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升平,几乎将帅帐外隐隐约约的金铁之声都给盖住。
张献忠征战多年,耳力非旁人能及,听出帐外动静,脑海里想到戏文里常出现的一句话——“在帐外埋伏五百刀斧手,闻信冲进帐中一阵砍杀,定建奇功!”
他心里笑了笑,瞬间便有了决断,起身冲李自成行礼,叫道:“军营重地,歌舞虽好,却不太应景。我儿定国随军多年,每战必身先士卒,勇武过人。教他演武一场,供闯王鉴赏。”
这时李自成也得了宋献策禀告,知道了帐外刀斧手的事,想到张献忠来此只带了张定国一人,不管其心里如何作想,明面上一点不担心会遭毒害。
宋献策跟牛金星这伏杀手段太过下作,陷他于不义之地不说,也太看不起他了。
他李闯王要杀张献忠,一声令下谁人能挡?
念头转过,李自成看向张定国,笑道:“真是个少年英雄,小兄弟,你便演武一场吧。”
张定国看了眼张献忠,得了后者点头示意后,起身走到营帐正中,四下里一抱拳,“在座的都是前辈,我怎敢舞刀弄剑的卖弄功夫?倒是有膀子力气,让各位见笑了。”
说完,张定国环视一遭,朝着炖煮牛羊肉的铜鼎走去。
那铜鼎三足两耳,重八百斤。
张定国右手扶剑,弯下腰用左手抓住一只鼎足,腰背挺得笔直,大喊一声“起”。
一声闷响。张定国双脚陷入地里的同时将铜鼎放倒,清空了里头羊肉后,单手将铜鼎托起,在营帐中走动起来。
牛金星去而复返,快走两步到李自成身边悄声道:“闯王,帐外已有刀斧手候命,摔杯为号,便会一拥而上将张献忠剁成肉酱。”
李自成神色莫名,看向只手托鼎的张定国,心中想道:“若听了老牛的话,秉忠兴许会死,我也得被张定国砸成肉饼给他抵命了。”这念头一起就收不住,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顿时后怕起来,压低声音道:“将刀斧手撤下,要让秉忠误会了我,我砍了你。”
牛金星脸青一阵白一阵,暗想到机会稍纵即逝,闯王怎的不懂。
他顺着李自成目光看去,见了张定国神武,才明白几分李自成忧虑所在,遂走到刘宗敏身旁,说道:“闯王被张定国的神威给吓住了,不敢打八大王的主意。现在需要有人去杀杀张定国的威风,将军能做到吗?”
“我号鬼兕,他要有神威,我算什么?”
刘宗敏剜了一眼牛金星,离座朝张定国走去。
张献忠好整以暇的倒酒,抬眼看,见了刘宗敏朝张定国走去。他眼睛微微眯起,正要让张定国将铜鼎放下。
刘宗敏小跑到张定国面前,一手扶着腰间佩剑,伸手去抢铜鼎。“让我试试!”
张定国偏过身子,伸手拦住他。“这铜鼎甚重,可不敢让将军拿。”
刘宗敏顺势抓住张定国手掌使劲一推。“小兄弟专美于前,让我等闯将如何自处?”
又一声闷响。
“将军力气不错。”
张定国双脚再度陷入泥里,勉强一笑道:“请将军走开,我要拿不住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