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台危险的机器。不可以交给任何人。必须在停靠于联邦的基地之前,将它破坏掉
拜托你,等一下好吗!
受到几乎要灭顶的恐惧感所驱,巴纳吉不自觉地伸手抓住奥黛莉的肩膀。将她浮在空中的身体拉下,巴纳吉凝视对方与白己视线同高的眼睛。奥黛莉则用着被人出其不意对付的脸看了回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说那架MS到底是什么?拜托你好好跟我说明。
现在没时间了。详细的事情我之后再跟你说,先
我不可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决定事情吧!为什么你要用这种方式说话啊。
这种方式?
像是不做这件事不行、有必要那样做之类的。用这种说法要人接受实在太狡猾了再说,我不是你不需要的人吗?
虽然觉得自己这样说话才更是狡猾,巴纳吉还是说出了口。所有人都只把自己的方便挂在嘴上,没有打算要和别人真正面对面的沟通。在耳边来回的尽是他人的自言自语,自己被搁在一旁的心只感到空虚而已。在这种情况下某些事情将要被决定。自己到底又该相信什么才好呢?
感觉到自己的腹部由里头开始热起,巴纳吉闭上嘴背对奥黛莉。将拳头抵住了纸箱,巴纳吉在咬紧的牙关深处喃喃自语道:所有人都擅作在张
你也是,这里的人也是。就连那个人也一样肚子里的热潮不断地涌上来,将压抑的栓盖冲破。自觉到这情形,巴纳吉闭上眼挤出了接下来的话语:突然自己冒出来,说是我的父亲
父亲?
硬把那样的MS推给我,说是毕斯特家的诅咒,还有拉普拉斯之盒什么的我根本不懂什么是什么。
奥黛莉屏住呼吸的气息,确实地传达到了巴纳吉身上。你说的,该不会是卡帝亚斯毕斯特?那么,你就是毕斯特家的
我不知道!小时候就和他分开,连长相都记不起来了。妈妈举行葬礼时他也没来。一直都不和我们见面,现在又突然
这之后的想法并未化作言语。自己压抑情绪的栓盖脱落之后便找不到了。像是几个小时以来所压抑情绪的反扑,恐惧与愤慨交互地鼓动着腹里的怒火。在哑然沉默之后,奥黛莉低语:发生过这些事啊背对着那即使意外,却仍理解到了什么的声音,巴纳吉朝浮在空中无处可去的哈啰伸出了手。
这个从五岁时的圣诞节收到以来,就不断经过修理以及韧体更新的老旧玩具,此时也带着肌肤熟悉的感触,安分地待在他的怀中。当年的玩具热潮不到一年就结束了,制造商中止哈啰的售后服务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巴纳吉即使升到国中也没有放下过手中的哈啰,每次坏掉都会自力将其修好。对此他的妈妈常常受不了地抱怨着:
你就放弃了吧。哈啰也已经到了年限。一直带着旧玩具到处走,不是很奇怪吗?
只要修理的话,就还会动啊。没什么不好嘛。
在回嘴的儿子面前,知道是谁送了这个哈啰的母亲是怎么样的心境呢?不,巴纳吉已经察觉到那是来自父亲的礼物,母亲也知道巴纳吉已经察觉这件事。尽管没有从嘴里说出来,两人都把这件事视为不言而喻的秘密,接受了哈啰,并把它当成是家人来对待。为什么到现在还会带着它到处走?是因为它是和不认识的父亲之间唯一的羁绊?自己明明就从来没有抱持过想见父亲这种感情。
不对还是会想见吧。自己从母亲片段的话语、封印住的记忆片段让带有稚气的想像膨胀,擅自堆砌出了父亲的形象。为了弥补脱节的现实,并让自己相信,自己还有其他真正该待的地方。巴纳吉期许自己将来可以成为能抬头挺胸和父亲见面的男人。这种想法给了巴纳吉最低限度的上进心,让他不致于埋没在故乡的贫民区。巴纳吉之所以能够承受母亲死去时,那种被世界隔离开来的孤独感,或许也是这一份上进心所带来的坚持在某一处发生了效用。
可是,现实却巴纳吉放下哈啰,阖上自已记忆的盖子。漂浮在无重力中的哈啰撞上墙壁后闪烁着眼睛,发出小小的驱动声拍动起耳朵来。
从很久以前,有件事情像传说一样地被流传。
混在哈啰的声音里,奥黛莉的声音传向巴纳吉背后,他微微牵动了脸。
开启拉普拉斯之盒的时候,联邦政府将会迎接其末日。
被一跃而上的鼓动所促,巴纳吉转向背后。他看见呆站在原地的奥黛莉,由黑暗之中浮现身影。
这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不过,只要涉足被称为社会中枢的地方,这种话题就会自然而然地不知从哪里传入耳中。要对毕斯特财团存有畏惧,他们持有着盒子。顺应财团者将获得荣华富贵,相对的,违逆之人则会迎接死亡
简直就像是灵异故事。将咽着口水的巴纳吉搁在一旁,奥黛莉平稳地继续说着:
