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去峄山的时候,祁岳是由苍翎真人一路御剑飞行送来的,因此并不知道回太苍道的具体路途.而其余四人,则是压根没有到过太苍道,更是不用指望。所幸程裴二老想的周到,所选的车夫都是许多年来往两地,对路途熟稔无比的老把式,也没有迷路之虞。
天南多丘陵,平原却少,这路程也就大多是崎岖不平,幸好马车还算稳固,行进起来也不是太颠簸。一日行进二百余里,算来顶多半月,便能够到达太苍道。
一路上,祁岳都是与胡老乘坐一车,不断的探讨丹道问题。他是想将前世在道盟中积攒的一些炼丹经验告诉胡老,前世在道盟中他守了二十年的丹炉,对于炼丹之道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虽然当时他身份低微,不可能接触到道盟中高深些的炼丹技巧。但就是这些普通技巧,恰好是胡老能够理解并且融汇的。
胡老原本虽然惊诧于祁岳能够体会他炼丹术中的精妙处,但也只当少年是在师门中耳濡目染,恰好对炼丹之术有些涉猎,从来没有认为祁岳会对炼丹术有很深的造诣。毕竟,炼丹术就像醇酒,需要岁月磨练沉淀,才能越发精纯。而祁岳的年纪却限制了他的阅历,然而通过几日来与祁岳的连番交谈,胡老却彻底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祁岳讲起炼丹之道,并不像大多数年轻人一样泛泛之谈,而是的确言之有物。而且其中许多技巧,是需要千百次的炼丹经验才能够体悟到的,虽然可以通过师长教导明白,但绝对不会如祁岳了解的那样透彻。其中许多观念,都让胡老这个半成品的丹道大师惊叹,直呼太苍道果然渊源深厚,同时也对太苍道有了更高的期盼。或许自己此行真的能够借助太苍道的力量,升华到丹道的另一个境界。
听到胡老的感叹,祁岳只是默然,暗道若太苍道炼丹之术真能达到胡老所想的那种水平,前世也不会落得那样的惨淡下场。
程松裴虎两个少年一路上觉得苦闷,看见祁岳与胡老一路上言谈欢笑,甚是热闹。虽然所谈他们听不懂,但是那热烈的探讨气氛却让他们不再感到无聊。因此两个少年嘻嘻哈哈挤上祁岳的马车,权当做看戏。而卢奔,则是一脸幽怨的独自乘坐另一辆马车。
祁岳认真想过卢奔的问题,并且查探了他的身体材质,不过是七品偏下的身体材质,若没有另外奇遇,在寿元大限来临之前,断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成功筑基。这一点,祁岳也有些犯愁,他脑中虽然有一些炼体秘籍,但是卢奔现在已是年过不惑,经脉骨骼都已经老化,即便是其后的岁月全都用在淬炼身体上,效果也不是很显著。
想到这里,祁岳心中虽然怅惘,但也不无恶意的想到,这一切都是卢奔咎由自取。若是他能够早一些来拜会自己,那时候福缘洞天还未作废,即便卢奔经脉老化,祁岳也能豁出去将他的身体材质提升一两个品级。福缘洞天乃是天赐的机缘,若将希望放在再寻找一个福缘洞天出来,还不如寄望于卢奔一夜顿悟筑基成功来的实在些。
在祁岳的打算中,卢奔乃是日后师门能够成功崛起的关键所在,绝对不容有失。苦思之下没有良策,祁岳也只有寄望于以后多为他寻找一些滋养身体延年益寿的丹药上。他教授了卢奔一套五行属水的修为心法,而卢奔又身怀金精地龙,金生水,想来后续修炼中卢奔与金精地龙配合,也能相得益彰,顺畅许多。
行进到了第七天的时候,祁岳突然要求车夫改变行进方向,由正北改往偏东方向。那两名车夫连连向祁岳讲解,正北方向乃是最近的路程,若转向祁岳所指的方向,会绕一个大弯。无奈祁岳态度坚决,那两名车夫也只得照做。
再次上路,祁岳便停止了与胡老交谈。他心中虽然还有许多丹道知识,但如果再深入讲下去,却在胡老的追问下不能自圆其说,势必会暴露自己的一部分秘密。
胡老这几日与祁岳探讨,受益良多,便一直在消化这几日的所得。偶有想不通的问题再向祁岳提出,得到的往往是语焉不详的回答,他只当祁岳技穷,也不会想到是故意推脱。如此,他便自己一个人抱头琢磨起来。
马车每每到了一个地方停下来休整的时候,祁岳便下了车,在附近逛悠一圈。程松与裴虎少年心性,自然是不会错过这难得的放风机会,便一路随着祁岳。而作为堪舆宗门人的卢奔,游山玩水便是他的修行,也停下了修炼随着三个少年游逛。
这时候,卢奔那一直缠绕在手腕的金精地龙便被放出去,长长的身子一扭,便钻入了泥土中。如此,卢奔便微微眯起眼睛,指着地面,说起地底的东西,详细至极,如同亲眼所见。
两个少年自然不信,他们只当卢奔故弄玄虚,便费了力的翻开泥土,却惊诧的发现,土地中何处有大石,泥土能够翻开几分,一如卢奔所言。这一来,两个少年兴致大涨,纷纷拉着卢奔的胳膊央求他在土地下好好找一找,或许就能发现什么埋藏数千年的宝物。
祁岳看了这情景,心中暗笑,却也总算真切体会到堪舆宗的不凡之处。
一路走走停停,半个月过去了,非但没有到达太苍道,反而越走越远了。
这一日,他们行到了一处荒无一人的原野。初春之时,微风仍觉料峭,地上却已铺上一层嫩绿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