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雪,同半个月前的风雪交加不同,一连几日的艳阳让气温有了短暂的回暖。正因为如此,广袤的华北平原上却起了浓厚的白雾。
在清晨的微风中,可以看到那一长溜雾气如同实质在琉璃河上缓缓滚动,如同一道高厚白墙,将背后的北京牢牢护着。
没错,这应该是北京最后一道河流天堑了。
还是没有看到敌军,甘辉和十几个斥候立在河边,用尽目力朝河对岸看去。
他心中一阵疑惑,这建奴难道真的放弃北京了吗?
否则,也不可能放弃这些战略要点不守。
他在宁乡军的时候,因为受到曹国公的信重,可以随意出入扬州镇中军行辕,同一干孙系名将都非常熟。比如韶伟、比如温健全、比如蒋驴子、比如汤问行。同这些带兵十年,经历过无数场血战的名将们接触的久了,甘大侠眼睛也亮了,感觉自己看待事物的角度和往日已大不一样。
特别是同傅山这个兵法大家的接触,更是他有对于战争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开悟了。
北京历来都是征战之地,明朝自定都此地之后,不断受到北方的鞑靼人和建奴的进攻且不说了。毕竟,那是由北往南攻,对于这次北伐之战也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如果说要借鉴,倒可以借鉴北宋赵光义收入幽云之战,虽然那一战宋军败得一塌糊涂。
一般来说,北京对南防御主要依靠几条大的河流步步设防,消耗敌人的有生力。
第一道防线是易州南面的高粱河和上游的拒马河,北宋伐辽在这里吃了一场空前败仗。
如果高粱河失守,北京守军可在琉璃河继续抵抗,这已经是最后一道防线了。如果被敌军突破,敌人就可以一路畅通地打到芦沟桥。
镇海军自保定出发之后,一路急行,非常顺利地过了白沟河,拿下涿州,和往常一样也没有遇到任何建奴。
于是,新任镇海军统领马宝甚至连涿州城也没进,就移营到琉璃河边,准备进京。
战局进展之顺,简直难以想象,整个镇海军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欢乐的气氛,仿佛只要过了琉璃河,就能触摸到北京城墙上的青砖了。
只是因为连续几天的大太阳让华北平原生起了滚滚浓雾,要到下午才会散去。在这样的天气里渡河显然是不现实的。如果敌人就藏在不远处的雾中,等你过河的时候来个半渡击之,事情就麻烦了。
于是,镇海军没有法子,只能放缓了进攻的脚步,暂时驻扎下来。
此刻,立在甘辉身边的一个斥候骑兵面上全是笑容,“甘大侠,看样子建奴是真的不想守北京了。如此也好,咱们说不定能够兵不血刃地拿下京城,立此绝世功勋。”
“是啊是啊,咱们是谁,镇海军,大胜关一战可是打出威风的。我们现在有三万多人马,营盘绵延开去都十里地了。建奴才多少人马,正蓝旗撑死七千。至于汉军和新附军那些汉奸们,早就人心惶惶,说不定早就逃个干净。眼见着大厦将倾,谁也保不住他们什么时候就改换旗帜弃暗投明。如果我是鞑子皇帝和多尔衮,这个时候想的就是怎么撤回辽东,保存实力,而不是在这里和敌人拼消耗。嘿嘿。”说话这个斥候笑起来:“建奴是死一个少一个,咱们就算一比地换,也能把他们耗个精光。别忘了,镇海军后来还有宁乡军、秦军、山东军,几十万人马,一人吐一口唾沫也把狗鞑子给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