在那之中装了什么,没何任何人知道但是那确实存在。拉普拉斯之盒是从政府取得的一种方便:对政府有着眼睛所看不见的压力。最具代表性的例子就是亚纳海姆电子公司。除了一手独占住军需及公共事业,背地里就算和新吉翁有所交易也不会受到追究。如果没有毕斯特财团这个后盾,根本没办法想像他们能有这种特权。
不自觉地,巴纳吉用手摸起穿着外套的胸口。印刷有亚纳海姆电子公司缩写的徽章,这时在巴纳吉的指尖留下了粗糙的感触。
卡帝亚斯毕斯特原本打算将那个盒子,让渡给带袖的新吉翁。地点是在工业七号,毕斯特财团名下的殖民卫星建造者。但是联邦军也嗅到了交易的迹象,派遣了这艘战舰以及特殊部队过去。然后
发生了那场战斗。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要随之倾倒,巴纳吉用手扶住了纸箱所堆成的小山。
我不能不阻止拉普拉斯之盒被交到新吉翁的手上。卡帝亚斯毕斯特真正的用意我不知道。但是,现在的新吉翁还无法驾驭盒子。一旦将足以颠覆联邦的力量拿到手里,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其用于引发战争即使是会变成像一年战争那样让双方全灭的战争。
巴纳吉回想起自己曾经在电视的历史节目中,看过殖民卫星坠落到地球瞬间的画面。让轨道上的殖民卫星减速以代替大质量炸弹,出自这个构想而实施的丢落殖民卫星。由萨比家派系支配的军事国家,吉翁公国所实践的这项恶行,将大都市消灭于一瞬,甚至连大陆的地形也因其改变,为地球带来了种种的惨祸。无需特别的技术与费用,仅在身边的资源作了一些手脚,便引起前所末有的浩劫。没错,要毁灭世界市非那么困难巴纳吉突然这么想到。
只要具备些许的构想,以及将其实践的疯狂,要毁灭世界并非那么困难。会招致全灭xing战争的契机一定还有许多,只不过是尚未被人得知而已。要是拉普拉斯之盒之中,藏有这些手段的指南书,而它们又被交到自诩为吉翁后裔的新吉翁手里的话
新吉翁还没将盒子拿到手里。但既然已经知道那确实存在,不管几次他们都会过来抢夺。又会再发生和昨天一样的事,结局就是引发战争。不在发展成这样之前将它破坏是不行的。
该不会,那个就是?
没必要再听回答。奥黛莉以眼神肯定。
它并非就是盒子本身。但它是通往盒子的路标。卡帝亚斯毕斯特将开启盒子的钥匙独角兽钢弹,这台机器交给了你他的子嗣。
卡帝亚斯留下的话语、这艘战舰的人人们执意于独角兽钢弹的言行,开始在巴纳吉头里来来去去。缓缓地漂浮于无重力中,面对着将背靠在纸箱山上的巴纳吉,奥黛莉微微莲下自己的长睫毛。
我不认为现在的世界是完美的。我们当然也有自己想说的话。但是,若为此要让那么多人死去我想一定还有能让世界更和缓地改变的方法。毕竟到目前为止,人类也都这样生存了下来。像拉普拉斯之龠这样的东西还是不要存在比较好
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不进全部的话,巴纳吉说。奥黛莉的肩膀些微颤抖了一下。
只要是新吉翁的事情,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总觉得,自己好像正在和很伟大的人在讲话。和在工业七号听到的你的声音不一样。
奥黛莉低下头,闭上了嘴巴。每当她和自己对上脸,提出无理要求时也是,毫不犹豫地说出不需要自己的时候也是,在语毕空隙所露出的无依表情,那受压抑的情绪动摇,传达出她实为纤细的人品。固然既聪明而又有强烈责任感,但相对的那翡翠色的瞳孔只要在下定决心行动后就会看不见其他事物。至少,当她自诩为浮萍,露出淡淡笑意之时的侧脸,对于自己是有着甘愿被拖下水的吸引力的。并非单纯与她能在感情上同步的等级,巴纳吉知觉到了能对其存在产生共鸣的热意。
现在的奥黛莉则没有那股魅力。即使那故作老成的语气是相同的,被立场所束缚住的说话方式使她的本质受到了隐蔽。是因为自己这个人对她而言变得必要之后,她已经没办法再用无防备的态度与自己相处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当她不需要的人也罢。让我听你的声音巴纳吉接着说。光是这样没办法提起热情,因为自己并不是精明到只靠道理就能行动的人。
我想听的不是你非做不可的事,而是你想要做的事。如果你愿意告诉我
我又能做到什么?说到一半随即嗫嚅的巴纳吉,一面对吞吞吐吐的自己感到不快,一面等待着奥黛莉开口。道理无所谓,只要能让自己感受到热情就好。能让彼此的存在得以共鸣的热情、在有脱节感的世界所无法孕育,那种足以和阴暗冰冷的世界抗衡的热情。只要有那个,自己就可以毫不畏惧地面对事情。不管奥黛莉是哪里的什么人,巴纳吉认为这样就能巩固起从这里脱逃的觉悟。为了救她,自己需要能承担起世界重量的觉悟即使卡帝亚斯的话语所指为真。
垂下眼睛,紧握起双拳的奥黛莉终于露出想透了的表情,眼睛定定望着巴纳吉。
我想
你们在作什么?
