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已经下班了,电炉和造型厂房之间的小通道上,有一个人在默默地走来走去。暗淡的光线,将走来走去的身影一会拉长一会变短。造型厂房里堆放的沙箱,像一只只卧倒休息的耕牛,连接两厂房的电瓶车铁轨,被淹没的无影无踪,仿佛夜里失踪了的农田田垄。唯独电炉周围有人影在晃,像极了寂静森林中好刚刚熄灭的篝火堆。
电炉前,两人正收拾一堆铁丝,一抬头见西面隐约走来一人。两人是大刘和郭国柱。大刘轻声叫问候一声“郑主任。”
魁梧的郑主任背着手,嗓音浑厚地问“上什么班呢?刚装完炉?”
“嗷,刚装完炉。”
郑主任脚步没停下,朝厂房外走去。但刚走出几步,一个转身又折回来,走到跟前,望一眼周围,问“最近炉子有啥问题?”
大刘有点诧异,急忙说“没啥问题,嗯嗯,就是”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炉子三天两头坏,郑主任,不是早就说要上新炉子了么?”郑主任转身往外走,一边说,“上呀。”这次走的很果断,有一种一去不返的意思。
郭国柱以往和车间领导没怎么说过话,尤其是付主任和郑主任。现在他望着郑主任离去的背影,忽然觉着心里热烘烘的。这种感觉,有点像电影里洪常青勇斗南霸天,英勇就义时的感觉。郭国柱不由地脱口道“郑主任真像那种电影里的特别正直的领导。”
“郑主任?”大刘说,“都一样,据说郑主任更正直,而且过于正直,撅各揽。咱们管球那么多没用,咱们只关心把活干好,多发点奖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