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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漫漫长夜杀机重重(2 / 2)

龙娇、龙娆两姐妹牵着手,神秘兮兮地向我坏笑着:“陈大哥,良宵当前,美女在侧,别怪我们跟燕大叔搅了你的好事呀?说老实话,以前蔡小佛跟司空摘星大力推崇你,说你是个最有趣、最有内涵的男人——我们曾经怀疑过,以为这两个白痴是言过其实,不过今日一见,你比他们赞美过的还要高明一万倍,就算跟马龙白兰度、肖恩康纳利站在一起都稳占上风。哈哈,你这个大哥我们是认定了的,君子无戏言,回去就禀告军师,挑个良辰吉日摆香案磕头交换庚帖……”

“喂,小丫头,走了!”危月燕已经到了走廊尽头,转身大叫。

两姐妹嘻嘻哈哈笑着,飞身追了过去,竟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只是一厢情愿地认定要做我的妹妹。

我目送三个人走过拐角,心里忽然升起一阵诧异,隔壁一八零六房间的门半掩着,并且里面传来急促奔走的脚步声。

自从冷教授出事,一八零六做为劫案的关联现场一直被警方勒令空置,半夜三更的怎么会有人闯进去?

“嗯?什么都没有,但那白光是哪里来的?”有人压低了声音问,大概是不小心打翻了什么,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

另外一个人如释重负地大声吁气:“别管了,只要没事发生,咱们还是赶紧退出去好了。我总觉得,这个房间鬼气森森的,听说以前还失火死过人。走吧走吧,快走——”这人大步走出来,西装口袋被门把手挂住,发出“刺啦”一声锐响,撕开了一条大口子。

“老天,怎么这么倒霉!”他尖声叫起来,气急败坏地揪起自己的西装下摆,另一只手忙不迭地收枪入袋。

“又怎么了?小声点,米兹警官说,弄不好劫匪会对冷教授留下的资料感兴趣,如果对方上门的话,正是我们警方大显神通的好机会——”声音很低的那人也走出来,侧身与我打了个照面,猝然举枪指向我的胸膛,“谁?站着别动!举起手来,别动!”

我认识他们,应该是属于米兹的亲信,记得第一次跟米兹见面时,他们两个就紧紧地跟随左右,随时听从他的调遣。

“是我,陈鹰。”我笑着点点头。

举枪的暗探反应还算机敏,左右张望了两眼,马上收枪:“陈先生,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晚还开门出来?”

我又怔了一下,毕竟危月燕和龙家姐妹离去时曾发出了不小的动静,他们两人应该会听到,何必明知故问呢?

“我送几个朋友出门,他们刚刚乘电梯下楼——一怎么?一八零六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偷偷地潜入吗?”我注意到这暗探的裤袋里鼓鼓囊囊的,各塞了一瓶洋酒,沉甸甸地将他的裤子都要拽掉了。

这暗探刚要回答,撕裂西装口袋的人叫起来:“那是警方的秘密,我们不能说。”看他心疼得呲牙咧嘴的样子,这套廉价西装受损大概是他今晚最大的憾事了。

“陈先生,很抱歉,警方有自己的纪律。”暗探得到提醒,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笑了笑,取出钱包,随意抽了几张钞票出来,伸指一弹:“两位,难得今晚大家都有时间,这些钱,请你们吃宵夜。”

钞票发出“咔咔”的脆响,那绝对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两个人的眼神立刻柔和了许多。暗探向走廊上方的摄像镜头望了一眼,最终还是敌不住金钱的诱惑,走上来几步,把钞票接在手里。

“我们住在一九零六号房间,沙漠劫案之后,米兹警官安排我们两个严密监控这个房间的动静。半小时前,一八零六房间的窗户里亮起了一道很怪异的白光,于是我们就火速赶过来,但却什么发现都没有。”他压低了声音,简略地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到达开罗之后,我曾在米兹的陪同下,对一八零六房间进行过地毯式搜索,除了在废纸篓里找到那张被冷馨涂写得乱七八糟的纸条外,其它一无所获。

“警官,我能否进房间去看一看?”我振作了一下精神,米兹留下这两人守株待兔的做法虽然不太高明,但至少能证明他的蠢笨外表下也隐藏着一套缜密的思维模式。

“唔,好吧,我们在门外等你。”暗探拿到钞票后,嘴角露出按捺不住的欣喜,对我的态度当然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折。

我侧身进房,并没有在客厅里有片刻停留,便大步走向套间主卧。主卧与一百零八房间的客厅共用一面承重墙,直觉告诉我:“假如这个房间里有什么怪事发生的话,肯定与危月燕方才的诡异表现有关。”

那面墙上贴的是细碎的金色蔷薇花壁纸,一个阔大的白色壁炉位于墙体的正中央,壁炉台上摆着一尊亚细亚风格的米色椭圆陶瓶,里面穴着一大束芳香未断的粉色玫瑰。

这种布置方式是冷馨的最爱,当然,冷汉南教授从年轻时就洒脱倜傥,自命风流,直到今日的知天命之年,对鲜花和情调方面仍然相当注重。所以,他们父女无论下榻在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城市,房间里都少不了壁炉和鲜花。

