要潜入地下耶?」
凉月=傻眼。
「听说是电视台的要求。」
小队长大叔好好先生的笑容/矮壮的体格/常在*行时驾驶装甲车载凉月她们。
「虽然是很蠢的工作,但这也是为了取得市民的支持。毕竟时代不同了,就算是警用车也不能轻易搭载步枪。没办法。轮胎陷在水沟里时,可得藉助妳们的臂力将装甲车拾上来啦。」
「以小队长的力量做不到吗?」
阳炎=正经八百。
「大叔的开车技术是超一流的-」
夕雾=兴高采烈地小跳步。
「听了真开心。妳们想坐哪一辆呢?」
小队长朝部下们招招手,下令跟随的其它车辆也要做好最终安检。
不久,带领摄影小组来到的千千石,在地下运河入口召集全体人员。
装甲车车顶设置的台上,搭载夕雾、史列文、千千石与摄影小组。
凉月、阳炎与另一组采访人员则搭乘下一辆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下降到黑暗中。
拍摄到的照片。
夕雾与史列文抓着摇摇晃晃的装甲车台上的栏杆。
采访记者:『我们终于进入组织犯罪的温床大地下道了。』
史列文:『好怀念吶。这个地下道也能通往市外,是载运与储存麻药的绝佳管道。今天就是要确定年轻一辈使用这里销赃的情报是真是假,也就是所谓的协助调查。』
夕雾:『史列文先生真是个好人。知无不言,什么事都肯告诉我们。』
哈、哈、哈史列文抱住夕雾的肩说:
『因为警方要挟我,如果不照做,就会被这孩子像切菜一样碎尸万段。』
千千石:『现在也有使用重型火力的武装凶恶罪犯潜伏在此。我与同仁们这次的使命,就是打倒凶恶罪犯、扫荡蔓延到都市地下的魔爪啊。』
「那群人持有的家伙,了不起就是黑市买来的廉价或破机关枪嘛。」
凉月=透过屏幕了解前面那辆装甲车上的对话。
「派出装甲车辆与游击小队进行搜查与镇压是绰绰有余。只是得顾虑到随行电视采访小组的安全,才会选择这样的敌人出击。的确像是副长与公关部的考虑。」
阳炎=冷静地解说。
「那干脆把副长也叫来嘛。叫他开上次那辆新车来。」
凉月=露出坏心眼的笑容。
「听说遭到夕雾破坏后,那款车的询问度升高了。因此MERCEDES车厂也乐得吸收意外险理赔与修理费,条件是今后副长也要继续站上最前线。」
「那他今天为什么没来?」
「另外拍摄。好像昨天在同样的场所就已拍摄完毕,事后再合成。」
「提早一天攻坚?他的最前线未免也太前面了吧。」
凉月=从服装胸口取出香烟。
就跟ZIPPO打火机上的刻印「速战速决」这句话一样,她根本不顾面前有摄影机,叼着一根烟、点燃。
可爱女仆狂野地靠着栅栏,嘶噗吞云吐雾的快活模样,摄影大哥一个镜头都没错过。
阳炎=将泡泡糖「啪」地一声吹爆。
「对了,在游乐园开火那些『武装人质』的枪枝好像是耐热塑料制的。别说是金属探测器了,连X光探测都能通过,据说是足以荣获诺贝尔暗杀奖的一级品。而且上面全都有普林西普公司的商标。」
凉月的表情变得严肃。
「那个叫什么公司的,目标是我们?」
「应该说是夕雾。敌人若想反过来利用我方的媒体宣传战略,理所当然会挑上夕雾作为头号目标。」
叼着烟的凉月,像是带着静电一般杀气腾腾。
「我开始想宰了那个妳之前说的那个什么公司的什么蠢章鱼了。」
「普林西普公司的理察特拉克尔。」
阳炎订正时,装甲车突然停车。
五十公尺外,带头的装甲车也停了下来。
屏幕=夕雾一行人准备下车。
采访记者:『终于抵达罪犯的藏身处所,越来越紧张了。』
千千石:『这地方很危险,大家千万小心。』
夕雾:『啊,史列文先生有带枪?是要跟我们一起扫荡恶徒吗?』
哈、哈、哈打开自动保险装置的史列文说:
「没错,小姐。自从妳把老子这只手与兄弟们大卸八块后,老子就恶梦不断。幸好一个叫理察的家伙给了老子这把塑料枪,还告诉老子没将妳的脑浆轰爆,恶梦就不会消失。他说得一点都没错。老子也确信是如此。」
一连串枪击。
