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芽的声音十分轻柔,也没有带任何情绪,就像是在跟人聊天气一般随意。可,听在柳老幺耳里,却如同一击闷雷,炸响在他脑海中,震得他摇摇欲坠,脚下一个趔趄,跌进沙发里,久久没有动弹一下。
好在柳春芽有超强的感知,知道他现在没有大碍,只是因为之前过于紧张,所以才会腿软的。因此,也没有紧张的站上去,抱着他焦急的问长问短,反而在赵捷的搀扶下,优雅的坐在沙发上,端着梁妈送来的清水,一口喝下。
目光却时刻落在父亲身上,淡然的开口,不无调侃的追问:“真的认不出你家闺女了?”
随即她又释然一笑:“也对,任何人分别十看不见,都无法轻易认出对方来,哪怕是至亲骨血,你认不出来,也没有什么稀奇的,是我自己大惊小怪了。说吧,你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柳春芽的话冷静疏离,字字如钢针,扎在柳老幺心里,让他切实感觉到,这些年,自己真的欠下这个女儿太多太多,不要说当年在家里,她受到后母的诸多刁难,身为父亲的他没有出来替她说过一句话。
单说她离开家,在新阳读书到工作这十来年,自己这个父亲没有想过偷偷给她打过一个电话,问候她一句:“闺女,你在他乡还好吗?”更没有关心过一次:“闺女,外面有人欺负你吗?有钱花吗?”
这次,一家人来找她,也只是因为小儿子考上大学,老婆方金梅的一句话,于是,一家人才这样浩浩荡荡的出发。
她说:“春芽儿这死丫头,她身为姐姐,弟弟考上大学了,她怎么也得表示下吧,离开家这么些年都没回来,也没有给家里打过一笔钱,想来,在外面存下不少了,弟弟的学费就着落在她身上了。”
如今想来,这个理由,真是好笑到极点,自己身为父亲,从来没有关心过闺女,又凭什么让闺女慷慨解囊,承担她弟弟的大学学杂费?又凭什么自己老婆打坏的门,要让闺女及女婿不追究?
想着想着,柳老幺老泪纵横,一时间不知道怎样回答女儿这句话。柳春芽和赵捷也不去打扰他,让他独自在那里哭,看他能哭出个什么名堂来,反正这几天她闲得很,不在乎把时间用在他们身上,看谁更沉不住气。
说实话,柳春芽对父亲的怨怼,比起对后母来,只会多不会少,毕竟,当年如果他能够稍微强硬点,在后母欺负自己的时候站出来,表示出要保护闺女的决心,她就不信,后母敢那么肆无忌惮。
尤其是,当后母克扣她零花钱的时候,身为父亲,难道没有办法替女儿准备些急用吗?可他不但没有,甚至还尽量避免与闺女见面,让后母更加没有压力,欺压起她这个前妻的女儿来,简直就是得心应手,无所不用其及。
“老婆。”赵捷感受到怀里女人情绪的变化,抱着她纤腰的双臂收紧了些,声音轻柔的低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