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高天原迎来了客流量的巅峰。</p>
这家牛郎店是男性风俗业的翘楚，每一位牛郎的招聘都严格到无以复加，只有通过层层考验才能成为见习牛郎。</p>
每一位见习牛郎的头像都会被贴到门口的告示牌上，与当红牛郎一起展示给来往的行人。这是新手期的福利，如果在这一时期不能脱颖而出，就会错过最佳发展时期。</p>
所以每次有新人入职，高天原都是无比热闹的，因为能看到精心准备的处子秀。</p>
今日更是如此。</p>
昂贵的混响设备运到了一楼舞台大厅的中央，身穿紫色露背西服，金发蓝瞳的恺撒·加图索正在倾情演唱：</p>
Piacer d'amor più di sol non dura（爱情的喜悦）</p>
martir d'amor tutta la vita dura（转瞬消失得无影踪）</p>
tutto scordai per lei（但痛苦却永远折磨人的心灵）</p>
per Silvia infida（那负心人的西尔维娅）</p>
ella or mi scorda e ad altro amor s'affida（辜负了我一片痴情）</p>
这是意大利作曲家马尔蒂尼创作的艺术歌曲《爱情的喜悦》，在国际上广为流传的是法语版本，不过恺撒不会法语，只能用母语高唱。</p>
歌词大意讲的是年轻人失恋后，回想人生，爱情是短暂的，痛苦是陪伴一生的。</p>
这种意境，最能打动前来高天原消费的寂寞富婆。</p>
“我说会长师兄，主席师兄还有这一手？”路明非在后台小声问。</p>
他的身边就是楚子航。</p>
冷面杀胚今天的服装是蓝白相间的西服，配合他那张冷峻的面孔，好像真的是日本古代的浪人，孤独地与剑度过一生。</p>
“恺撒是天生的领袖，拿一本《圣经》演讲都能让人听得心潮澎湃，这是他的天赋。”</p>
楚子航淡淡地说。</p>
路明非注意到他握刀的手有些不易察觉的抖动。</p>
他心说不能啊，楚师兄的舞台功力整个仕兰中学有目共睹，大大小小什么场合没有经历过？</p>
“师兄你是不是有点紧张？”路明非问。</p>
楚子航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我的刀只用来斩杀死侍，还没有给人表演过，尤其是台下的观众……”</p>
他没法继续说了，路明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自觉说了一句脏话。</p>
“我靠！”</p>
台下的女人们好像疯了，不少人拎着香槟就往舞台上冲，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还有不少人用日语高呼：</p>
“Basara King！Basara King！Basara King！”</p>
整齐的口号好像事先有人商量过，令人不仅怀疑这是高天原请来烘托气氛的托。</p>
“我有点……接受不了。”</p>
路明非已经看不到恺撒的脸了，只能看到金色的头发。</p>
这群人哪里是来喝酒的？分明是借着酒劲耍酒疯的疯婆子！</p>
她们的四肢、身体都往恺撒的身上靠，模样轻佻又暧昧，放在古代可是要抓取浸猪笼的！</p>
“恺撒受欢迎很正常，记得先生在课程最后说的那句话吗？”</p>
路明非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起那张英俊的面孔：</p>
“人都是情感动物，只要气氛到位，没什么搞不定的。尤其是卖酒，只要想办法让客人喝醉，一切都好说。”</p>
路明非现在一看，先生果然诚不欺我。</p>
“主席师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真是了不起啊……”路明非小声地嘟囔着。</p>
恺撒面对容貌各异的女孩，依旧保持着彬彬有礼，脸上看不出任何愠怒，只有如大西洋般爽朗的笑容。</p>
他此刻已经唱到了歌曲的结尾：</p>
Piacer d'amor più di sol non dura（爱情的喜悦转瞬无影踪）</p>
martir d'amor tutta la vita dura（但痛苦永远折磨人的心灵）</p>
这段歌词在整首歌中会重复三遍。</p>
第一遍的声音时低沉的，让人感觉到男孩痛苦的悲哀；第二遍时声音要高亢，是男孩步入中年，对爱情的迷茫与质问；第三遍是结尾，声音轻柔，还带着暮气，那种白发苍苍还是被爱情所困的心痛，令人潸然泪下。</p>
这是无比精妙的设计。</p>
只有完整地唱出这首歌，一个被情所困的意大利贵公子活了过来。那种坚毅，那种迷茫，出现在一个见习牛郎的身上，无法不让人沉醉。</p>
满场掌声雷动。</p>
“Basara King！Basara King！Basara King！”</p>
客人们又整齐地喊出他的名字。</p>
“香槟！我需要更多的香槟！”</p>
在恺撒身边，一个长腿长发的美少女高声喊道。</p>
她没有麦克风，声音就传遍了全场，甚至连欢呼雀跃也被压下了，不由得怀疑她的嘴里是不是偷偷安装了低音炮。</p>
“我去，来牛郎店的还有这种美少女？”路明非惊呼。</p>
这个姑娘太漂亮了，漂亮到令人怀疑是当红偶像，这种人也来买醉放纵吗？</p>
“青木千夏，当红偶像，摇滚歌手，号称拥有全日本最长的双腿和最美长发的天才少女。”楚子航缓缓念出了那个顾客的名字。</p>
路明非一怔：“师兄你还追星？还是个日本明星？”</p>
楚子航摇头，“这是高天原内常来的客人，我大致看了一下客人的消费记录和行为喜好，就把她记下来了，你没看么？”</p>
路明非愈发羞愧了，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么？哪怕从事这种工作也做好万全的准备？</p>
“要到我了，记得换好衣服。”</p>
楚子航鼓励似地拍拍他的肩膀。</p>
后台的指示灯亮了起来，这是下一位准备的信号。</p>
目前恺撒正站在台上等待客人们给他投花票，只有合格才能成为正式的一员。</p>
而花票环节后就是橘·右京的鱼生表演，楚子航不得不离开这里前往升降舞台，等到恺撒下场就可以无缝衔接，开始处子秀。</p>
“现在我们来统计一下，Basara King收到了多少张花票？”藤原勘助大声呼喊。</p>
服务生捧着信封登台，曾经是职业相扑手现如今担任当红牛郎的店长助理，一张一张地数着票：</p>
“Basara King收到了917张花票！打破了我们高天原的历史记录，成为首次在处子秀上加入大家庭的牛郎，感谢各位的支持！今日每桌，我们都会赠送一瓶香槟！”</p>
所有人的激情再次被点燃了。</p>
路明非都略略咋舌，高天原的规矩他还是懂的。</p>
一张花票一千日元，在实习期收到八百张就算合格。九百一十七张就是九十一万七千円，这属于纯粹的打赏，没有获得任何酒水，当然赠送的那瓶不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