夕雾快速跳到一旁,流弹擦过千千石的脸蛋,轰爆了采访记者的头,将摄影师打倒在地。
摄影机掉落千千石压着右耳尖叫:
『耳朵!人家的耳朵!人家的艺术啊啊啊!』
凉月与阳炎乘坐的装甲车急速倒车。
带头的装甲车却猛然加速,车头灯照得赶去救千千石的夕雾睁不开眼,迎面被撞飞。
凉月大脑的视觉皮层,《同伴遭受攻击(KollegeErleiden)》的缩写KSE忽明忽灭。
「夕雾!」
凉月吶喊的同时跟阳炎一起跃下。
两人都在短短一瞬间机甲化。
装甲车紧急煞车采访小组纷纷从车顶上摔落。
装甲车车门大开,全副武装的几名队员迅速射杀采访小组,并朝凉月两人开枪。
跳到侧边岔路的凉月气得爆粗口:
「喵的!这他妈的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叔的部下会攻击我们?」
退到另一条岔路的阳炎惯有的冷静全抛到九霄云外的吶喊从口中进出:
「是陷阱!夕雾危险了!」
几百公尺外突然发出光芒。
阳炎视线的前方喷火的某种物体飞来。
「RPG!?」
阳炎立即反应=精密射击=子弹射穿了火箭弹。
炸裂。
火焰与爆风吹垮了狭窄的下水道,天花板崩落。
轰炸点的对面,一名巨大改造生化男率领的新武装集团一字排开登场。
生化杂碎大声吶喊:
「为在电台为主义陨落的同胞们,以及被切成对半的弟弟鲁道夫复仇!赌上红帽派的名誉,让这些伪宪兵走狗大卸八块的画面散播到各大媒体!」
史列文人在离最初的枪击地点两百公尺外的交叉通道上。
持有重型火力的男人们从四面八方蜂涌而出在幽暗的荧光灯下集he。
「老板!干掉了吗?」
「还没,那几只狗还活着。」
史列文=双手拿着突击步枪推推叨在嘴里的雪茄,让手下点燃,吐出蒙蒙的烟。
「被车子撞倒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地爬起来逃走,那小鬼真是个怪物。多喂她几颗铅弹,直到她动弹不得为止。老子要把她的手脚都切断,活生生地丢去喂狗!」
「报告,这里是后方车辆。两名特甲儿童各分东西逃开。剩下一名被本辆车的声响探测捕捉到行踪,目前在一公里范围内移动。」
装甲车副驾驶座部下的报告。
大叔车辆小队小队长,快速操作行驶在阴暗地下楚的装甲车方向盘,咒骂道:
「副长那混蛋。搞不好就是知道我们在这进行麻药买卖赚零用,才故意选上这里。这是好机会,非将那群老是拿我们的装甲车当作更衣室与亮相舞台的丫头**裸地辗毙不可。」
「人家的耳朵!人家的耳朵在哪里」
最初的枪击地点在地上爬行的千千石。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擦得亮晶晶的靴子。
「大叔,拿起那架摄影机。」
「别叫我大叔!我是永远的二十五岁」
抬起脸来的千千石=哑口。
货真价实的纳粹SS少尉服装。
帽舌倾斜的帽子上别有闪耀的骷髅标章。
右手拿着大炮般巨大的鲁格,史帝芬说:
「快点,大叔。拿起那架摄影机拍摄我跟她。」
柒
黑暗冷不防降临。
地下道安装的少数照明突然全都断电。
位于RPG炸裂地点以南半公里的位置
一如字面所示,被地底的黑暗包围的红帽派武装集团丝毫不受动摇,自生化杂碎以下全体皆戴上夜视镜。
那是名为普林西普公司的支持组织的赠品。不慌不乱步调一致追击夕雾的那群人之一,忽然看见了闪闪发光的线。那道细光自一根钉入天花板的桩开始延伸,他一接近,细光便犹如有意志的生物缠上了身体。
然后,当他看见细光有如钢琴的琴弦绷紧时,头已经跟**宣告永远的别离。
「怎么了!?」
被激烈的溅血喷得全身都是的人慌忙举起枪定睛一瞧,枪身已随着清脆的金属音,连同持枪者的上半身被斜斜刦成两半、倒落。
「走狗!妳在哪里!?」
生化杂碎放声叫喊,朝着漆黑乱枪扫射。
离武装集团出现第一个死者的地点,居然隔了一公里以上。