我走到壁炉前,左掌轻拍墙面,脑子里浮现出危月燕濒于僵死时的表情。

江湖上流传的“隔山打牛、隔牛打山”之类高明武功能够隔着一堵砖墙控制目标的一举一动,可以试着想像,危月燕即将对我说出某个秘密的时候,有人在这个房间里对他下手,造成他的短暂失忆——我下意识地向脚下看,波斯风格的团花地毯平平整整的,并没有留下被人践踏的痕迹。

“隔山打牛”属于内家气功与外家硬功高度揉和的武功,手掌发出的力量汹涌澎湃,双足踏地时的力量也会相应增大,就一定会把立足处的地毯踩得凹陷下去。

“没人来过?”我长吸了一口气,房间里只有空气清新剂的淡淡余香。

“哪里来的白光?”我向房间四周看了看,窗子紧闭着,低垂的窗帘更是一动不动。

“会是两个暗探出现了自欺欺人的幻觉吗?”我退出卧室,在客厅里稍稍停留了一会儿,心里默默地自问了一句,随即出门。

“陈先生,有没有发现?”暗探凑上来,关切地询问。他的同伴站在五步之外,懒懒地倚着墙,似乎早就预见到了这样的结果。

我摇摇头,暗探沮丧地一声苦笑:“或许只是某种反光吧?我们安放在一八零六窗外的监控探头并不是最先进的产品,显示屏上的图像并不十分清楚,黑白噪点极多。算了,只是虚惊一场,陈先生晚安。”

他转身拉起自己的同伴走向电梯,顺便抬起右腕看表,语气更加郁闷:“糟,这只表怎么停了,真是倒霉透了……”

我记起了他的名字,提高了声音:“班安,也祝你晚安。”

假如这件事真的是一场虚惊就好了,其实我很认同他同伴说的“鬼气森森”这句话,一八零六房间里隐约流动着一股肃杀之气,卧室里那只壁炉正对门口,如同一只张大了嘴蹲伏在地上的怪兽,随时都要择人而噬似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我在西墙前站了许久。那个被汗水渍湿的影子仍在,只是越来越淡,相信很快就会被*燥的空气抹去。

这是一堵标准的实体承重墙,警方并没有发现房间里有某种暗道,所以搜查报告上仅仅记了寥寥几笔。再说,劫案是在沙漠里发生的,与考察小组的下榻地基本无关,也就不必在此地浪费大量的警力。

“旋风是哪里来的?它能代表什么?”我抚摸着影子上方那个浅细的刀口,恰好将壁纸上那朵白玉兰的花蕊斩成两半。

窗外的车河渐趋冷清,黎明前的黑暗很快就要到了,我躺回沙发上,希望能藉着最后几小时睡一会儿,调整精神面对一个不知吉凶难卜的明天。

“唐美和白离在做什么?刀枪相向、血流五步还是尽释前嫌、同心对敌?她们两个,都是智慧与美貌并重的人物,任何一方在火拼中殒命,都是最遗憾的事。还有,司空摘星和蔡小佛去哪里了?假如他们曾落入杀手王老五手里,然后又被唐大娘所擒、被蛇王人马半途劫走的话,现在是否安全了?”

脑子里有千头万绪翻滚缠绕着,我虽然努力闭着双眼调匀呼吸,却在躺下后的半小时内始终无法进入深度睡眠。

房顶的吊灯一直大亮着,或许是出于某种奇妙的预感,我始终没有“关灯”的念头。自从人类发明用火光来驱逐黑暗之后,只要有光的存在,任何人心里都会充满希望与期盼——“那么,为人类偷来火种而受上天惩戒的普罗米修斯呢?他是否早就洞察人性的弱点,才会藉着天火的力量,让人类能够永恒地繁衍生息下去?可惜,以他命名的那件宝物却实实在在地断送了很多人的性命,夺宝者的贪婪暴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息下来?”

我翻了个身,视线越过沙发靠背,落在西墙的那个模糊影子上。它还在,只是淡得如同中国水墨画上的浅晕,非得运足目力去看,才能发现它的大概轮廓。

“危月燕出了那么多冷汗,可见当时他有多紧张,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嗯,不是不想说,而是被某种力量扼住了咽喉,那是什么力量,强大得令他这种顶尖高手都无法挣脱?”

我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从前的一张照片,一个全副武装的海豹突击队员被一条灰色的巨蟒紧紧缠绕着。他想扯掉脖子上的蟒身大呼救命,但双臂的力量又怎么能与强力弹簧一样的巨蟒抗衡?他的嘴拼命张大,直到肺里的空气被一点一点挤压干净。

“史瑞斯中士,刚刚获得了‘年度野外求生训练王’的桂冠,还来不及开香槟庆祝,就把自己年轻的生命留在了东海蛇岛上。”这一段话,永远地留在了他的殉职档案上,同时附着的照片是赶来救援的同伴们拍下的。巨蟒被砍成了肉酱,但死掉的年轻生命却再也无法复活了。

危月燕刚才的表现,与史瑞斯临终前的照片一模一样,都是喉咙受制,欲呼无声。

他说过,自己看到了似蛇非蛇的怪物,是否就能下这样的结论:“他被怪物缠住了脖子,但那怪物是无影无形的,像我飞刀射中的旋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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