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也热得不住喘息,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衣裳都已经被汗水沁透,冰冷地贴在皮肤上。眼前的景物已经扭曲,满眼都是热气。瓮城里面在燃烧,城门楼子在燃烧,城门洞子里的气温据保守估计起码有摄氏五十度。所有人都口干舌燥热,张大嘴不住出气。实在太挤,即便腰上挂着水壶,也没办法取出来。
已经有士兵因为中暑晕厥倒地,然后被千万双脚践踏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了。
“汤问行,住口!”孙元叫道:“都是为国流血的好汉,你怎么骂娘岂不是冷了好汉们的心?”
汤问行正要再骂,听到侯爷的呵斥,才长叹一声,悲愤地叫道:“侯爷,属下实在是急眼了,这打的什么鸟仗,我宁乡军可从来没有碰到过。难不成,今天真的要败了!这可是属下好不容易抢来的上阵的机会,可还没开始冲锋,就要败下阵来。属下憋屈啊!”
“要败了!”孙元心头也是一惊,突然间有些心慌。这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以往无论多么艰难凶险的局面,自己和手下都可以凭着一腔子血气,靠着大无畏的精神将局面板回来。
可眼前这情形,就是所有人一步一步朝前挪动。谁先挪到最前头,谁先投入战斗。没有组织,没有计划,纯粹就是瞎冲,都打成添油战术了。这样的仗,还真叫人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只能眼睁睁看着前面的士兵一片接一片倒下,然后后面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推进,然后同样变成地上的尸体。
是的,这么下去真的要败了,也许等不片刻,我孙元就会被人推到最前头,然后被一颗滚石砸中,阵亡。
这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难不成我孙元今日真要栽在李率泰这个无名之辈的手中?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远处传来一声悲凉的大吼:“郭兄弟,郭兄弟!”
发出吼声的人正是谢迁,看到郭把牌被敌人一鞭抽得脑浆迸裂,他眼睛都红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谢迁已经先孙元一步冲到了最前头。
此刻他手中提着一把腰刀,身上的铠甲上有鲜血如同小溪一样沿着甲面泻下,也不知道是同伴的血还是自己的。
他身边跟着十来个亲卫,但他们的眼睛里已经有了畏惧之色,显然已经被眼前这种无边的杀戮吓住了,动作也可以变得迟疑。
别说谢迁的亲卫,其他义军士兵在经过敌人一阵暴风雨般的打击之后,士气已经大溃,所有的人都缩在城墙之下,再不肯朝前一步。一时间,进攻停顿下来,所有的部队都已经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孙元心中又是一咯噔:败了,战无不胜的孙太初今天要走滑铁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