「射击!火力全开!」
史列文怒号戴上手下们也有的夜视镜=普林西普公司制造。
完全不在乎跳弹,令人目眩的枪林弹雨自四面八方倾注而下。
但是没有人抓得准夕雾的位置,漆黑之中一有某种东西迅速移动、就又有人头落地、断手断脚、内脏掉落一地。
然而在漆黑中移动的是夕雾?抑或只是她布下的天罗地网反光?一切不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所射击的是受到钢丝操控的同志尸体,再惊愕也只是枉然。
「到底在哪!」史列文尖叫:「到底是从哪过来的!妳到底在哪!」
「复数地点发生枪击战。后援班已确认是使用火箭弹。」
坐在副驾驶座的部下简洁利落地报告。
「看样子除了那个前黑帮头子之外,尚有别的势力入侵。」
小队长=大叔自言自语之后,砰咚!一声,挡风玻璃似乎贴上了什么东西。
小队长与部下都哑口无言,看着那个物体。
荷叶边服装破破烂烂的染血少女,四肢趴在挡风玻璃上。超乎悲伤与喜悦、冰冷又静寂的虚无表情/闪亮的碧眼睁得大大的,脸颊沾到的血连擦都没擦,只是从大大张开的小嘴,迸出走调的歌曲。
「啊啊啊-啊啊啊啊-」
唱时迟那时快,身影转瞬消失,车头灯照出墙壁,眼看就要撞上了。
小队长连忙煞车/运转方向盘/车体向横滑行。
装甲车靠着墙壁L形转向朝向岔路/逃过撞车一劫的装甲车急速停下。
「联络后援班!那小鬼在这!」
小队长叫喊但部下只是直直瞪着前方,整个人像是结冻似的动也不动。
「喂!你振作一点!」
手伸向部下的肩膀试图拍醒他时,挡风玻璃有条细线在疾走。
劈啪!切断的玻璃碎片落在部下膝上。
接着是部下的头颅被割断,骨碌一声掉落在地。小队长像是冲了个温热的鲜血澡般,被喷得湿答答。
为了闪避敌人的包围,几近无意识地切断电力召来黑暗的夕雾,将特甲发挥到最大极限,运用打桩机的桩与钢丝构筑成形形**的陷阱,在地下道展开肆无忌惮的大猎杀。
目前有红帽派十七名、史列文一派十二名、车辆小队总共十名计三十九名追击夕雾一人中。然而,号称全长十余公里的钢丝所布下的精巧陷阱,就像是土蜘蛛在吐丝结巢一般玩弄他们着实地让死者人数凌驾生者人数。
就这样,下降到更深的地底,撤饵引诱敌人的当儿,夕雾也感到心里迟早会被黑暗填满。
「啊啊啊啊-」
口中发出不知所云的旋律,全身交织出复杂的节奏,偏偏歌词一句也生不出来,一点灵感也没有。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夕雾想起了妈妈。
再度忆起自己的身体还感受得到疼痛时的心境。
但是受到枪击而鲜血淋漓的**、背部、被装甲车撞碎的肋骨,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声音越发稚嫩、眼睛闪闪发亮的夕雾,被冰冷的虚无染黑的内心深处,音乐之神正以死神的面貌对她微笑着。
摇摇晃晃蛇行的后援装甲车正驾驶=泪眼。
隔壁是连同副驾驶座的车门一起被刦成两半的队员尸体。大开的后座车门,队员肢离破碎的手脚一截又一截地掉落出去。
突然,车头灯照射的前方出现了人影正驾驶发出哀号猛踩油门。
同时,跑来的凉月一记右钩拳命中保险杆侧边装甲车打横、斜斜冲向虚空。
「呜哇!呜哇!」
正驾驶=被同伴的尸体抱住而引发恐慌。
挡风玻璃被殴毁,下一秒人被拖了出来。
「夕雾在哪里!」凉月怒吼。
「我、我要杀死妳们这些臭狗」
凉月以不足以致人于死地的力道狠狠地使他闭嘴。
「会被杀死的人是你们,搞不好连我们也会遭殃。在漆黑中互相残杀,只是让那家伙更『失控』。在那家伙认不清敌我,遇到会动的生物就斩无赦之前,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表情严肃地威胁对方的凉月脑海里浮现夕雾的经历。