突然cha进来的冰冷声音,打住了后头的话。在全身僵住之后,巴纳吉透过同样愣住的奥黛莉肩头看向门口。背对着由通道照射出的光源,巴纳吉看见能辨识出是米寇特的身影站在门口。
在这种地方偷偷摸摸地到底是干嘛啊,你这个人。装成和大家走散的样子,是要和巴纳吉商量什么?
牢牢地抓紧了门框,米寇特发出话锋带刺的声音。一边在她眼中感觉到冰冷的情绪,巴纳吉姑且先站到奥黛莉身前。米寇特,我之后再跟你说。你现在先话说到一半,之后是什么时候!?米寇特大叫的声音在室内回荡,让皮肤跟着颤抖了起来。
从这个女人来了之后,所有事情都开始变得乱了套。你不是恐怖分子的同伴吗?现在又来诓骗巴纳吉,是打算作什么!
陷入明明是自己所挖,却压根忘记了其存在的陷阱巴纳吉有着如此的感觉。我低语的声音中途停止,奥黛莉使力咬起嘴唇。眼角瞧见此情景的巴纳吉反射性地怒斥:米寇特,你那样讲话不对。什么嘛稍微向后退了身子,米寇特回话时的眼睛里涌现出滴溜溜打转的眼泪。
我们住的殖民卫星被搞得一蹋糊涂了耶!西维亚和马利欧都像灰尘一样消失了耶!连亚纳海姆工专,也和地面一起被炸飞了你觉得我能原谅她吗?
无言以对。认为米寇特的感觉才正常的想法,与尽管如此仍必须继续隐瞒下去的秘密,两者在巴纳吉心中的份量处于伯仲之间,自己才是最差劲的背叛者这种想法填满了他的胸口。已经不能回去工业七号了、也没办法再埋首于有着脱节感的日子、果然这是条没办法回头的道路,种种想法在巴纳吉心中出现。
如果你就是恐怖分子的同伴的话,我
用着湿润的眼睛凝视奥黛莉,米寇特低声挤出的声音就中断在那儿。啊,在这里。米寇特小姐,你这样自己跑得不见踪影,实在才想着为什么会有其他声音正从通道那端接连传来的同时,原来是拓巴和美寻少尉出现住门口前。
先是拓也注意到了在房间内的自己,眨起眼睛说:咦,巴纳吉?然后是将手搭上米寇特肩膀的美寻露出惊讶的表情,用着不带他意的语气朝房里出声道:奥黛莉小姐,你在作什么呢?大家都在找你。保持沉默也仅在一瞬,奥黛莉说出事前已准备好的回答:对不起,我不清楚移动握把的操作方法。巴纳吉瞧瞧回话的奥黛莉,将视线移回米寇特的方向。虽然已经觉悟到事情在这里被张扬出去的话就完蛋了,米寇特却没和任何人对上视线,只将美寻的手甩掉之后就离开了现场。
等一下!米寇特小姐。开口叫道的美专立刻随后追去。巴纳吉也走到通道上,目视着美寻从十字路口转弯而去的背影。接着,从背后伸出的千突然掐住了巴纳吉的脖根,拓也在耳旁低声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啦?
