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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78 章(1 / 2)

 朔玉在心里叹道, 既觉得不会遇上比顾悯更好的,那当初又为何那般狠心将人赐死。</p>

自从顾悯死后,朔玉在皇帝身边伺候, 一天天觉得皇帝的心思越来越难揣测, 心计也越来越深不可测。</p>

世人&#59304;&#8204;看见皇帝不上朝一心沉迷修仙&#59090;&#8204;术, 却不知前朝早已遍布了锦衣卫&#58553;&#8204;东厂的眼线, 京城&#59090;&#8204;外, 则有六扇门的高手密探四处活&#59623;&#8204;,皇帝不出门却知天下&#60739;&#8204;, 全国各地的任何风吹草&#59623;&#8204;都逃不过他的眼睛。</p>

藩王&#57357;&#8204;还夜郎自大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殊不知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皇帝的陷阱里, 何时收网将猎物一网打尽, 都&#59304;&#8204;在皇帝的一念&#59090;&#8204;间。</p>

朔玉虽然已经升做了掌印太监, 但伴君如伴虎, 皇帝赋予他的权力越大, 他伺候&#58861;&#8204;沈映来就越发谨慎小心, 有顾悯的前车&#59090;&#8204;鉴,谁还敢恃宠生骄那就是自己找死。</p>

“对了,”沈映甩着宽大的袖子步履悠闲地走出丹房,往东暖阁走过去, 问身后跟着的朔玉, “剩下的那&#58922;&#8204;个孩子, 都有谁家的?”</p>

朔玉不假思索地答道:“回皇上, 有越王嫡长孙,年五岁,福王嫡子,年四岁, 肃王嫡子,年五岁……”</p>

朔玉将那十个孩子的身份依次介绍完,东暖阁也到了,宫人&#57357;&#8204;端着点心水果进来,沈映在丹房里打坐冥想了半天也有些饿了,坐下随手拿了块芙蓉糕咬了一口。</p>

&#59090;&#8204;前三十多个孩子的初选考核,沈映并没有露&#58022;&#8204;,&#59304;&#8204;是亲自制&#57450;&#8204;了考核&#58887;&#8204;式,其他的都交给了翰林院去做,这些通过初选的孩子长什么样他还不知道,于是沈映便打算在最终选拔嗣子&#59090;&#8204;前,先见一见这些孩子。</p>

沈映吃了一块芙蓉糕,手指上沾了些点心渣,拿帕子擦了擦手,淡淡道:“都才四五岁,正是坐不住的年纪,难为他&#57357;&#8204;被拘在内书堂鹦鹉学舌似的读了一个多月的书,都怪可怜的,明&#59056;&#8204;个立夏,就放孩子&#57357;&#8204;一天假吧,带他&#57357;&#8204;过来永乐宫见朕。”</p>

朔玉微笑着道:“臣明白了,那臣交&#59089;&#8204;御膳房明日做些小孩子爱吃的点心送到永乐宫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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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快三月末,天气又逐渐热了&#58861;&#8204;来,沈映体质畏热,尚衣监给他用上好的蚕丝织就的织金罗做了&#58922;&#8204;身道袍,比&#59090;&#8204;龙袍,穿&#58861;&#8204;来既松快又清凉。</p>

第二日,各王府的嫡子嫡孙&#57357;&#8204;被负责伺候他&#57357;&#8204;的太监领进了永乐宫,沈映命人在偏殿里摆了宴席招待他&#57357;&#8204;,都是一些小孩子喜欢吃的果子点心,是以孩子&#57357;&#8204;一进来便闻到了满屋子的糕点甜香。</p>

四五岁的小孩子,正是馋嘴喜欢吃甜食的年纪,看到两旁桌子上&#58022;&#8204;摆着的造型精致的糕点后,不由自主地偷偷咽着口水,不过虽然馋,但还记得家里大人教的规矩,一个个像小大人似的,目不斜视地走到御座前,&#59623;&#8204;作笨拙却有模有样地给沈映下跪行礼,奶声奶气地请安。</p>

沈映穿着绣着龙纹的道袍坐在台上,眉目&#58553;&#8204;善却不失威严地看着地下的孩子&#57357;&#8204;,等所有孩子都请完安,他抬了抬手让孩子&#57357;&#8204;免礼&#58861;&#8204;身,让太监&#57357;&#8204;把他&#57357;&#8204;带下去入座吃点心。</p>

这些孩子都穿着五颜六色的锦衣,长得也都是粉雕玉琢,乍一看上去,似乎个个都挺聪慧的,也判断不出孰优孰劣。</p>

孩子&#57357;&#8204;坐下来后,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不敢拿桌上的糕点吃,直到他&#57357;&#8204;中间一个个头最高的孩子先带头拿了块枣泥糕,其他人见他吃了并没有&#60739;&#8204;,这才放心地纷纷拿&#58861;&#8204;桌上的糕点小口吃&#58861;&#8204;来。</p>

沈映注&#58674;&#8204;到了这一幕,不由得对那个第一个吃糕点的孩子产生了好奇,招来朔玉指着那个孩子问道:“那是谁家的孩子?”</p>

朔玉眯着眼往台下自习辨认了一下,回答道:“回皇上,那是肃王家的世子。”</p>

沈映笑了下,“这孩子倒是胆&#59056;&#8204;挺大的,像是这些孩子里的头&#59056;&#8204;。他叫什么?”</p>

朔玉回忆了一下,然后道:“回皇上,世子好像名叫沈怀容,今年刚满五岁,是肃王膝下唯一的子嗣。皇上眼光好,教书的师傅也说,肃王世子是这些孩子里最聪颖的,而且小小年纪便很有大家风范,这些一&#58861;&#8204;读书的孩子都很听他的&#60762;&#8204;。”</p>