凉月被任命为小队长的那一天,副长交给她「小队队员」的档案数据。
里面记载了夕雾被机械化的理由。
是夕雾的母亲,替她决定了这样的未来。
十四年前一名女性舞者在百万城邦的街角思索生死去留。
手边只有防身用、剩下的最后二十欧元、寥寥可数的换洗衣物、化妆品与包包。
那是全数财产都被吃软饭的情夫搜括一空的她,仅存的一切。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对方留给她更有价值的纪念品。也就是她体内孕育的小生命。
她放弃了寻死的念头,朝儿童福利局走去。
在少子化已蔚为社会问题的百万城邦,怀孕女性可以支领奖励金,住宿也有优惠。要是再让孩子取文化托管国的汉字名,每个月又能领一笔保障金。
就这样,她为将自己从死亡、绝望与贫穷的深渊救出来的孩子取名为夕雾康妮古德蒙伦兹。
两年后
昔日梦想成为剧团演员而来到大都会的她,成了一个小孩的单亲妈妈,花了四十欧元消除腹部的妊娠纹,当起脱衣舞娘,最后登录成为市立公娼,出卖灵肉维生。
然后又过了几年。
尽管有一份工作,她还是一样穷得要命。
犹太人的出身让她备受歧视、饱受摧残,她受尽各种女性歧视赚来的皮肉钱,付完女儿的养育费与生活费就没了。
但是,曾在死亡深渊重见光明的她毅力惊人,没那么轻易被打倒。
她教女儿唱歌、跳舞,也教女儿在陷入难过低潮时大笑的方法。
淘气过人生(Eulenspiegel)母女相依为命羁绊。
即使付不出房租、被房东赶到街上、躲在暗巷与女儿分食小小的面包不再觉得这世界很可爱的一切理由,不管是现在过去未来,都绝对不存于在这地表上。
然后是女儿的六岁生日。
她送了一份礼物给在她外出工作期间都很寂寞的女儿。
那是脱衣酒吧中用来进行麻药交易的抛弃式行动电话。
她跟女儿说,那只电话打到哪里都不通,唯独可以跟妈妈通话,听得到妈妈的声音。
女儿将那支行动电话视为一生的宝贝。
女儿八岁时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没了从前的年轻、美貌与体力,被脱衣酒吧开除,连最低薪资的工作都找不到,最后只得抛弃仅存的一点自尊,拖着残花败柳的身躯站在街角拉客,以维持自己与女儿的最低生活。
一日,她被某个恩客买下。本以为那个男人只是磕药HIGH过了头,转眼却开始凌虐她、捆绑她的手脚,自称到处肃清娼妇、游民与污秽的非德意志民族。
于是,在男人洋洋得意地说明自己之前杀了多少男女的期间,她死命挣脱束缚,拿起从未用过的护身用枪,射杀了男人。
她绝对不笨。好歹她也是带着幼nv在大都会最底层苦过来的、机灵又坚强的女性。
她抢走男人的财物、弃尸在下水道、销毁所有证据。
连续杀人魔突然不再出没。
她将男人的麻药换成钱,从钱包里找到男人家的钥匙与驾照。
堂而皇之进入男人的公寓,将他的财物洗劫一空。
这一连串的行为,粉碎了她心中的某种东西。
某种东西在萌芽、给了她启示。
在那之后起码一年以内,她杀了买下自己的五名嫖客,抢走他们的财物、权充自己与女儿的生活费。
当时的她有个梦想说不定能让女儿去上学受教育。
但是最后杀死的那个男人搅乱了一切,也让她不得不为之前的所作所为赎罪。
那个男人跟她杀害的第一个男人半斤八两。
麻药爱用者/右翼人士/暴力/排他/歧视/视娼妇为人类以下的臭虫。
但是,他们之间有一个决定性的不同。
后者是警宫。
而且还是利用麻药交易抽头,坏到极点的黑心警官。
杀了他之后才得知他的身分,她被逼到前所未有的绝望深渊。
警察再懒散再会吃案,唯独对同伴的死绝对会追查到底。
进行麻药交易的那些人,更会设法隐瞒男人的贪污,否则会危及自己的生意。
眼前她只剩下两条路可以走。
被警察逮捕、依杀*罪以及连续杀人罪被判死刑?
抑或是被麻药贩子杀害?