你问我也
之前虽然是帮你那样讲了。但是其实我也还没有接受这整件事情喔。
单手抱着巴纳吉的头,拓也瞄向奥黛莉所在房间的门口。巴纳吉放在拓也手臂上的指尖微微发起抖来。
回到工业七号的话,她没有入境纪录的事情就会穿帮唷!在那之前你得把整件事做个了结才行。
快速讲完后,拓也便放开巴纳吉,瞪着地板离去了。他没有真的生气,而且在担心着自己。巴纳吉在拓也让人这样认为的背影,看见一丝救赎的希望,接着和站在门口的奥黛莉对上了视线。做个了结要怎么做?就在双方窥伺起彼此眼底的那刹那,你这小鬼,居然给我跑到这种地方来了!粗鲁的怒骂声从通道响起,脸色大变的警备上士的脸出现在十字路口那端。
※
塔克萨之所以没有办法完全避开那一道人影,是为了保护自己用石膏固定着的左臂的缘故。迅速踢向墙壁,仅避免了双方正面冲突的塔克萨,在看见那道缓缓失去平衡的人影之后咽了一小口气。
稍带有波浪卷的长长黑发,以及从短裤露出的修长双腿。大体看来便与军舰不甚搭调的少女出现在眼前,是让塔克萨咽气的原因。对方应该是没有使用移动握把,靠着惯性从通道漂了过来的吧。塔克萨扶起少女像是快撞向墙壁的身子,让她能握好移动握把。
失礼了。
不会
对于手被碰到的事情似乎不以为意,少女握着移动握把慢慢地向前移动起来。她是方才在康乐室所遇到的民众之一,那个意气风发地说着自己身为厂长的父亲如何如何的少女。目送着对方与当时人有不同的无力背影,内心嘀咕:竟然会让民众随意在舰内行走的塔克萨,混着叹息重新握起了移动握把。
像这样长时间待在无重力下,骨折将难以痊愈,让人感到困扰。虽想尽早前往有着像样重力的地方、但要让战舰航向月神二号一事该如何是好呢。回想起颇为难缠的亚伯特那张脸,当塔克萨正要开始思索法子的时候,请问从背后传来了带有顾忌的声音。
黑发少女在通道的途中停了下来。半转过来的脸露出犹豫不决的表情,一对上目光之后又马上打算避开自己。塔克萨注意到,少女的眼睛正被泪水濡湿着。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向谁说比较好
尽管带有迷惘,少女用蕴含阴沉情绪的声音低语道。塔克萨将手从移动握把放了开来。
监控室的铁门被推开。将自己的庞大身躯屈就于终端机荧幕前的康洛伊,正一开一阖地眨着朦胧的眼睛。
我想和舰内的资料库连线,办得到吗?
在被埋怨自己该去休息之前,塔克萨快速开口以制住对方。看到同时被拿出的ID卡片,康洛伊的脸色改变了。请用。将眼前处理到一半的作业中断,让出电脑前面的座位,康洛伊说道。塔克萨拉近椅子,把ID卡刷过电脑旁的卡片槽。
能自由活动的右手敲起键盘,塔克萨输入默记着的十位数认证密码。显示在画面上的登入页面,是联邦军中央情报局所管理的资料库网页,只要是隆德贝尔的艇舰都拥有下载的权限。当然,不是干部等级人员便无法登入此处,重要机密也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这个页面之外。不过,要简单查一个资料时例如说想比对通缉中的恐怖分子长相之类的,倒是一项重宝。塔克萨先选择由图像资料进行人物比对的项目,接着又进入了舰内的总务资料库,输入姓名与性别,让比对程式来分析被挑选出的照片。
这是收容中的民众吗?
窥伺起显示在电脑上的照片,康洛伊发出讶异之声。在让战舰收容的那一刻,所有的民众都登录过脸部照片与指纹的资料。应该是。塔克萨虽然并没有不经思考便完全听信那名少女米寇特帕奇证言的意思,不过经她一提,倒也开始有了在意的部分。方才,初次照会到对方长相时,的确是有感觉到曾经在哪儿见过的印象才对。由于两者之间的相关性太过唐突,才没让塔克萨的脑袋产生具体的思考。
额头、眉毛、眼睛。与照片一致的检索资料按顺序被显示出来,逐渐拼凑出一张完整的脸。不到三十秒检索便已结束,和照片几无差异的脸孔放映在比对结果的栏位上。那是一张将*拍的照片放大,以CG经过修整补强的脸部正面照片。其姓名为
这家伙是
挤出嘶哑的声音,康洛伊将血色全失的脸凑向了终端机。握紧像是要颤抖起来的指尖,勉强保持住不露声色的表情,塔克萨短短交代道:口风守紧。
别将眼睛从她身上移开。
现在能够做的事情,就只有如此而已。对仍旧一片茫然的康洛伊下令后,塔克萨关闭了资料库。
※
如果没有长官交办的事情,舰长室并不是一名驾驶员该来的地方。何况,要是驾驶员没立下足以让舰长本人亲自款待的重大战果,更没道理会出现这种状况。
哎呀,来得好。来来,坐这里坐这里。
这样没道理的状况正在发生。受到奥特舰长那诡异的客套笑容所催促,利迪坐上了舰长招待室的沙发。旁边则有早一步被招待来的诺姆队长坐着,正露出与奥特互为对照的难看脸色。在待命中突然被传唤而来,利迪完全没办法预测到是为了什么事情,只得保持谨慎,等待不寻常地兴致勃勃的奥特开口。穿着白色侍从装的军官室侍从人员配送了品茶用的器具之后,在三人份的茶杯中倒入了红茶。
这是地球产的正牌货。虽然是不便宜的玩意,对我来说算是为数不多的消遣之一。我平常都会硬要老婆让我在航海时带上舰。来来来,你们也喝吧。
侍从人员离开之后,奥特心情极佳地说道。侧眼观察了诺姆的脸色,判断过即使喝下去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的利迪坐正姿势,拿起茶杯回答:是!我享用了。正当利迪嗅着苦涩中带有甜味的芬芳,拿起茶杯啜饮时,啊,对了。奥特突然拍膝说道。忍住差点从口中将红茶喷出的冲动,利迪总算是喝下了第一口。
少尉出生的家是在地球上嘛。像英国的红茶这些的,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东西吧?
