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中打鼓归打鼓,上头的命令下来了,该做的还要去做,原本他是该和父亲吴襄在一起的,可这次却阴错阳差跟了祖大寿,专门负责督造筑城事宜,设身处地的做起这件事,心里头不踏实倒也正常。
祖大寿是吴三桂的舅舅,当然也兼职当姑父,因为祖大寿娶了吴三桂的姑姑,吴襄娶了祖大寿的妹妹,那么祖大寿就是吴三桂的舅舅兼职姑父,吴襄则是祖大寿的大舅子,同样祖大寿也是吴襄的大舅子,吴三桂将来有了儿子,要管祖大寿叫舅姥爷和姑姥爷,祖大寿的孙子要管吴三桂叫舅舅和堂叔,过年磕头压岁钱都是两份
这么亲密到令人崩溃的关系,吴三桂自然很得重用,他与父亲吴襄不同,吴襄与其说是个军人,不如说是个商人,从来都讲究和气生财,在军功上头进取心不强,大半心思全都放在如何发财上面。
可吴三桂却是不同,他更像是个纯粹的军人,对于军功上面的野心极强,从前还不太觉得,自打在京城见过宋庆之后,这份功名利禄的情绪就更加热烈,加上他自己本身也有本事,回到辽东之后很快又升了官。
祖大寿确实非常喜欢他,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儿子,甚至马上就要想办法给吴三桂升宁远总兵,比起偏爱商业的父亲,吴三桂自然喜欢跟舅父姑父混在一起,只不过这一趟的差事实在是太难为人,他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甚至觉得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很可能会死的稀里糊涂,若非祖大寿也在这里,他几乎都想找个借口先离开,等局势明朗之后再回来。
给宋庆写信,其实也只是出于一种莫名无聊而已,他现在其实挺羡慕这个兄弟,徐州地处江北,离着九边都很遥远,虽说没仗可打,升官估计不会太快,可宋庆的本事他见到过,没事都能整出事来,想必就算没得升官,也会混的非常滋润。
当初结拜的时候,他其实对田英和魏勇并不如何看重,但对宋庆却是另眼看待,只觉得这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自己生平从未见过,尤其是宋庆许多奇思妙想,更是让他大开眼界,因此这一次筑城,他第一时间就给宋庆写了信,也是想听听对方的意见如何,只是这也只是种自我慰藉的心理,宋庆远在徐州,连大凌河在哪里都未必知道,又能给他什么建议
没奈何,白马银枪再如何英勇,也只能老老实实筑城,好在这活计不用他亲自动手,每日只是领着亲兵护卫,骑着高头大马,在工地附近溜达就行,虽然没什么意思,但也说不上辛苦,只是随着修筑日子逐渐增加,他内心之中那种惶恐也是与日俱增,虽然依旧没有任何迹象证明后金会来攻打,但他却就是有种预感,大战似乎已经迫在眉睫。
二十天之后,吴三桂依然骑着自己的白马绕工地,没来由忽然想到宋庆,随即想到了自己的那封信,也不知宋庆究竟看到了没有,更不知看到之后会作何反应,是否真的会给自己写些什么,如果写了的话,究竟又会是什么观点。
想着想着,他忽然觉得有些犯困,最近这些日子他仿佛得了焦虑症似的,晚上总是睡不踏实,白天犯困倒是正常,正寻思再转悠几圈,便带人回去休息,却见远处跑来一匹快马,马上那骑士正是自己派去的信使,顿时便来了精神,正要催马上前时,却突然感到地面有些颤动,他下意识觉得是对面的信使跑得太快,可马上发现这几乎是扯淡,能有这么大动静的,好歹也该是上千匹马在疯狂奔驰,大凌河这边倒是有两三万人,马军却凑不出这许多,能有这么多骑兵的只能是后金。
不好吴三桂顿时失声大叫,却见那信使也是满脸惶急,朝这边大声喊道:大人快走,建奴攻过来了
果然来了
吴三桂瞬间陷入恍惚,麾下亲兵却容不得主将如此,赶忙冲了上来,拉缰绳的拉缰绳,踢马腹的踢马腹,好歹先将人给拽走,不过眨眼的工夫,黑压压的后金兵便已经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城内城外都慌了神,祖大寿总算有几分急智,立刻下令叫所有人都退入城中,自己却带着亲兵冲到城外,正好见到吴三桂被亲卫带回来,一把将人拽住,厉声道:你还回来作甚,还不快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