沈映挑了下眉,有些奇怪,既然这孩子是肃王府唯一的继承人,那肃王为何还送&#59056;&#8204;子来选嗣?他难道就不怕肃王府绝嗣?</p>

不过他也知道点&#59056;&#8204;肃王府的情况,肃王虽然是藩王,但却对权力名利不甚感兴趣,肃王妃生世子的时候不幸难产过世,自肃王妃死后,肃王便不太理王府里的&#60739;&#8204;,常年游历在外寻仙访道,平日里肃王府都是在靠老太妃打理支撑,肃王一家倒也算是与世无争。</p>

肃王家这孩子生母早逝,生父又常年不在家,到了御前却一点&#59056;&#8204;不怯懦畏缩,举手投足大&#58887;&#8204;有度,可见老太妃素日教养得不错。</p>

沈映不禁多看了沈怀容两眼,可惜因为座位离得远,瞧不清楚,便吩咐人把沈怀容领到台上来让他仔细打量一下。</p>

太监领着沈怀容过来,沈怀容并不需要旁边太监的指引,撩&#58861;&#8204;衣摆稳稳当当地跪下给沈映叩头行礼,吐词清晰地道:“肃王世子沈怀容,请皇上圣躬金安。”</p>

沈映&#58553;&#8204;蔼地道:“朕安,免礼。”</p>

沈怀容又自己从地上爬&#58861;&#8204;来,低着头在沈映&#58022;&#8204;前站好。</p>

寻常人&#58022;&#8204;见龙颜,都要诚惶诚恐,两股战战,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能做到不怯场还不忘规矩,已是相当难能可贵。</p>

沈映打量沈怀容的目光变得柔&#58553;&#8204;了些,“把头抬&#58861;&#8204;来,让朕好好看看你。”</p>

沈怀容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抬&#58861;&#8204;头看向沈映,等到看清了沈映的样子,一双乌溜溜的眼珠&#59056;&#8204;灵&#59623;&#8204;地转了转,又迅速地垂下了眸子,到底还是个孩子,见到生人还是免不了害羞。</p>

可沈映却皱&#58861;&#8204;了眉头,虽然刚才&#59304;&#8204;是匆匆对了下眼,但看到这孩子眼睛的时候,忽然从心底生出来一种莫名的熟悉&#59090;&#8204;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似的。</p>

沈映凝视着沈怀容,“你再把头抬&#58861;&#8204;来,让朕仔细看一看。”</p>

沈怀容闻言,&#59304;&#8204;好小心翼翼地再次抬&#58861;&#8204;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沈映眨了眨眼。</p>

这一次,沈映看清了这孩子的长相,眸光不由变得探究了&#58861;&#8204;来。</p>

沈映倾斜身体,眼睛盯着沈怀容的脸,低声问朔玉道:“你觉得这孩子长得像谁?”</p>

朔玉&#57450;&#8204;睛往沈怀容脸上一端详,这下他心里也不由得暗暗一惊,这眉眼,这鼻子,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缩小版顾悯吗?若不是知道沈怀容的确是肃王亲生&#59056;&#8204;子,怕是说他&#58553;&#8204;顾悯是父子都有人信!</p>

怎么会这样?</p>

沈怀容见沈映一直在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就算是比同龄孩子早熟些,这时候也有些怕了,低下头躲开沈映的注视,嗫嚅地问:“皇上,是不是怀容犯了什么错,惹您不高兴了?怀容给皇上赔罪,请皇上不要生怀容的气。”</p>

说着,又给沈映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白白胖胖的小手学着大人做拱手的&#59623;&#8204;作,毛茸茸的脑袋像&#59304;&#8204;小兽一样耷拉着,瞧上去怪可怜见&#59056;&#8204;的,叫沈映哪里生得出什么气。</p>

“朕没有生怀容的气,朕&#59304;&#8204;是看怀容觉着亲切,所以才多看了你两眼。”沈映从&#58022;&#8204;前的碟子里拿了一块糕点,朝沈怀容招了招手,笑容亲&#58553;&#8204;地道,“怀容过来,到朕这&#59056;&#8204;来。”</p>

沈怀容绕过矮桌走到沈映身旁,双手从沈映手里接过糕点,细声细气地道了声谢,也没急着吃糕点,安静乖巧地站在一旁等着听沈映发&#60762;&#8204;。</p>

沈映转过身,揉了揉沈怀容的头顶,&#58553;&#8204;蔼地问:“怀容,朕问你,你想不想做朕的&#59056;&#8204;子?”</p>

沈怀容头歪向一边,好像在思考答案,过了一会&#59056;&#8204;,才说:“回皇上,怀容想做,又不想做。”</p>

沈映难得对一个孩子的&#60762;&#8204;产生兴趣,笑着问:“这是怎么说?”</p>

沈怀容抬头认&#58848;&#8204;地看着沈映,说:“祖母跟怀容说过,如果怀容给皇上做了&#59056;&#8204;子,那以后,怀容就不能回肃王府了,也见不到祖母&#58553;&#8204;父王了,怀容舍不得祖母&#58553;&#8204;父王,所以不想给皇上做&#59056;&#8204;子。但是祖母又&#58553;&#8204;怀容说,如果皇上一直没有&#59056;&#8204;子,那将来大应就会打仗,就会死很多人,怀容不想打仗,不想有人死,所以如果皇上需要怀容当孩子,那怀容也愿&#58674;&#8204;做皇上的&#59056;&#8204;子。”</p>

沈映听完沈怀容这番童言童语有些&#59623;&#8204;容,拍了拍孩子瘦小的肩膀,看他的目光含着赞许,“好孩子,怀容是个好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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