表情让人感觉到极度做作,奥特笑道。看见诺姆微微抖动着的脸颊,了解到队长那原来是打算要陪笑的用意,利迪也跟着装出了笑容答道:哪里,没这回事。三人份的空洞笑容在招待室里头停滞,缓慢地搅和起室内像是要谈论讨厌话题的空气。
那么,特地要两位过来也没有别的原因。对于本舰的现况,少尉也能够理解吧?
是
自从战斗发生以来,本部传来的指示就只有两项:退避,以及待命。原本我心里头真正想做的,是要去支援殖民卫星的救灾活动。但是既然我们是负有参谋本部特命之身,也不可能在媒体面前露脸。所以在回收了那具钢弹型MS的预备零件之后,只好急着离开殖民卫星了。
这种事情,不是属于舰长的裁量范围吗?实在提不起劲去一一陪笑附和,利迪将红茶移到嘴边以回避答腔。
虽然为此,才会像这样潜伏在暗礁宙域之中可是,增援始终没有要过来的迹象。隆德贝尔似乎是已经行动了,却只是惯例的警备出动。可以想见位于隆迪尼翁的司令部,并没有掌握到我们的动向。即使想通知司令部,在执行特别命令之中也不能对他们进行通讯。即使我们是原属于对方的部队。
啜起红茶的奥特的眼睛,隐约地露出光芒。在这里我想到的,就是你了。听到接着说出的话,利迪心想:你看,来了吧。
印象中令尊是在中央议会高就,没错吧。罗南马瑟纳斯。据传他身为移民问题评议会的议长,同时在国防方面也很吃得开,是个了不起的重量级议员。
还印象中哩,利迪想。是没错,所以说?
我希望你能和令尊取得联络。以私信的形式,不着痕迹地向他提起本舰受到孤立的现况
请容我拒绝。
没听到最后,利迪就回答了。在这瞬间利迪就连诺姆的脸也没瞧,面对面地正视着眼睛眨巴眨巴的奥特舰长,硬是以理答道:这不正是违反军规吗?
在秘密任务中怎能发送私信?既然一样会违反军规,只要向隆迪尼翁提出救援申请,事情不就可以解决了吗?
难做的地方就在这里啊。正面提出申请的话,可能就会被参谋本部放冷箭搞得没戏唱了。这就是盒子的魔力带来的后果。
盒子拉普拉斯之盒。昨天同样在这个房间听到的字眼堵住了嘴,让利迪沉默下来。
因为你也曾经听过这件事,我就不隐瞒地直说了。那架钢弹型MS与拉普拉斯之盒有关联的可能性很高。高层好像为了决定要怎么处理那架MS,正在僵持不下的样子。想趁这个机会将盒子拿到手里的人,以及想将那收回到原本地方的人正角力着。哎,说穿了就是军方和亚纳海姆公司在拔河啦
这样的话事情不就简单了吗?因为我们是军人,只要遵从军方的意向就好了。
在这之中又有复杂的利益关系哪。参谋本部的将官也有各式各样的人种。像是将来打算要参选议员进入政坛的最高幕僚会议成员,或是退任后讲好要空降到亚纳海姆公司的军事会议众人就因为这些人彼此在扯后腿,不管再等多久,增援也不会过来。即使向隆德贝尔申请支援,也会在某一个阶段就被挡下来。现在的拟阿卡马正好可以说是吴越同舟的缩图,但是狩猎人类部队和亚纳海姆的干部那群人搞得像是多头马车一样所以就这样啦。
将喝完的杯子放回盘上,奥特深深呼出一口鼻息。原来如此,是政治方面的问题吗。之前半带自暴自弃地回绝奥特的身体凉了下来,利迪含起已经尝不出任何味道的红茶。虽然我明白这种事,但就连明白这种事的自己都让人感到厌烦。那种覆盖在家里头的不快湿度,也追到了这种地方来
可是,如果令尊能从内部略施手段的话就有活路。只要向隆迪尼翁的布莱特诺亚司令打一通电话就好。若是布莱特司令,就能在让人认为是警备行动的情况下派来援军,这点事他会做的。有罗南议员的助力的话,参谋本部那些人也不能多做妨碍吧。
很难说会怎么样呢他是个把权谋策术当成自己人生的人。我没办法保证他会按照这里的希望来行动啊。
毕竟自己可爱的儿子也在这艘船舰上哪。他不会置你于不顾的啦。
面对悠悠哉哉说着的奥特,利迪自制心的枷锁也已经快要被挣脱了。利迪粗鲁地将红茶杯放到盘上打算瞪起奥特,我也想拜托你。但发出的声音打消了他的主意。
我想自己是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现在也没有其他可依靠的人了。
从刚才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意思将红茶拿到嘴边的诺姆,正紧紧握着放在膝盖上面的拳头。队长看到低着头不肯把脸抬起来的MS部队长身影,利迪回答的声音哽塞于口中。
援军不来的话,也没办法为死去的那些弟兄报仇。就像这样,我也拜托你了。
将头放低到就要撞到桌子上的程度,诺姆的肩膀一个劲儿地发抖着。看见因为比自己还要深的悔恨而发着抖的肩膀,同时也看到咽下唾液观望着这一切的奥特的脸,利迪发出从腹部深处涌上的一股叹息。
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直接回到自己房间的利迪,落得了花上两小时在写给父亲的电子邮件上的下场。
别说是信件,几年来利迪就连一通电话也没打过。没有安装与父亲交谈功能的身体,对于给亲爱的父亲这样的开头感到一阵寒意。几乎完全是在胸闷得要晕厥的情况下写完信,用着你的儿子利迪上这句作结时,利迪真的差点要昏过去了。像我这样,竟然会写信向那个老爸求救
这种有如强迫基督教信徒踩圣像般的精神苛责,外人是没办法理解的吧。仓促写完信,将其传送到舰桥的利迪,对奥特那只有表面堆尽客套的声音说出的辛苦您啦,产生了一股欲杀之而后快的情绪。
本舰从现在开始将移动至可进行雷射发讯之区域。离开暗礁宙域的期间,会采取乙种警戒配备,但是请少尉留在自己房内待命。
为什么呢?
