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玛雅人建造的五面金字塔逗留十七分钟之后，陆离领着他的学生们在水泥基座上穿行，巍峨恢弘的黑石渐渐远去，他们离开这处宽阔的空间，打开了厚重的铁门。</p>
“你们知道冰窖的别名吗？”漫步穿行在黑暗的走廊中，在空旷的通道中，陆离忽然扭过头。</p>
几人面面相觑，全部摇头。</p>
以他们的权限只知道冰窖的最底层叫湮没之井，如果今天不是开了眼界，只会以为这处地下空间就是巨大的仓库，用来贮存卡塞尔学院的危险品。</p>
“它叫‘诺亚方舟’。”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风掀起了他的头发，露出那张坚毅的侧脸。</p>
“诺亚方舟？是传说当中的那个吗？”哪怕路明非不是虔诚的教徒，根部不信教，也听过《圣经》里面的这个故事。</p>
“对，就是上帝令诺亚用歌斐木制造方舟躲避洪水的那个故事。这是庇护所，也是人类的希望，秘党在全世界总共准备了五处这样的‘诺亚方舟’，以备终末之日的到来。倘若我们在这场战争中失败，就需要你们延续人类的文明了。”</p>
陆离的声音充满着沉重，还带着一股悲哀，他回身仰望这处空间，似乎想把这里的一切牢牢记住。</p>
“我觉得……我肩负不了这个任务。”</p>
放在以往路明非可能会没心没肺地说两句白烂话，毕竟天塌下来总有人顶着，无论是陆老师还是昂热校长都比他高。可现在他只觉得胸口好像堆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p>
“你总要学会，还有你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呢。”陆离叹了一口气，“这场战争迫在眉睫，需要你们尽快成长。”</p>
就连一向乐天派的上杉小姐也敛起笑容，仿佛从那句轻描淡写却意味深长的语言中闻到了浓浓的血雨腥风。</p>
“抱歉，执行任务前说得有点多了。”陆离又拉开一扇门，“这才是炼金术的奇迹，你们学会它，我走了也能安心。”</p>
巨大的风声在黑暗空间内回荡，随着拉开门的那一瞬间，五个人全部瞪大了眼睛，甚至有人后退，用崇敬的目光扫视着一切。</p>
还是关押丝蔻儿的岩洞，这里已经被更改得超乎想象。虽然他们没有见过此前的样子，但有一点可以保证，在冰窖被入侵前绝对不是这个样子。</p>
在他们上空是浩瀚的星辰。</p>
繁星点点，银色的光火犹如深夜湖畔上空的荧虫，在最上方流淌，交相呼应。那些都是深刻的细线，包含了日、月、星辰，仔细望去那竟然是依次排列的二十八星宿图。而下方的深槽中则流淌着真正的水，奔流不息，环绕着那些隆起的土丘，真有浪花在岩石上拍得粉碎。</p>
这里并没有采用水银，而是真真正正的元素。闭眼看去，会误以为进入了浓缩的小世界，而世界的中央，就是被锁链牢牢束缚住的巨龙。</p>
“仰观天文，俯察地理，好气派。”路明非喃喃自语。</p>
他忘记在哪本书上看到了，但用这句话形容绝对不足为过。</p>
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岩洞，而是用炼金术模拟了时间与空间，天干与地支的配合组成了一个世界。这是尼伯龙根的监牢、庇护所，却又在某些方面超过了它。死亡的权能谁都可以拥有，但是生灵才是至高无上的法典。</p>
“这不是领域，而是世界。”陆离缓缓指了几个方位，“这些都是我用地水火风四大元素，配合精神元素具象化开辟的空间，我对于四大基本元素不熟悉，但足以用精神元素将它们粘合在一起。你们跟我来，静下心，可以领悟最深层次的炼金术奥秘。”</p>
“这真的是炼金术上的奇迹。”路明非咽了一口唾沫，紧张地环顾四周。</p>
他们头顶的星辰提供了光芒，能够看到脚下流动的水中倒映着星光与月影，次代种巨大的龙影蒙蒙地盖在上面，却没有任何压迫感。</p>
“小心，别掉到水里面。”陆离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健步如飞，在这个微缩的世界中辗转腾挪。</p>
“掉进去了会有什么后果？”路明非忍不住问。</p>
虽然这个炼金术上的奇迹够气派没错，但依旧是受限于一个地下的岩洞中，都不够芝加哥湖的一条支流。对于水性非常好的李嘉图来说，他不觉得能淹死自己。</p>
“听没听说过弱水？”</p>
“就是那个鹅毛掉下去都浮不起来的？”</p>
陆离没回答，而是从口袋中掏出一块白色的方巾，当着众人的面投进看似只能淹没脚踝的溪流。</p>
几人屏息凝神，别说看到它浮起来，落水之后连个水花都没看到。最古怪的是，这条一眼就能看到底部青铜凹槽的溪流，竟然完全吞没了白色的方巾，就像往大海中挤了一滴眼泪，转瞬无影无踪。</p>
“它看起来只有一拳深，但在物理上是没有极限的。哪怕你们后面那头龙苏醒跳进来，也不会激起一点水花。”陆离看着一眼双目紧闭的丝蔻儿，“或许你们谁可以下去试试？”</p>
“不了。”路明非连连摇头，目睹这一幕已经快要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么危险早说啊！”</p>
如果不是为了顾及面子，他说什么都要拽着陆老师的衣角紧紧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省得不小心失足落水。</p>
夏弥也收回目光，以她的炼金术水平，自然能验证这句话所言非虚。</p>
这里浑然一体不可破，全部被生生不息的元素包围着，断绝了一切潜入的办法。如果说上次是防御森严，那这次就是无懈可击之地。</p>
简单的小插曲之后，他们紧跟陆离的步伐不敢丝毫掉队，按照他老人家的解释是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被困在这个世界。只有紧紧踩着陆老师的脚印，才能确保在里面安全穿行。</p>
“到了。”陆离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五个隆起的土丘。</p>
那是线条最密集的地方，隐约还能看到盘旋的雾气，从远处看那些线条从某一点出发，最后扩散成树状。正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徽——半朽的世界树。</p>
“你们只有……”陆离掀开袖子看了一眼腕表，“四个小时的时间，能学到多少炼金术就是你们的造化了。”</p>
这里是空间的西北角，与被封印的丝蔻儿处于一条直线上，五个人坐上去后正好看到了世界的边缘。依旧是一面墙壁，那些代表炼金术原旨的线条构成了一个绰约的人影，纤毫毕见，栩栩如生。</p>
怎么看都像陆离。</p>
“这是……”路明非迟疑了。</p>
他想到了达摩在石壁上留影的美谈，甚至当初他和婶婶一家还去那里旅游过，怎么今天在卡塞尔学院也有幸见到了？莫非陆老师也在这里禅定十年，才留下了这种千古美谈？</p>
“达摩祖师悟道的事迹听说过没有？”陆离一语击中了路明非心中所想，“这是一个炼金术，封印了我的精神，是这里的守护者。无论是丝蔻儿想要脱困，还是敌人再次闯入想要把它救走，得和我先打上一架。”</p>
“好神奇！这个残影能有教授你的几成功力啊？”夏弥瞪大眼睛问，犹如一个好奇宝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