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人而言，阿德勒诊所和其他的私人医院并没有什么区别，在其他医院可以享受到的服务，在阿德勒同样可以享受到，而且模式非常类似。</p>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就是阿德勒这里提供医疗费账单分期付款服务，诊所会根据病人的医疗费数额，评估提出分期付款的病人及家属的偿还能力，会允许具备偿还能力且信誉不错的病人分期付款，只需要额外支付一笔利息，不多，年息只有区区4%。</p>
制定这项服务的目的纯粹是站在“特定”病人的角度考虑，让他们不至于因为一场大病而降低生活质量，收取利息不是为了多牟利，而是为了弥补诊所一部分的损失。</p>
医疗费早点收回来，无论放到哪里，一年的收益都不可能低于4%。</p>
至于减免医疗费的行为，诊所的每个医生每年都有一定的额度对他们自己选定的病人进行减免，这个主要针对他们特别感兴趣的病例和良心上的弥补。</p>
见得病人多了，总会遇到让他们心软想帮的病人，直接给他们额度，想帮谁就帮谁，花超了也不用多哔哔，还想帮自己贴钱。</p>
南易对阿德勒诊所几乎没有盈利的要求，反正是非营利性医院，最多就是揩点研发费用，一年赚千亿万亿也揣不进自己腰包里，所以，他的生意经不会打到诊所身上，制定的规则只是为了让诊所良性发展下去，每年能多挪点钱去国内贫困地区进行医疗援助，这样足矣。</p>
在诊所接受检查的时候，南易脑子里就在想着这些事情。</p>
阮梅已经确诊被传染了禽流感，发现及时，没多大事，他自己反而更麻烦点，禽流感有潜伏期，在潜伏期又没有办法检查出来，未来几天，他还要多注意观察自己的身体状况。</p>
等做好检查，南易去了阮梅的病房。</p>
一进病房，他立马脱掉外套往宽大的病床上一躺，搂住因难受低声呻吟的阮梅，凑到她耳边暧昧地说道：“奀妹，下回我们演医院的故事，你是病人，我是妇科大夫。”</p>
“嗯，啊……”阮梅呻吟两声，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要，你是病人，我是泌尿科大夫。”</p>
“泌尿科我看什么病？”</p>
“肾。”</p>
“我的肾要是出问题，你哭去吧。”</p>
“咯咯咯……啊，好难受，讨厌，不要逗我发笑。”</p>
“好好好，你睡觉，睡着就不难受了。”</p>
“嗯。”</p>
阮梅呢喃一声，头往南易的怀里拱了拱，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酝酿起睡意，没一会，她的眼睛忽然又睁开，“奀仔，你和我一起睡，不怕被传染吗？”</p>
“不怕，不要胡思乱想，睡觉。”</p>
“嗯。”</p>
阮梅翻过身，手伸到南易背后，游走了几下停住，接着又闭上眼睛，再次酝酿睡意。</p>
等眼睛再睁开，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阮梅环顾四周，看见南易双脚浮空，人倒立在地板上做着俯卧撑，倒垂的头发下面，铺着的一张白纸已经被浸湿五分之四，她知道南易已经到了靠意志力坚持的阶段，没有发出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p>
几息的工夫，她的双眼开始拉丝，羞涩的画面在脑中浮现。</p>
剩下的五分之一也被浸湿之后，南易把双脚放下，人站了起来，喘了几口粗气，拿起边上的毛巾擦拭脸颊时，便瞄到坐在病床上，梦境写在脸上的阮梅。</p>
“什么姿势？”</p>
“啊？”阮梅被惊醒。</p>
“问你在梦里用什么姿势。”</p>
“魔术山。”</p>
“挺会想，起来刷牙洗脸，我去看看粥熬好了没有。”</p>
南易嘀咕着，走到厨房，来到灶头前，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粥香味，便知道还差点火候，于是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来瓜果蔬蛋，准备制作下粥配菜。</p>
阿德勒诊所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方便自己家人看病，阮梅住的这间是她的私人病房，两室两厅的格局，除了预留医疗器械摆放和通过的通道之外，其他的陈设是阮梅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摆设，包括厨房里炊具也是她亲自置办。</p>
诊所的服务无微不至，大部分病人需要的服务都可以提供，供应新鲜的瓜果蔬肉、干洗、造型、化妆、美甲，与服装店和珠宝店有业务联系，女性病人完全可以躺在病床上享受服务，只要阮梅不限膈应，她完全可以长期住在诊所里，生活上不会有任何不便。</p>
按照南易的理解，医院属于医疗服务行业，既有服务二字，工作自然要做细致，只要病人舍得花钱，在阿德勒诊所完全可以当上帝。</p>
和南氏其他的服务型岗位一样，阿德勒诊所的护士的薪水构成里，同样有一块“受气费”，病人花大价钱住进来，对衣食父母，不说跪舔，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p>