有事对议员相求,却让他的公子受伤的话可不行哪!
抛出了简直会让人误以为是颜面痉挛的媚眼,奥特单方面地切断利迪房间与舰桥之间的通讯。对利迪而言,这反而还是一件幸运的事。可恶!因为随着利迪吼出的声音,他的鞋底也在荧幕上被放大,还好这个景象没让舰长看到。猛踹一脚通讯面板的利迪,就直接仰躺到了床上。
没过多久宣布警戒配置的警报声便响起,像是空调声音的引擎运作声也跟着加大。这是拟阿卡马准备航行的声音。是从依附的殖民卫星残骸离开,开始前往可以进行雷射发讯的区域雷射不会被无数残骸阻碍的地方了吧。一边听着房里备用品随震动而响起来的声音,利迪在心里放话:随你们高兴。不管跑到哪里,马瑟纳斯家的名字都不会放过自己。会伸出触手直到宇宙的尽头,用那令人不快的湿度缠住自己。然后,在那湿度中优哉游哉徜徉着的男人,会露出高傲的苦笑这么说:利迪,你多少也该变成大人了。人有生下来就该扮演的角色。你不是该终结在驾驶员这种未端角色里的男人。
那么,我的角色是什么?是要我把父母的庇荫当成武器,继承家族的衣钵以回覆周围的期望吗?是要我待在从这个角落到那个角落都是灰色的世界,学习白与黑的辨别方法吗?别开玩笑了。我要靠自己来分辨白与黑。驾驶员没有所谓的灰色地带,只有能力的优劣可以决定生死,而我从那里活下来了。因此我尽了一切可尽的努力。正因为我从家逃出来,一次也没有想要去依赖家里。
但是之前的实战,证明了分隔生死的最大要因在于运气。教会了利迪,死神挥舞大鎌时站着或坐着的差别决定一切。决定这些差异的是状况这个大局面,驾驶员这样末端的单位则没有改变状况的力量。为了打开现状,这艘战舰才会向我索求改变状况的力量。并非求助于名为利迪的驾驶员,而是求助于马瑟纳斯家直系血亲的头衔
累了。也没干劲再想下一个要逃的地方,打了一个呵欠的利迪注意到头上漂浮的物体,睁开就快要闭上的眼睛。复叶机模型。原来放在桌上的模型,似乎是因为刚才的震动而飘到了空中。利迪抓住在旧世纪大战享有盛名的红男爵机,让它漂在离心重力无法作用到的空中。对了,心爱的格鲁曼还放在别人那里保管,利迪想起。那个MS狂小鬼是叫拓也吧?利迪下了床,一边做着伸展动作一边走向了房间门口。
受到收容的民众,是待在同一重力区块内的康乐室里。和那个小鬼讲话虽然累人,比起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总是比较能让人散心。想像到能和奥黛莉见面也对利迪颇具刺激。离开自己的房间,朝康乐室踏出第一步的利迪,被从地上传来的激荡给震倒了脚步。
利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身子撞向了天花板,又被反作用力给摔到地板上之时,通道的照明已经切换为红色的紧急灯号。更进一步传来的冲击震荡了船体,让警报大作。通讯员的广播内容被逼进船体的爆炸声所遮断,比方才的冲击又再加倍的力道三度让利迪的身体弹飞。
这次利迪做出了护身措施,一股脑地踢着已经分不出是天花板还是地面的立足点。敌袭而且船体正受到直击。这么突然,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即使思考也不会出现答案。利迪握紧传来阵阵震动的移动握把,让身体朝着MS甲板滑去。
※
在米诺夫斯基粒子能让电波兵器失效的这个时代,诱导飞弹这种概念早从战场消失已久。藉由绝对不会放过目标的飞弹来往互射以一决胜负,也就是所谓的按钮战争已经成为过往的遗物。在彼此能目视到的位置列出彼此的战力来较量,这种中世纪以前的战场被带上了宇宙。在那里,展开于前线的MS担当了骑马部队的角色,后方的舰艇则贯彻扮演移动阵地的角色。只要没变成舰队彼此交会的接近战斗的话,在这个时代的舰炮射击还比火矢来得派不上用场。
