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大约十天就能够挖到敌人屁股下面。
只不过,坑道作业的土方量实在太大,挖出来的土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再加上风车、水车,连夜奋战时所点的灯,不可避免地引起建奴的注意。
在第三天的时候,建奴终于点了一支上百人的队伍从里面杀出来,试图骚扰土工作业的士卒。好在骑兵反应神速,一个小队呼啸而出,轻松地将敌人彻底击溃,斩首二十余级。
不过,还是有一个工兵死在敌人刀下,气得巴勃罗暴跳如雷,说懂得土工作业的工兵才多少人,死一个就是无可挽回的巨大损失。
这厮也是够狠,请示孙元之后,从韶伟那里借了几百火枪手,又给每个小队配备了一门四磅青铜炮,像吝啬鬼看守自己手中财宝一样保护着工兵。
后来,建奴又出来过几次,被一通乱枪打了回去。这个时候的建奴已经明显没有第一次出击时那么勇猛,一个个显得有气无力的样子,脸上都是满面的苍白,衣衫褴褛,显然是饿得够戗。
饿成这鸟样,本应该呆在老营里睡觉养气力,还出来瞎折腾什么。
于是,到后来,建奴索性连样子也不做了,任由外面的宁乡军工兵忙个不停。
空旷的原野上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小土包,那是工兵为了方便透气和对方挖出的泥土,每隔个一百米就会在地道上方开个天窗。
这些工兵简直就是土拨鼠,讨厌得很,偏偏建奴只能有气无力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随着工兵所挖的地道一米米接近敌人的土围,整个宁乡军的心气都被调动起来。见天,各营的军官们都如同流水一样跑来问孙元:“侯爷,今天又挖了几米,什么时候打?”
看着那一双双火热的眼睛,孙元也懒得多说,一句“什么时候打你们去可以去问建奴,什么时候建奴军营里出现路倒,我们就什么是发动总攻。至于地道挖到什么地方了,重要吗?就算今天挖到他们屁股下,某也不会发起总攻,都退下吧!”
没办法,众将官只能悻悻地退了下去。
“什么时候打”在这段时间内几乎成为所有人见面是所说的第一句话,“什么时候打,哼,问建奴去?”
于是,大家都盼望着建奴成片如冬天的苍蝇一样死去的日子。
所以,在看到敌人的的化人场升起熊熊烈火,嗅到中人欲呕的人肉味道时,两万多宁乡军沸腾了。
不过,侯爷好象还没有动手的意思,大家也不敢去问。
至于哪一天进攻,也只侯爷和青主先生知道,去问别的人,也没有任何用处。
没办法,大家就这么等着吧!
建奴在突围无果之后,也不再找麻烦,就那么成天呆在军营里当死狗。
整个宁乡军上下都闲得发霉了除了那群像地老鼠的工兵,好在天气好了其实,雨季似是已经过去。一连出了几天太阳,地上的稀泥都一干得龟裂,脚一踩就腾起灰尘。
于是,又有人恍然大悟:“侯爷这是在等旱天啊,地一干,才方便大兵团作战。”
可惜所有人都猜错了孙元和傅山的心思,在等了这么多天以后,孙元一颗躁动的心也平复下去,现在也不急了。他和傅山的眼睛都仔细地观察着建奴的士气起落,琢磨着进攻的日子。
眼见着时间已经到了六月,这一日孙元:“青主,建奴军中已经开始饿死人了,估计多铎现在还在等着阿济格拿下南京的消息吧,却不知道,那一路清军已经被我彻底吃掉。现在是不是将阿济格的脑袋挂出去,给他们致命一击,破灭多铎的幻想。?”