南易不希望阿德勒的医护人员把自己抬到神圣的高度，阿德勒医疗体系走的是高薪养礼的策略，护士年薪5万美金起，薪水标准以保证在较好的社区供得起一套豪华公寓，又能让四口之家过上体面的生活为标准。</p>
不管有理没理，都不许和病人或病人家属争吵，有理直接找法务，该起诉就起诉，该索赔就索赔，争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等来诊所的解雇信。</p>
等南易端着吃食从厨房里出来，主治医生和护士已经在阮梅的病床前给她做检查，把吃食端去饭桌，南易走到病床前询问主治医生，“江医生，要紧吗？”</p>
“烧已经退了，没什么大碍，再观察两天，病情没有反复就可以出院。”</p>
“谢谢。”</p>
医护人员走后，南易两人吃过早餐，阮梅回病床上躺着看电视，南易凑在饭桌边盯着电脑，禽流感新型出现，对他这种养殖大户来说，会有很大的冲击，下面的相关人员正在努力把坏消息变成好消息。</p>
粤省、桂省、琼省、香塂这四个地方，不管是垦殖集团还是神农南粮，对养鸡业的介入都很深，特别是鸡仔，起步就是百万级别，发展到现在已经以亿为单位，四地的鸡仔养殖场存栏的数量超过3亿。</p>
十点的样子，葛翠竹给南易打来电话。</p>
“南易，白羽鸡鸡仔一共1.75亿只，真要全烧了？其实我们可以再往外面卖一批，风险共担，损失可以少一点。”</p>
葛翠竹的声音颤抖，南易能听出她有浓浓的不舍。</p>
南易斩钉截铁地说道：“烧，全烧，唇亡齿寒，养殖户底子薄，他们扛不住，养殖户死光了，我们也没法活，现货我们是亏定了，只能从期货上找补，现在消息还没传开，我会调集资金去芝加哥，做空鸡蛋期货，阿婶，你给个授权。”</p>
“好，南易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开个会，讨论一下鸡养殖业务的整改方案。”</p>
“年后吧，先把眼前这关过去。”</p>
挂掉电话后，南易继续看各地汇总过来的报告，等禽流感一爆出来，不仅是鸡，其他带翅膀的都要受到影响，不仅自己要抗疫，等期货上做好前期工作，还要和经销商们商议如何共渡难关。</p>
就如他对葛翠竹所说的，唇亡齿寒，他可以装作不知道禽流感这回事继续给经销商供货，甚至可以开展促销活动，把未出栏的全部清空，这样一来，眼下这一关是度过了，但赖以生存的土壤变小了，这是在自掘坟墓。</p>
神农南粮和垦殖集团必须要有大企业、上游企业的担当，把大部分损失扛下来，保护好下面的经销商，让他们少受一点损失，除非捞完这一票就不干了，不然，只能这样做，也必须这样做。</p>
随着报告一个个批复，全球不少区域的鸡仔都倒霉了，被铲车推进大坑，浇上汽油，烈火熊熊燃烧。</p>
每一次燃烧，南易都有所感应，十二位数字的后面八位都有在变化，一个国内首富，两个，三个……随风而逝。</p>
1996年，甫一开年，就给了南易重重一击。</p>
农民不好当啊！</p>
正当南易在心烦之时，阮梅来到他身后，双手食指戳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揉动。</p>
南易舒心一笑，“你是病人，哪里用得着你伺候我。”</p>
“又不是什么大病，你还好吗？亏了多少？”阮梅轻声说道。</p>
“不好算，刚刚开始，会受影响的时间未知，一两亿美元的损失肯定要有的。”</p>
一听只有这么点，阮梅就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喔，放宽心啦，以后再赚回来就好啦，做生意，当然有亏有赚咯。”</p>
“我不是心疼钱，有低潮就有高潮，暴跌之后就是暴涨，我有不会死在黎明之前的底气，我只是在想，下次怎么把低潮也变成高潮。”</p>
“你好贪心哦。”</p>
南易转脸，伸手把阮梅拽到自己怀里，“你不贪心吗？我要，我还要，再来一次。”</p>
阮梅羞红脸，“讨厌，你糗我，罚你吹口琴给我听。”</p>
“口琴好久没吹了，我最近在学唢呐，你要不要听？”</p>
“好啊，吹什么曲子？”</p>
“《姜维招魂曲》，跟一个道士学的。”</p>
“道士？”阮梅诧异道。</p>
“嗯，专门吃白事的。”南易一脸坏笑。</p>
“奀仔，我跟你没完。”阮梅仰起脖颈，作势要咬南易的脖子。</p>
“哈哈哈，好啦，好啦，不闹。”南易把阮梅抱住，说道：“我给你哼一段甘谷攒神五猖兵马，《伐武朝》，攒就是召，攒神就是聚神灵的意思，召唤满天神灵保佑我们家奀妹。”</p>
“好啊。”</p>
“我哼啦。”南易嘿嘿一笑，嘴里就哼道：“泰山爷戴上了九龙珠，泰山爷戴上了九龙珠，泰山爷戴上了九龙珠……”</p>
南易把同一句词融进不同的腔调。</p>
“嗯？只有一句？”</p>
“当初我看到攒神的时候，只听懂了这一句。”南易毫不害臊地说道。</p>
阮梅白了南易一眼，嗔道：“换个你会的。”</p>
“好。”南易应一声，伸手轻抚阮梅的耳朵，嘴里喃喃有词，“奀妹，归家咯。”</p>
随即，他的手虚空一抓，再做一个手心抓住东西的动作，接着往阮梅的后脑勺一放，嘴里又喃喃道：“奀妹，回家跟爸吃饭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