尽管如此,直到现在长距离飞弹仍未中止生产,而且被视为是航宙舰艇的主要武装之一。概念就同于古代的骑马战中,投石器总是被视为重宝的事实。即使无法透过雷达诱导做出精准的点对点攻击,只要以目视捕捉到敌方位置,设定出能确实击中目标的轨道的话,飞弹就会憨直地朝向对方突进而去。若和发射出去就没得控制的火箭弹分配着使用,其射程之长与破坏力已可成为十足的威胁。特别是对舰用的大型飞弹,只要直接命中两发便足以葬送一艘战舰。
现在,这种对舰用的长距离飞弹一直线地穿越了暗礁宙域,直接命中拟阿卡马所潜身的殖民卫星残骸。根据最初的观测结果与其后的经过时间所求出的L1基准座标,由留露拉射出的飞弹数为十二枚。其中四枚偏离了目标,剩下的八枚则撞击在过去的殖民卫星外壁上,引爆了充填在弹头中的。
瞬间,青白色的闪光连续膨现,各自扩散开来的冲击波相互干涉,重合的八颗火球包覆住殖民卫星的残骸。超越音速的冲击波让外壁部分剥落,庞大的热能则使结构材熔化。埋设在地下的共同管沟硬是被扒开,将牢固掩埋的土层粉碎的能源冲破了扩展于其上的废墟群,喷射进内壁部分。
在之前的大战遭到撕裂,却仍保有人工大地面容的废墟群,在一瞬之内被有如雾气的烟尘所包围着。那是受到从正下方冲上来的冲击波摇撼,附着于大楼或地面的沙尘长年漂流于宇宙而堆积起来的细微残骸一起飞舞起来所造成的景象。同时,由地下涌现的闪光从地盘的接缝中流泄出来,让一公里见方的废墟浮现出有如棋盘方格般的网目。在那一秒之后渗出了红莲火焰,宛若熔岩般的奔流一喷发,便使得真空中的废墟瓦解,完全符合了整个被连根拔起的修辞表现。
对于将外围监视用的球体侦察摄影机收容回来,打算暂时从残骸离开的拟阿卡马而言,这该说是青天霹雳般的事态。球体侦察摄影机是以缆线进行远距离操纵的复合式感应器,原本是被流放在废墟的外侧,供作监视处于战舰死角的方位。为了移动而将其收容的拟阿卡马,等于是暂时失去了可以从残骸内部进行监视的眼睛,而飞弹却像是抓准了这个瞬间才杀到面前。
(****145)
位于真空的谧静之中的废墟突如其来地瓦解,让喷飞的大量瓦砾激烈冲撞拟阿卡马的舰底。水泥碎块、被拔起的路灯、半毁的电动车等拖着火尾巴直击向船体,全长近四百公尺的巨舰舰身明显地受到了撼动。舰内没有受到固定的物体无一不被弹飞,乘员也在天花板与地板之间几度来回反弹。重力区块也不例外,巴纳吉和供餐用的托盘一起弹飞,拓也与米寇特也被撞向墙壁。奥黛莉紧抓住了桌脚,一旁的美寻虽拿起康乐室里的内线电话,却被持续的激烈震荡连人带话筒甩向空中。巴纳吉抱紧美寻的腰接住了她,两人的身体一同冲撞到墙壁的荧幕面板上。
塔克萨被撞向通道的天花板,亚伯特待在充作自室的房内蜷成球状摔倒在地。MS甲板里,起重臂及固定索发出紧绷欲断的钢铁悲鸣。吉伯尼这些整备兵为了应对状况,正来回四处奔波,诺姆与利迪等驾驶员则纷纷跳进自机的驾驶舱。以受到碎片直接命中的对空机枪为首,尽管有几项装备已无法使用,舰桥要把握舰内的损害状况则还是之后的事。虽然已经采取警戒配置,没穿太空衣的蕾亚姆副长等人从椅子上被抛开,奥特舰长也落得让头部猛力撞向天花板的下场。
惨叫与怒喝、警报声等等的音色搅成一团乱,贯穿他因疼痛而发麻的头盖骨。灼热的瓦砾喷流掠过舰桥正面的窗口,无数的红热残影烧烙在视网膜底部。简直就像是待在爆发中的火山正上方一样
引擎加速!全舰,急速回头。
总算是重新坐正在椅子上的蕾亚姆,不待舰长判断就先吼叫而出。操舵员立刻复诵了命令,将操舵轮设定在所指定的航向。拟阿卡马的舰首抬起了近九十度,看见舰身开始垂直朝着殖民卫星残骸矗立而上的奥特,追认了蕾亚姆紧急的临场判断。虽然也有急速前进逃离这种办法,但瓦砾既然正以散弹状不断扩散当中,还是以姑且将舰身被弹面积缩减到最小较为理想。离开殖民卫星残骸的拟阿卡马,在只被飞散的瓦砾击中舰尾的情况下顺利脱身成功。
确认损伤,快!对空监视的在搞什么!
