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水压让人喘不过气来。</p>
路明非此刻觉得这座青铜城就是一个巨大的变形金刚，它变成了迷宫模样，正在折磨陷入困境的几个人。</p>
短短的瞬息间，青铜齿轮转动，彼此咬合，瞬间让毫无阻碍的下降通道，变成了闸门密闭的管道井。</p>
最要命的是，上方刺耳的声音不断逼近。</p>
就算是陷入了迷宫当中，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仍在倒计时。无论他们是否抵达水底，它都会带着数百万吨水狂泻而下。</p>
“张嘴！水压越来越大了！”恺撒位于最前方大吼。</p>
失去了与维多利亚号的联络，他们只能凭借镰鼬辨别方向，这些风妖是良好的探路使者，那些空洞的地方都是生路。</p>
幸好恺撒的‘魔动机械学Ⅱ’是为数不多的及格科目，否则他们就需要背着叶胜在这里游泳——与维多利亚号联络的叶胜，和一个废人没什么区别。</p>
“收到！”</p>
叶胜与亚纪同时回应，并张大嘴巴。</p>
恺撒这句劝告完全是对他们说的，由于血统的差异，他们已经略微觉得呼吸困难。尤其是亚纪，她的氧气含量并不多，头晕、目眩这种要命的症状已经慢慢出现。</p>
他们钻进了左侧的圆形通道中，这里的空间更加逼仄，视线也变得昏暗起来。</p>
静悄悄的，连头上的探照灯也看不清更远的景色，甚至连同伴们的身影都变得模糊了。这里就像一个遗弃之地，只有每个人自己。</p>
“左转弯！不要走前面的闸门！”</p>
亚纪晕乎乎地听到了恺撒的命令。</p>
她是被叶胜拽着离开这处狭窄的管道，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偏离了预计的轨道。不过幸好叶胜搂住了她的腰，熟悉的体温让她精神一震，那个强有力的手就是黑暗当中的支点。</p>
恺撒一如既往的可靠。</p>
在漫长的穿行中，有几次都是贴着正上方收缩的青铜管道，毫无疑问，他们只要慢上一点，这里就会变得无法通行，从而被挤压成血泥。</p>
这得益于恺撒对时机的把控与镰鼬的控制。</p>
他们一行人从管道中脱出，来到一个四方灌满水的青铜屋内，它幽深得如一口枯井。在进入之后，上方被锁死，墙壁、上空隆隆地震动着。</p>
“这就是出口，镰鼬穿越之后，只有水声，没有青铜！”恺撒指着下方。</p>
所有人都看到了正下方的青铜壁，那是鬼一样狰狞的雕塑，位于中心，嘴里叼着一根木柴。</p>
活灵驻守的通道，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来时打开的那个。</p>
“血！”恺撒见浇灌手中的试管无果后，回头大喊。</p>
“我这里还有！”路明非飞速游了过去。</p>
暗红色的血液在水中扩散，足足吸食够三支试管的鲜血后，活灵张开了嘴，露出锋利的青铜牙齿。</p>
那是一个漆黑的大洞，令人不仅怀疑它是否由一条蛇伪装而成——能把嘴张得这么大的，除了这种生物，再无其它。</p>
“幸好我们带了足够的血液。”恺撒有些庆幸。</p>
命令活灵需要极高的血统，或者凭借数量取胜。在中世纪就有类似的黑魔法，只为了打开某扇大门。</p>
“幸好我的造血能力也是非常优秀的。”路明非有些后怕。</p>
当初陆老师让他献血的时候，他只在手指割开了一个小口，血液慢吞吞地流，好像某个前列腺患有炎症的人正在上厕所。</p>
后来陆老师等的不耐烦了，在他的静脉划了一个小口子，用得还是天丛云。路明非当时觉得疼死了，可现在看来真是有先见之明——要不然携带的样本不够，只能在这个地方割开潜水服。</p>
说起来不要死是个能恢复一切伤势的言灵，但能不能让溶解气体栓塞的血液恢复正常，他还没试过。</p>
也不想尝试。</p>
“走！”恺撒义无反顾，率先钻进了漆黑的洞口。</p>
路明非、叶胜、酒德亚纪紧随其后，因为上空的青铜墙壁距离他们已经不到半米，连直腰都做不到。继续停留，只是死路一条。</p>
嘈杂的水声消失了，密集的机械运转声也渐渐远去。</p>
四人心有余悸地望向附近的青铜城，果真是一座庞然大物。轰隆一声巨响，隐约有碎片从城中飞出，在水里慢慢的游荡。</p>
那是青铜质地的木柴，显然来自刚才通过的活灵。</p>
哪怕是龙骨都没有再生金属坚硬，何况是他们尚未经过强化的骨骼？</p>
“我们距离地面大约两百米。”</p>
恺撒看了一眼压力计判断了深度，又抬头望天。他的视线上空几乎可以忽律不计的黑线，正是陆老师曾经用炼金药剂腐蚀的洞口。</p>
这座青铜城铸造于水体的岩石中，距离瞿塘峡底部还有百米左右的距离，如果不是地震，或者强大的炼金药剂，谁都无法打通这条路。</p>
“亚纪的氧气不足以支撑她上浮。”叶胜忧心忡忡地说，“怎么办？”</p>
当然，恺撒的氧气也不足够。只不过他的水下成绩要比亚纪好很多，可以支撑更久。</p>
“先两人共用一台呼吸设备，让维多利亚号投掷潜水钟。”恺撒将氧气的阀门关小了，“先离开这里，那个恐怖的言灵并没有结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