不管是哪一条,她留下的女儿面对的都将是最晦暗的未来。
不是被毒贩灭口,就是成了人口贩子的商品,不然就是被卖到黑市的认养所,运气好的话也是流浪他乡、孑然一身,只得步上自己的后尘。
但是,她两条路都不选,选择了更残酷的第三条路。
她到儿童福利局为女儿填好残障儿童授权书,并将那份文件悄悄藏在女儿的衣服里。
然后,她付诸实行很久以前就告诉女儿的事。
没有羽翼、没有机械、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形下,只要衷心相信自己能飞,充满美丽蓝色的空之国神祇,就会让那个人想起如何飞翔。
那是她不管跌人多深的谷底,也一直没有放弃、持续牢牢抓住的幻梦与信仰,连同歌声傅承给了女儿。
就这样
她与女儿一同站在离福利局近在呎尺的大楼屋顶平台。
「我们一起到天空之国去吧。」
她牢牢地抱紧女儿。
「夕雾也相信自己一定能飞吧?」
女儿打从心底相信这句话。
照着她的交代,投身万里晴空。
相信她随后就会跟着过来
但是那栋大楼是以出产同样的「弃儿」而声名大噪的地点。
许多贫穷的父母孤注一掷破坏孩子的**,委由儿童福利局改造成机械儿童,成为市政府的所有物。
自己给不起的未来,期盼政府能给予孩子。
她的选择是女儿坠楼、奄奄一息,送到儿童福利局被戏称为的机构进行机械化,遵照女儿身上文件的意愿,接受劳动儿童的培育课程。
在那里强力的统一化下,儿童的出身都被严格保密。
就算警官或毒贩抓到她,就算他们知道她有个女儿,也不知道那个女儿人在何方吧。
在女儿以行动实现她的信仰那一天她握着至今夺走好几条人命的,消失在街头。
是被杀了?还是苟且偷生,至今仍在街上讨生活?还是已经逃离这座城市
一切不明的情况下,唯独那个女儿,仍一心相信她会接自己上天空。
捌
「死、死掉了!大家都死掉了!」
千千石=被轰掉的耳朵血流如注,硬着头皮扛起摄影机,一路拍摄地下道里的地狱景象。
在背后用枪顶着他的是史帝芬过度兴奋而僵硬的笑容。
倒卧在地的尸体已经分不清那些断肢残体是谁的。
「那、那边有人!是活人喔!」
千千石规规矩炬举着摄影机拍摄对方。
染血的巨体生化人举起枪口,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千千石惨叫。
史帝芬迅速以鲁格瞄准对方。
生化人停下脚步,膝盖喀咚一声跪地。
「德意志民族的主张」
向前仆倒的生化人的头、首、胸、手都被横切成断面,像是叠高的盘子唰地崩落,只在电脑断层扫描见过类似的内部剖面图一张张披露、一层层倒下。
千千石晕厥=摄影机摔落/人颓然倒地。
史帝芬捡起摔落的摄影机,确认镜头是否有损伤,分不清自己此时的感觉究竟是恐惧抑或是期待。
心脏猛敲警钟、热血快速窜流全身,股问感到充血般的胀痛。
宁格美心喜反应(Ragelmssig)。
身体打哆嗦,心里想着:
这是正常的反应,与暴力的调和。
遭受过打击的心灵所呈现的自然反应。
肯定妳也有同样的心之反应(Reaktion)吧?
这片漆黑正是潜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领土。
妳我在那里,都能成为世界的主人。
妳不也是知道的吗?
史帝芬亲自扛起摄影机,调整好夜视镜,另一只手紧握鲁格,走入漆黑之中。
沿路一面拍摄尸体,一面回想特拉克尔叔叔送的档案光盘。
夕雾与她的母亲,上了幸福与悲剧色彩的十年间。
与我一样史帝芬心想。
我会受那孩子吸引是必然的。
十几年前差不多十五六岁的时候。
史帝芬得了怪病。
眼窝凹陷、肤色槁如死灰,呕吐感成天没间断过。
首先察觉到病情有异的是叔父。
叔父发现史帝芬身上出现的是砒霜中毒的症状,也查明喂毒的是他母亲。
母亲在父亲过世后,靠着庞大的遗产,爱人一个换过一个。最后还与其中一人密谋杀害孩子骗取保险金,用那笔钱举行婚礼。
「你是亚伯拉罕的儿子。」
叔父对当时的少年史帝芬如此说道。
以路德派牧师的身分不如说像足以父亲的身分。
「一定得有人阻止活祭品的仪式。」