甩过遭到重击的头,奥特这边也开始高声喊。从舰桥随侍的士官接过太空衣,周围没有敌影!侦察长怒吼出的回答声敲进奥特耳中。
推定是从雷达圈外的攻击。
不可能会有这种事。给我仔细找。一定有伪装成残骸的敌人待在附近。
把脚伸进太空衣并拉上拉链途中,瓦砾冲撞船体的声音也仍断续传来。眼下的殖民卫星残骸形体逐渐崩坏,奥特透过监视器确认到残骸缓缓四散而去的景象,跟着把目光移到了位于左舷的索敌感应器画面上。对舰飞弹的直击而且还不是两三发的规模而已。一定有从极近距离发射出复数飞弹的敌舰。将球体侦察摄影机收容回来,使侦测能力减半的时间未满一分钟。在这期间内敌舰能够欺近到身边,发射完飞弹之后再退避到雷达圈外这种玩笑话,压根不可能成真。
又不是雷达时代的诱导弹,发射之后就不能再操作的飞弹不可能这么准,而且还是从远距离
不自觉地从口中说出之后,奥特感到一股寒意。从远距离的攻击。近处没有敌影的话,就只能这样想而已。将宇宙当成背景的话,敌舰有如一粒沙尘。能够从雷达圈外狙击到一公里见方的残骸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求出目标的绝对座标,在弹道上障碍物净空的瞬间发射飞弹一途。
没错,敌人知道我方的正确位置。方才,被萨拉米斯级的残骸所惹恼,疏忽地用了主炮的我方位置
被算计了哪。
被太空衣包覆住熊一般身躯的蕾亚姆,在舰长席旁小声低语。看到就连副长的侧脸也露出紧张的表情,奥特无言以对地将视线移回正面,高热源物体,急速接近中!跟着又被侦察长的声音吓得抬起头来。
数目为四由本舰正上方接近中。预测接近时刻T负三零三。
与第一波攻击的方位不同。被包围了。奥特暂将最坏的情况预测搁置一旁,问道:又是飞弹吗!?
不,这动作是MS。但是
欲言又止的声音中,透露出畏惧之色。奥特隔着蕾亚姆的肩膀看向侦察长的背影。
在残骸中用这种速度飞行,没有道理啊。打头阵的一架机体,正以后续机的三倍速度接近中!
从操控台将头抬起的侦察长,脸色发青地转向舰长席。你说什么?一边感觉到自己低喃的嘴巴张得老大,奥特凝视起感应器画面。
抛下后续机,朝自舰接近而来的所属不明机体的光点诡异地闪烁着。包括那台四片翅膀,与之前遭遇过的带袖的MS又完全不一样的机体全身的皮肤正发出鸡皮疙瘩竖起的声音,奥特不知不觉地握起了舰长席的扶手。
※
那架红色MS的侵攻速度,的确遥遥凌驾后续跟来的吉拉祖鲁。装备于背部的高出力推进机组虽是促成此业的原因,但还不只这样。红色MS还熟习蹬着航道上的残骸,利用其反作用力与推进器的喷射力配合前进的高超伎俩。
瞬时从漂浮着的无数钢铁碎片及石块中选择出大于自机质量的物体,在交会的一瞬用跳石阶的要领蹬向目标,同时又将推进器全开朝下一个残骸冲去,如此加速又加速地疾驰于暗礁宙域之间。当然,因为残骸会沿着轨道不停地流动,所以无法在事前就设定好再下一个立足点。事先预测到残骸的流向,在接触的前一刻边挑好下次的立足点,边选择能到达目标的最短航道。像这种即使用大容量电脑也无法赶得及计算,有如一面跳上落石一面攀上悬崖的神技,红色MS新安州的驾驶员却能办到。貌似天使翅膀的推进机组闪烁着火光,红色机体有如眺石阶般地渡过残骸的奔流,优雅地飞舞于宇宙中。
在它前进的方向上,因为所潜身匿迹的殖民卫星残骸遭到粉碎,一艘联邦军战舰在狂乱的残骸流中矗立。将已无隐身场所的白暟船体认定为送上黄泉的目标,驾驶员面罩下的脸孔因笑容而扭曲起来。仅戴着轻薄手套的手掌握住操纵杆,穿有良靴的腿则踩下脚踏板。驾驶员身穿妆点着金色立体绣饰的深红制服,并未穿上太空衣。
就让我领教一下新型钢弹的性能吧!
丰茂的金发受其精气滋润,轻盈地鼓动着**。在渡过残骸奔流的新安州驾驶舱内,弗尔伏朗托笑道。
(****151)<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