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的,你先回府去吧,我还有些事,一会儿自己回去。”清河走下马车,转身便离去,只在被人踩得有些凌乱的雪地上再添上了一串足迹,看得付安不知道是该离去好,还是等着好。偏偏他又不敢跟上去,他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清河心情不佳。连一向强势的少爷今日面对少夫人好像都有些理屈,他也只好听话的驾着车回去了。不过他还是在亲眼看着清河走进一家舞坊之后才离去的,至少这样他回去比较好交差一些。
这是金陵有名的舞坊,流莺坊。
远远便能听到隐约的丝竹之声,清河将沾满积雪的靴子脱下,接过一边的人递来的绣花鞋穿上。木质的地板散发着丝丝缕缕飞清香,让清河不由得身心一阵舒畅。
她自从离开沐家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可是今天她却再一次走了进来。
流莺坊不是什么烟花之地,只是纯粹的舞坊,可以去富贵人家演出,也可以为有钱人家训练舞姬伶人,平时在舞坊里表演。但是流莺坊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并不是什么人都接待,更不是什么人的场子都去赴会。
如果说这世上还能找到一个她的知交,那么她——流莺,也算一个。
流莺是这间舞坊的老板,两人也是再一次不经意间相识。因为共同的爱好,两人一见如故,相识恨晚,而她便是从那时候开始长长来这间舞坊。
“清河!是你吗?”从里间走出来的女子,约莫双十年华,一身火红的衣衫,尽管正是严冬,她却只着一件春衫。长长的青丝被她随意的挽起,如男子一般束着发。尽管这打扮有些不伦不类,却给人一种豪放不拘之感。女子扶门而立,脸上满是惊喜。
“流莺姐,抱歉,很久没来看你了,你还好吗?”清河上前握着流莺的手,目光落在流莺那有些浑浊的眸子里,心里微微一痛。如此一个才情惊艳的女子,为何命运要如此不济,让她双目失明。
没错,流莺是个盲人,这一点鲜少有人知道。因为流莺身怀武艺,听力异常的灵敏,而且鲜少接触旁人。加之她一般只跳傩舞,带着面具更不会有人看得出她的眼睛不好。
但是流莺的盲不是完全的看不见,在光照条件好一些的环境下,一尺之内她能看到一点朦胧的光亮和颜色,所以生活上她完全自理,只是出门不是很方便,便常年呆在这间舞坊。
快速的掩去神情上的哀戚,流莺虽然眼睛不好,心思却很敏感,尽管她表现得丝毫不在意这回事,但是她又怎会不知道这是她心中最深的痛。
确定来人是清河,那红衣女子这才伸手拥住清河,声音里掩不住浓浓的热切,道:“清河,我可想你了!”说罢便推开清河,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语气有些兴奋的道,“你来得正好,邢师爷说只要我们能替他招待好一位贵宾,便将他的传家之宝兰陵王入阵舞谱转卖给我。可是前面传来消息,那人却坚持要看我们流莺坊的双人傩,你也知道那支舞只有我们俩才能配合出来,舞坊里虽然不乏有天赋才情的姑娘,但是一时间哪能找到如我们一般配合默契的两人呢……”
“入阵舞谱?”清河微微一怔,想不到邢师爷大人竟然出如此高价,却不知道要招待的是何人。她与流莺酷爱舞蹈,尤其是失传已久的名曲,流莺更是痴迷不已。而这兰陵王入阵的舞谱对流莺来说更是具有特别的意义。
那邢师爷在郡守大人手下当差,身边不缺钱财,流莺托人同那邢师爷旁敲侧击过多次,他都坚持不出让这传家之宝。甚至好几次都出了超出了市面好几倍的价钱,邢师爷都毫不松口。没想到这一回他自己送上门来,可以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清河又哪里能拒绝。
清河语气中满是欣慰的道:“流莺,我们去换装!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我懂你这些年为何对这舞谱势在必得,所以不必多说了。”
她原本只是想来托付流莺找寻一下楚未央的下落,谁知正好碰上这件事,如果能帮流莺了却她的心愿又如何不是一桩好事。
“清河,谢谢你!”流莺紧紧的握住清河的手,清河自从进入君家便再也没有来过,她一度以为她们再也没有机会同台共舞了。兴奋中有些忐忑,流莺迟疑的道,“可是,这样万一……”君家乃金陵名门,如果清河在舞坊厮混的事情被传出去只怕对她多有损伤。
“我既然来了,就已经不在乎了,流莺……”清河的声音带着几许落寞和感伤。比起一个多月前见到流莺时她的身上多出了一份淡淡的忧愁,原本清河身上的冷清之气却少了许多。本书由首发,请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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