与史帝芬之间孕育出微妙秘密友情的叔父,在得知罹癌的自己剩下没多少时日后,以最单纯的方法来证明友情的可贵。
叔父的行动
带着史帝芬离开家里去住院/随即杀死史帝芬的母亲与她的爱人/开车载着尸体/伪装成意外意故烧毁。
然后,将视如珍宝的纳粹制服寄给史帝芬。
服用大量的安眠药永远的安眠。
看似毫不造作且相当暴力的另一面,却是充满善意的悲天悯人。
从医院回到家的史帝芬,在拿到制服的那一瞬间便领悟到叔父做了什么。
明白到自己差点被杀,也已经获救。
在那之后,史帝芬的心中有某些东西崩坏了。
对学校对朋友兴趣缺缺、经常梦想穿着纳粹制服的叔父与自己,成绩一落千丈、与世界疏离、好不容易高中毕业,他的生活只剩下遗产、时间与孤独。
我们是亚伯拉罕的孩子。
史帝芬朝着在某个漆黑角落的夕雾低声细语。
我们同是被父母献祭的供品。
同是为了活下去,相对失去了心中重要的事物,认命接受上帝考验的孩子。
同是为了不失去爱世界的方法,持续寻求调和与报复的黑暗住民。
史帝芬露出兴奋的笑容,手拿着电视摄影机与鲁格,一步步走向暗处。
阳炎狂奔。
与右臂一体化的来复枪处于随时可以击发的备战状态,在黑暗中移动最后在彼端发现了灯光。
停在地下道正中央的装甲车轻轻跃过车顶。
着地。
回头要以来幅枪敲碎防弹玻璃时,停下了动作。
「小队长」
听到阳炎的声音小队长空洞的眼神转过来。
被切割得七零八落的挡风玻璃。
副驾驶座无头男子紧握着通讯麦克风。
小队长痉挛的笑容。
「原来不是轮胎卡住,而是妳嵌在沟渠里啊。」
那张脸沿着斜面滑落。
矮矮胖胖、强健的上半身,连同握住的方向盘,一齐化为断片崩落。
阳炎背向装甲车继续前进忽然使尽全力停下脚步。
好几根闪闪发光画着弧线的银亮钢丝倏地绷紧,情急之下护住头部的阳炎左手腕无声无息地被削掉。
《这里是夕雾的领域。我无法再前进。》
缓慢地倒退,离开钢丝张下的网,使用无线电(犬笛)。
《跟在我后面来!》
人在别条通道的凉月响应。
撼动墙壁的地鸣=凉月一拳粉碎钢丝布下的陷阱和墙壁与天花板接着高声叫喊:
「夕雾!快回答!夕雾!」
「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暗中,夕雾以空洞的表情漫步走着。
打桩机的桩全部用凿,钢丝也所剩无几,机甲出现龟裂,由于下潜得太深,传送发生故障,连武器与手脚的替换也不甚灵光。
身上沾满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血,脑海的一隅数算着自己中了几枪。
五发还是六发?不,在狭窄的通道避也避不掉,光是背部就中了不下十发。机甲会破损到这种地步,肯定是中了好几十发。
这纯是恶意使然。讨厌妳恨妳的凝聚体使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污水淹及膝盖,在发出恶臭的黑水中拨水前进,终于走到水泥地面,一只脚才踏上去,身旁的水面便起了波澜。
夕雾迅速回头,扬起左手。
水花飞溅泼得男子一身泥泞,现出了原形=史列文。
一面扣紧两枝的扳机,一面发出尖叫。
「妳竟然干掉了老子全部的手下!妳活在这世上,就是老子的恶梦!」
枪击后座力使得钢丝完全通过史列文的上半身被切成X字:头部、两臂以及下半身各自飞向他处;被流弹射中的夕雾,摔落在水泥地上倒下。
「啊啊啊-啊啊啊-」
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身,忽然看到在通道的前方有位身穿纳粹制服的男子扛着摄影机朝向这边,反射性扬起右手。
「终于见到妳了。」
史帝芬微微一笑。
在这之前的一瞬间,夕雾的右手放射出的闪光已然逼近但是,突如其来的,史帝芬周围的空气宛如带电一般进出火花,钢丝回复成液态、最后液消雾散。
「不行喔。喏,妳看这顶帽子上的骷髅。这就是消除妳武力的装置,也是我将得以支配妳的证明。」
摄影机朝向夕雾,一面走近。
「来,叫一声主人。」
震耳欲聋的枪声特大号的鲁格一击。
左肩机甲整个碎裂,夕雾像是被推倒似的撞在地上。
