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静地进行这种剥离,这种反省,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但有有种自残自虐的般的快感。其实,他已经渐渐形成心魔了。
好在今非昔比,他的全身真元始终如同大海一样深沉稳定,虽有波浪,但始终动摇不了根本。他的识海中,道心深种,虽然他剥离了快乐的假象,但也没有如同佛家一样得出“众生皆苦、一切皆苦”的结论。而是渐渐偏向于老子的客观冷静的人生观,偏向于庄子超越现实,追求精神畅游天地的逍遥自在的心态。
所以,剥离了他这小半生的现实中所有快乐的假象,露出痛苦的本质,他不但没有继续消沉,反而坚定了修道的决心,坚定了从修道中追求快乐的决心,坚定了掌握自己命运的决心!
某种程度上,修道也是一种逃避吧,历代道家先贤追求长生、逍遥不也是在逃避人生苦短和现实生活中人的劳劳碌碌和营营役役的痛苦?修佛更是要有出离心,要有求解脱的迫切心情才行,更是一种明显的逃避。
当然,这种修佛修道的逃避,也可以说是通达了悟人生真相后的智慧选择。逃避痛苦如同避开有荆棘、有猛兽毒虫的路,也不算是怯懦。因为有了积极主动的选择,他上高中之前的逃避其实也不是怯懦,上高中以后以虚幻的小说逃避现实才是消极逃避,才是一种怯懦!
所以,他渐渐收拾心态,回忆起了道家典籍。他现在虽然没有出现什么走火入魔之类的问题,但早已忘掉的记忆、感受又沉渣泛起,还是让他觉得不舒服。
虽然他只要实施静定,到达虚极静笃的境界,也能沉淀这些记忆“渣滓”,但他想彻底治本,不想今后在想起来。所以想从道家典籍中找到治本的方法。
不久,他就找到了“坐忘”的境界或者方法。《庄子》里借颜回的口讲过:“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郭象注:“夫坐忘者,奚所不忘哉?即忘其迹,又忘其所以迹者,内不觉其一身,外不识有天地,然后旷然与变化为体而无不通也。”司马承祯《坐忘论》中说道:“夫坐忘者何所不忘哉!内不觉其一身,外不知乎宇宙,与道冥一,万虑皆遗,故庄子云同于大通。”
总之坐忘就是要静虑澄心,最大限度地平静思想和情绪,让心体处于近于寂灭的虚空状态。这能使个人内心的纯粹意识转化为直觉状态,如光明自发一般,产生万物一体的洞见慧识和浑然感受,进入物我冥合的‘我’境。”
正如元代道士姬志真《跋坐忘图》那首诗说的那样:“乃公形似橛株拘,坐断遑遑转徙涂。倏忽有无同混沌,乾坤俯仰一蘧庐。忘怀健羡辽东鹤,不肯轻飞叶县凫。聚块积尘体比拟,寥天大地莫非吾。”据诗可知,画中坐忘之人同于混沌,无天无地也无我,其形似同枯株。
根据这些描述,坐忘的具体操作方法是:坐忘道德意识与价值准则;坐忘感觉机体或知觉器官;坐忘精神上“聪明”;坐忘知识形式和认识活动;忘却死亡之忧和“情感”之累。渐渐达到文始派丹法里讲的:无所有,无所为,无所执,虚之极而无极,从而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内不见我,外不见人,一无所见,则我通天地,天地通我,我与天地,似契似离,同于大通,“浑人我,同天地”的内心虚无至高境界。
老熊只是在几个月前在溶洞中,在睡眠状态下借助老子留下的一道本源神念才达到过这种最高境界。后来通过静定也能虚极静笃,也能将识海、将内心变得虚无,但只是将心念和情感沉淀,并没有达到消除转化的至高境界。
而这次,老熊因为于师父的离别悲伤情感自然勃发,并将潜藏的类似的心念、情感皆如同水中沉淀物一样搅动浮了起来。通过反省、静思这些心念和情感,心中有悟。根据记忆中关于坐忘的境界描述,渐渐达到坐忘状态,并且由坐忘升华到至高的虚无境界。也许是以为坐忘本就需要忘,而他这次感悟有忘的需要,也有忘的能力,所以渐渐达到坐忘境界了。
在这种虚无境界中,自己的真阳之炁接通了天地真阳之炁,天地虚无中的灵气、能量都被自己所快速吸收。而且,如同上次睡梦中一样,运用老子所授的《道德经》境界化解消泯这些记忆、情感渣滓。让心识恢复通明澄澈、洁净、虚无。如此,自然而然天人合一,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真干净,他心里(识海里、元神里)消泯主观想法、消泯情感记忆,好比将心灵化为虚空,才能装下或者涵化包容一切。所以物我混同而又好似什么也没看到。元神忘却一切,陶醉在浑人我、同天地的境界中,虽然没有喜悦等任何情感波动,但这中坐忘和陶醉的确是人间至乐。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当时夫子大概也坐忘、也陶醉了,所以不知时间在自己一愣神之间就过去了很久。回过神来就感叹时间流逝之快速。而老熊同样也沉醉不知时间的流逝。<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