可以想象,一旦建奴看到阿济格的脑袋,会绝望成什么样子。
傅山:“不急,还是让兴泰抓条舌头问问那边的情形再说。”
孙元苦笑:“建奴都成缩头乌龟,死活也不肯出营一步,要抓舌头,你这不是为难兴泰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正说着话,侦缉厂的梁满仓进来:“侯爷,青主先生,阮尚书已经将史阁部给软禁了。史可法的所有幕僚也被他尽数抓捕,另外,扬州城里的相关官吏和各镇总兵也被他抓了二十多个,日夜用刑。那叫声,在大半夜听起来糁人得紧,士卒都有些骚动了。若不是部队军纪严明,换成其他镇军,早就炸营了。”
“史可法被软禁了?”孙元小小地吃了一惊。
傅山也是摇头:“堂堂史阁部,内阁首辅,竟然被一个兵部尚书给控制住,某是该感慨史可法太软弱呢,还是该感慨阮圆海手够辣,心够狠?这已经是史阁部第二次被人软禁吧,上一次是高杰。高英吾跋扈,又手握重兵,史宪之一时不防着了道儿。这次可好,阮大铖手中没有一兵一卒,竟然敢下这种死手,果然是个人物。”
孙元:“阮圆海的狠辣是出了名的,不过,他在我军营里弄这一套,确实有些过火了。青主,你看是不是……”
阮大铖来扬州之后,暂代了史可法的督师之位,名义上是总督整个江北兵马。但实际上却是来整人的,只可惜他手头无兵无卒,也知道自己以往做事极其歹毒,仇家实在太多,就问马鸾借了一百个精壮侍卫作为自己的卫兵,又将行辕设在宁乡军中,然后开始到处抓人。
说是精壮卫兵,其实在孙元甚至是扬州城中的其他镇军眼中,也不过是一群公子哥儿,毫无战斗力的废物。不过,就算城中有人想对阮圆海不利,也不敢杀到宁乡军军营里来,找死也不是这么找死的。
而且,阮大铖的行辕设在宁乡军中,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得到了孙元的支持。因此,在阮大胡子四处锁拿相干人犯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束手就擒乖乖就范,兴不起丝毫的反抗念头。
就算用脚丫子想,阮大铖着一手是得自马士英的授意,颇有狐假虎威的味道。
孙元和马士英最近一年虽然搞得有些不快,可两人好歹也是有香火情分的。他阮圆海在宁乡军中一日,就没人敢对他行险。
傅山:“扬州险些陷落,史可法必须承担责任,太初你也不必去管。还有,他这么做,肯定是得了马瑶草的授意,甚至是天子的默许。估计,老马是想将东林连根拔起,朝堂之争这凼浑水,咱们还是别去趟的好。”
“那是。”孙元点点头,老实说,朝堂上的事情,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他是从来不参与的。反正自己在扬州镇关起门来成一统,在武夫当国的年代,扬州镇乃是第一大藩镇。无论朝廷是谁得势,都敢得罪他孙太初。否则,自己一不高兴,问题就很严重。
此时的孙元已经是军方势力的代表,如果愿意,自可横肆无忌。
要说头疼,对于东林他还真有点犯怵。
在经过南度两案之后,东林在皇帝和马士英雄的联手打击下,已然式威。可他们在民间却有着极大的民意基础,可以说,整个南明的官僚集团都是由东林党人组成,整个社会的舆论风向都被他们所把持。
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可能拿东林怎么样,因为他们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统治阶级,除非你不要官吏想变成一个光杆司令。
这也是孙元在扬州镇内部搞所谓的公务员考试的原因,他想在东林读书阶层之外另搞一套,拉拢失意文人,和东林相对抗。
当然,现在的孙元不过是一个军阀,走的是实用的路线,同习惯高层斗争的东林党还没有任何交集。既然如此,他也犯不着主动送上门去找骂。
自己满屁股都是屎,真惹了东林难道就不怕被黑成活曹操吗?上次从冒襄手头抢了董小宛,他已经被读书人妖魔化了,名声怀到无以复加,若不是朝廷拿自己没办法,换其他人早就被罢官免职了。可见,有兵就是草头王,真理在大炮射程之内。
听人说,冒辟疆在上次清军围困扬州的时候被二凤劫持出城,后来在乱军中又被奴俘虏了去。这厮是个软骨头,竟投降了多铎,成为奴酋的亲信幕僚。
他自甘堕落做了汉奸让孙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因为从现在开始,再不会有人骂自己强抢民女了。
好不容易可以让东林没有辱骂自己的由头,这次阮大胡子要搞史可法搞东林党,自己也没有道理去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