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有私心的。
黄佑却是不悦:“郑大木这人我知道,是个忠义之士,怎会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置军国大事于不顾。青主此言若是传了出去,岂不冷了人心?”
就差说傅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只腹了。
傅山心中不以为然:这个黄兄,迂腐!
孙元心中却是一动,问:“南安伯的行辕如今设在何处?”傅山不提郑一官,他还真把这个老海盗给忘记了。
这老头自从总督江北兵马之后,也知道自己就是个摆设,除了镇海军,别的人一个也指挥不动。所以,就一直呆在后面。今天在扬州,明天在盱眙,后天又到了宿迁,准一个游山玩水,不问军务。
但是,孙元并不觉得这是郑一官的性格,那老海盗就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这次下了这么大本钱,难不成只为了来当看客。
况且,宁乡军和福建水军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双方可是结下仇怨了的。
梁满仓回答:“禀君侯,南安伯的行辕已经到了饶阳。”
“啊,这么快!”孙元吃了一惊,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前一阵郑芝龙不是还在山东吗,怎么突然就到了饶阳,距离保定也没几里路。这厮不动则已,一动就跑到了众人的前头,看他的架势是要去同郑成功汇合吗?
孙元感觉到不对,忙提起笔给郑成功写了一封恳切的信,说明目前的敌我态势。信上说,建奴主力有从古北口、青山口、墙子岭北逃的可能。如今镇海军已经突在最前头,希望郑成功能够率军兜在前头,封住道路。
信的最后,孙元又道,此乃我大明收复故都的关键之战,若能成功,困绕我大明朝几十年的变患将得到彻底解除,太平盛事就在眼前。你我之辈,究竟谁先进北京,又有什么要紧。个人的荣辱得失,与我汉家江山社稷民族存亡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信写好之后,用了印,就让梁满仓用十万火急送去保定。
等到信使出发,孙元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傅山和黄佑也感觉到不对劲,三人没有说话,同时看着大帐外面旗杆上飘扬的旗帜和风中的飞雪,陷入了沉默。
正在这个时候,罗如意跑了进来:“禀君侯,禀二位先生,信国公到了。”
孙元有点莫名其妙:“什么信国公,哪里钻出来的,找某做甚?”
傅山:“君侯,哪里还有别的信国公,自然是南京汤家。对了,我依稀记得,汤问行将军的兄长汤于文袭了爵位,想来这个信国公就是他了。”
孙元很是惊讶:“原来是汤问行的大哥,他好好儿地在南京做太平公侯不好吗,怎么到北京来了?”
明朝南北两京别的不多,就是公侯贵族多。
有个笑话,你在大街上扔出去一块石头,说不定就能砸中一个伯甚至是侯。
两京的公侯又有区别,比如北京的公侯大多是靖难之役之后受封的,颇有权势。至于南京,则都是开国功臣的后人,无职无权,象征意义上的摆设而已。
甲申天变之后,北京的公侯被李自成和建奴一扫而空,倒是南京那边乌衣巷里的公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弘光南渡之后,这些勋贵们纷纷走上政坛。其中,以徐达的后人魏国公徐青君和刘伯温的后人诚意伯刘孔昭为代表。尤其是刘孔昭,身为操江总督,直接掌握着南京水师。虽然南京水师也就是个摆设,可人马一拉出来,凑个几万人,气势倒也雄壮。
至于汤问行动的大哥信国公汤于文,说句实在话,以前还真接触过。此人也就是个在府中混吃等死的人物,还上不了台盘。
而且,汤问行又和信国公府脱离的关系,算是另立了门户。
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物,突然跑前线来,奇怪得很。
罗如意:“禀君侯,信国公手中拿着朝廷的旨意,说是来我宁乡军做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