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黝黑的脸庞有些浮肿,这是多日睡眠不足造成的虚脱,若是战事不急的话,庞统此时应该好好的歇息休养,但此时他诸事缠身,他又哪里能闲得下来。
许靖等人,皆是些光有名望而无实干才能的人,刘巴又留在江陵,刘备身边看似围着的人多,但真正可用之人,也就庞统、马良等几人而已。
马良脸色凝重的用力点了点头:“庞军师放心,我马良这就启程,日夜兼行的话,五个日夜就能到达江州,希望刘君侯已经到了那里。”
马良一叶偏舟,急往西去。
庞统目送马良离开的身影,摇了摇头,又急步向刘备的中军大帐而去。
庞统这一次,没有写给诸葛亮,也没有写给其他人,而是写给刘封,是因为他心里隐隐的感觉到,刘封才是那个对战役走势最为清楚的人。
回到中军大帐之后,刘备还没有安睡,庞统再一次苦劝无果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向刘备谏议从襄阳方向调关羽军一部南下,从五溪蛮雇佣沙摩柯的蛮兵加入攻坚队伍中。
刘备对这个提议没有再拒绝。
他也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形。
至于说关羽军再被抽调,会不会连襄阳、当阳都保不住,刘备表示他暂时顾不上支线战场上的情况,要先保住主战场的战略平衡。
——
十一月中。
就在刘封、赵云与马良在夷陵汇合之际,刘备亲率主力近四万将兵,在文赤壁一带与陆逊指挥的吴军展开决战。
时近深秋,天气干燥,陆逊见刘备军沿江各营多用木棚筑成,四周多有茅草,若是起火,马上就会烧成一片。
这是难得的火攻机会,陆逊在长久的固守之后,终于看到了胜利的迹象。
十一月十九日,凌晨时分,各部吴军得陆逊将令,将士各持茅草一把,乘夜突袭刘备军营寨,顺风放火,顿时间火势猛烈,致刘备军中大乱。
混战中,吴将朱然率军五千击破大督冯习的营寨,骆统、周胤诸部配合陆逊的主力沿江发动攻击,守卫夏口和沙羡的韩当、蒋钦两部也闻讯杀出。
蛰伏了许久的吴军将士士气高昂,蛮王沙摩柯因连杀吴将李异、刘阿,成为各路吴将关注的焦点。
朱桓、周泰领精兵围攻沙摩柯,可惜蛮王一身本领,终究敌不过吴军兵将的围攻,三千蛮兵跟着沙摩柯一起全军覆没。
随后,大督冯习,别督张南于军中死难,反倒是先锋将吴班见势不妙,带着部曲仓皇而逃,抢在被围之前逃脱。另有杜路、刘宁等裨将见无法脱身,只能就地投降了吴军。
按照历史记载,本来要战死夷陵的汉军将领,还有马良、傅肜、程畿等人,这次因为刘封的缘故,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刘备逢此大败,不禁心中大怮。
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刘备、庞统领着一众亲随向江陵方向退却,沿途之上,各军将卒溃不成军,大部死伤和逃散,车、船和其他军用物资丧失殆尽。
吴军诸将领兵猛追,刘备退至云梦泽口,幸有将军向庞领一军驻守,才始稍稍得了喘息之机,但随后,吴将周泰、蒋钦、韩当又追杀上来,让刘备陷入绝望之中。
向庞兵不过千,不可能是周、蒋、韩三将的对手。
刘备到了此时,心中后悔不迭,拍打着营寨上的木栅,痛声大呼:“吾儿元通,汝在何处,快来救吾?”
“元通,为父错了,悔不听汝之言。”
就在刘备惶惶不安之时,江面上扬帆起处,数艘悬挂着“汉”字的战船正急驶而来,船头一将,巍然而立,不怒自威。
“刘君侯,是君侯来救我们了?”庞统抱着希翼神情抬头看去,不由得惊喜叫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