「好厉害。这把枪几乎没有后座力,不用经过训练也可以射击。这样我也能唱歌了。我要唱歌给妳听。」
来到她身旁,近距离将对方的形影收进摄影机的观景窗里,一面拉开嗓子:
「亚伯拉罕的孩子有七人-」
枪声夕雾右边的上臂碎裂、鲜血与白银液态金属喷出。
「其中一人是瘦高个,其余都是矮肥短-」
枪声夕雾的左臂自肩膀脱落。
「大家感情和乐融融-」
枪口抵着失去两手、只得趴在地上爬行的夕雾左大腿根,射击。
夕雾的左脚被轰断,与腰部分离、掉落到地面。
「来,唱歌吧-」
在漆黑中奔跑的凉月/阳炎两人的大脑视觉皮层闪动着文字。
《同伴遭受攻击的缩写KSE而且是意味着《重创(Ernst)》的KSEIE。
《夕雾!听到快回答,夕雾!》
凉月吶喊着。
焦躁漆黑之中从某处传来枪响。
电波受阻的地下道水泥地/丧失车辆小队的后援/联系不上总部再加上夕雾本身阻绝了通讯,通知彼此位置的导航机能也无法发挥作用。
凉月与阳炎互相报告战斗的痕迹为了找出夕雾的所在位置持续狂奔/迷走。
忽然,要跑进下一层隧道的阳炎,藉由声响探测确认到移动车辆。
下一层=缓缓行进的车辆不久便停车。
并采测到大批的脚步声。
阳炎没有停下脚步,一面继续奔跑,一面清查车辆的形状。
有点吃惊MPB的装甲车辆。
疑惑先前也发现一台装甲车辆/另一台已被凉月破坏。
第三台车辆新势力的到来?
阳炎将一度被切断,但因为潜入地下太深导致不灵光只复原一半的左手,放在与右臂一体化的来复枪上助阵。
抵达下一层=停在右手十五公尺开外的装甲车辆。
迅速就定位/完美的扫射姿势多方探测装置锁定了标靶。
就在此时。
「喔哦。别射击,狙击手(Scharfschtze)。」
浑厚的男声那大无畏的笑容。
反射性将狙击镜望向来声主人的阳炎=瞠目/困惑。
「米海尔中队长」
面对那个大块头,阳炎不自觉缩了缩身子。
「我是利用这个才掌握到妳们所在的位置。罪犯自个做的隧道工程和秘道房间的构造也已输入完毕。」
米海尔敲了敲装甲车的后部,车顶上有多方采测装置正在运作。
说话的期间,米海尔的部下们已迅速展开行动。
阳炎的脑里突然出现了解答。
副长提早一天出击=率领部队进行地下道探勘/掌握地形。
然后事前部署中队埋伏预见到敌人的陷阱。
米海尔又说:
「恐怖分子集团与黑帮那群人的余孽已全体被别的部队逮捕。去吧,快去救妳的伙伴。世人对冥府看门犬的认知不是双头也不是四头,而是三头。我可不想见到意味三头犬的汉字缺了一头的光景。」
玖
史帝芬目不转睛地用摄影机拍摄四肢丧失了一半以上、无声无息蹲坐一旁的夕雾。忽然间,他的注意力被夕雾那只千疮百孔的腿给吸引了。
半机甲化的夕雾左脚
活像是穿着银色光面长靴,线条优美的腿。
机甲与光滑嫩白的大腿形成绝妙的对比。
被血与泥玷wu,依然不染的极品漆皮靴。
史帝芬透过夜视镜,犹如在欣赏艺术品的眼睛活像被电到。
胸口的心跳怦咚怦咚作响,枪枝cha进腰间的枪套里。
走近它屈膝蹲下,陶醉地抚摸它、捧起它贴在脸颊,充分感触、细细品味
待他明白到那是毫无温暖、只是精巧的机械与有机物质合成品后
「什么呀,原来是假货。」
不自觉喃喃道出了真心话。
此时,手里拿着的「假腿」脚踝,突然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抓住。
正确来说,是用口衔住。
夕雾以硕果仅存的四肢右脚跪立,咬住自己碎裂的脚踝,扭动身体抢过整只腿,瞄准整个人傻住的史帝芬,使尽全身力量甩过去。
假腿的膝盖击碎了史帝芬的鼻骨。
「呜哇!」
哀号摄影机摔落。
错估情势的史帝芬疼痛难当,慌忙摸向腰间的鲁格。
但是,在他握住枪的握把之前
夕雾早以惊人之势将「假腿」甩出去。
史帝芬的右锁骨破碎骨折,才刚握住枪的手麻痹、动弹不得。
自叼着的脚踝与夕雾的唇缝之间,突然溢出含糊不清的呢喃
歌声。
「唔咕唔咕唔咕-」
夕雾运用右膝与脚尖保持绝妙的平衡
「嗯哼嗯-嗯嗯哼哼嗯哼-」
就这样叼着脚踝朝着倒地的史帝芬不断挥动左腿,尽情高歌灵感好不容易才造访的歌曲。
亚伯拉罕的孩子有七人-
其中一人是瘦高个,其余都是矮肥短-
大家的感情和乐融融-
来,唱歌吧-
右手!(右手!!)
左手!(左手!!)
右脚!(右脚!!)
左脚!(左脚!!)
脑袋瓜!(脑袋瓜!!)
大屁股!(大屁股!!)
事实上,那看似猿猴抡起同胞骨头作为棍棒的原始跃动,蕴含了手持圣火与圣书自由女神的神秘性,与罗丹的哲学式无表情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正可说是神圣的殴杀。
转一圈!(转一圈!!)
绕圈圈!(绕圈圈!!)
可是夕雾没有停下。
青年已被殴得面目全非,右手与左手、右脚与左脚、脑袋与屁股,人类既有的五脏六腑至骨头全部都像是用榔头细心拍碎,转眼间化为红色的泥沼。
即便如此,红色的血沫仍继续飞溅,突然有人叫住敲破了水泥地的夕雾。
「他已经死了,夕雾小姐。」
夕雾倏地停止了动作,凝视着黑暗。
「原本,特甲儿童便是本公司间接卖断的提案概念。」
漆黑中出现了鹰勾鼻男子的脸,一手操作着掉落的摄影机,抽出录像带。
「在当初的计划中,妳们才是我们的尖兵。然而因为部分人士的阴谋,以及突发性的差错,结果产生了像妳们这般难缠的存在。」
鹰勾鼻男子凝视着夕雾,微微一笑。
「期待他日再相逢(AufWiedersehen)。」(注:德文「再会」之意》
男人消失在黑暗中。
夕雾依然紧盯着黑暗,最后是另一个声音转移了她那张脸以及心的注意力。
「夕雾!!」
冷不防出现目眩的亮光中队的装甲车辆进到污水中。
在车顶上的凉月,迅速跳降到水泥地,以惊人之势冲过来。
紧接着,阳炎将探测机能开到极限,全力对周边进行侦敌,跟在凉月后面追上去。
凉月跑过来,将夕雾的身体一把抱得紧紧的。
夕雾毫无生气、空洞的双眸,缓缓有了焦距。
终于肯放掉衔着的「东西」,以冰冷澄澈的茫然声音说:
「夕雾是坏孩子,所以才不能去到妈妈的地方。不管再怎么歌唱就是去不了。」
凉月抱着夕雾的手更加用力。
阳炎轻柔拭去夕雾脸上的血。
夕雾表情茫然,看着虚空:
「告诉我疼痛,是什么样的感觉?」
「没什么大不了的。」
凉月以温柔的声音解释:
「就像是香烟的烟熏到眼睛那样吧会掉一点泪,然后就没事了。」
夕雾微微点了点头,闭上眼。
MPB总部大厦大队长室。
「部署在地下道的中队回报,武装犯扫荡任务结束。随行的公关部课长还有少女们都平安无事。其中一名**的联结部分(Cushion)受到损伤。预计在五分钟内抵达本大厦医疗楼层住院治疗。」
副长口若悬河的声音冷酷精辟的低语。
「『那个男人』的确是冲着她们来的没错。如此一来,敌人就能确信她们已完全站在我们这一边了吧。」
大队长奥古斯特比枪口更具威压性的眼神,盯着显示出净水场状况的屏幕,低声宣告:
「这是宣战告示。他们的也是我们的。」
噗嗤。微微的笑声响起。
「夕雾?」
凉月呼唤。
朝躺在救护车担架上的夕雾伸手被阳炎轻柔地制止。
「她正在跟妈妈说话吧。」
凉月缩回手,在以毛毯盖住破损身体沉睡中的夕雾耳边轻柔低语:
「夕雾是好孩子。」
喂喂,妈妈在吗?
夕雾还不会飞。
说不定,夕雾一辈子都学不会。
真是那样的话,夕雾还是会一直唱歌。
唱妈妈教我的歌。
虽然不能见到妈妈很寂寞,但是夕雾并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夕雾有一群喜欢听我唱歌的重要朋友。
希望妈妈在蔚蓝的美丽空之国上,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希望妈妈不要因为担心夕雾而无法快乐唱歌。
希望妈妈跟现在的夕雾一样幸福。
夕雾无时无刻不如此祈求。<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