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可能不宜外出,一外出就容易出意外,出意外倒还只是小事,问题是最近的意外让他脑袋很大:先有冥界之主觉得他这个大麻烦太扎手打算拉拢;后又有混沌概念体顺势而为把他拽过来喝茶——他瞎猜的,大概是顺势而为,理由是,他认为那堆墨水应该是不能预判他会在啥时候触碰到这团玩意儿的。
除非你丫的混沌概念体喜欢满虚空留陷阱堵他——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人都没冒头,它们上哪堵他去——反正此事是顺势而为的可能性非常高。
就是,现在这个情况,该怎么算呢?该怎么……应对?
冥界之主找他喝茶的动机他能理解:就算他们胜券在握也不想和他这块“臭石头”硬拼,以免造成更多无谓的损失。那……那混沌概念体找他喝茶算是什么情况呢?也是拉他入伙吗?就现在它们这被封印的状态也想拉他入伙?是想把他拉进来后,让他顺势把封印给拆了么?还是说……唔,想不出来了。
“找你来做什么吗?”那道浑身上下只有灰暗能量的“人形物体”耸了耸肩,背着双手装得跟个人似的朝旁边缓缓挪开脚,它的声音也是混沌概念体独特的那种……浑浊的、低沉的、带着能量轻颤声的……总之就是听起来不太舒服的一种嗓音,只要听见了,脑海里就会冒出一团灰暗云雾,就像……呃,云层、雷鸣闷响、狂风暴雨……啊,差不多就是这样的画面感。
没办法很好形容。
不过说句意外话,眼前这个“人形物体”的嗓音,要稍微清楚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虽然它的形象依旧是一坨不明“人形物体”,还是秃的——这个他老早就很想吐槽了,一个个都长得非常秃然。
就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是灰暗云雾的不明“人形物体”,连细节啊五官啊都不存在,唯有混沌能量本身自带的花纹勉强能算是装饰。
“硬要说真实情况,是你误入了我们的安息之处,观察者……呵呵——‘它们’和他们是这样称呼你的,不过,不好听。”
云诺星微眯着眼睛盯着这装得人模人样的家伙,发出了莫名的回应声:“误入……一开始是如此没错,不过,你拦着不让我离去,不就是刻意的么?”
啊,它给出答案了,确实是顺势而为,而非早早就留下了陷阱等着他跳。
还有就是,它提到了“安息之处”……果然这地方是混沌虚空吗?
“倒也可以当做是一时兴起——它们对你还挺感兴趣的。”它的脚步顿了一下,偏过头用那颗光秃秃的脑袋对着他,“我对你也挺感兴趣,不过,并无它们那般……‘狂热’。”
云诺星面无表情看着它,听一个墨水块对自己说“狂热”这个词,光听着后背就在起鸡皮疙瘩了,不过现在还要装作镇定。
他对这颗黑漆漆的“卤蛋”耸耸肩:“理解不了啊……你们,一群名为‘混沌’的概念生命,对我产生了……兴趣?我并不认为自己的特殊可以特殊到能引起你们所有……个体,的注意。”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你是在问我问题吗?”它站住脚转身看着他,发出了招牌的“嘿嘿嘿嘿”的笑声,笑得他拳头都硬了,下意识就想冲上去给它一拳头,“我没记错的话,你与我们是敌对状态才对吧?起源的代行者?”
“确实如此。”云诺星点点头,漠然回应,“我就随便一问,你爱答不答,你觉得我还能强迫你不成?”
“又或是说……”他抬手拎出墟冥剑指着它,能量逐渐变得狂暴,声音也跟着带上了能量轻颤发出的回响,“不聊了?要打上一场?”
“在我们的安息之地里战斗?”它发出了莫名的怪笑声,“你是认真的吗?”
云诺星另一只手提起光之韵律,能量气息当即暴涨了一个台阶,声音冷漠:“我去死一次,给你们延长睡眠时间,很划算——要打还是要聊还是送我出门,随你。”
它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嘿嘿一笑,继续背着手迈脚转圈儿,开口道:“你是一个异数,当然,如果只是小小的异数,并不值得我们多用半点精力关注。”
云诺星木然放下手里的两柄剑:这是要聊一聊的节奏——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把这坨墨水给“吓退”了。莫非它们在“安息之地”里状态不大好?那他是不是该趁着这个机会给丫们的睡眠时间再加个钟?
算了算了,还有事儿忙活呢,这时候就不整自损一万加时一百的操作了。
“是吗?异数?值得你们关注的异数?”云诺星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嘲讽它们还是在自嘲,“我不信。”
它并没有在意这句话,用浑浊的声音不带任何悲喜笑了一声后,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源初的造物,纯粹的存在之物。亦或是,将你称为‘源初的答案’——当然,这只是我们顺便一提的话,有很多细节,还需要去确认才能给出更准确的答案。”
“你的存在,是一个等待确认的答案。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加具体的……”它忽然发出了低沉的,饶有趣味的笑声,侧开身体,偏头看着他,那模样,那姿态,就……像是对他发出了邀请一样。
正以为它是要他志愿加入混沌虚空时,它忽然又补了一句:“你恐怕,要等待足够漫长的时间才能知晓。”
云诺星表情木然,心里一阵无语:合着,你们自己都不清楚呗,跟他们一样,摸清楚了一半,又不清楚另一半,都在想着,等未来有空了就把他吊起来切片。
“再者,有些事情,等你踏足此处后,说不定,自己就知道了呢……呵呵。”它朝他抬起手,话音忽然一转,“不过,也许,也有其他知道答案的方法也说不定。你如果好奇……”
“谢邀,但,我拒绝。”云诺星淡然回应。
“那可真是遗憾。”它用不出意料的语气回应了一句,耸耸肩,“不过不用急,正如它所说……呵呵,待你坠入深渊,我们会再来找你的……你,终有一日,会加入我们。混沌的虚空,也始终留着你的一个位置。”
云诺星咧嘴露出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笑容,看着有几分狰狞和疯癫:“我们之间,已经厮杀过好几次了,即便如此,你们还能保持这一个答案?”
“也许……你可以亲自问问它们?”
他微眯起眼睛,咂咂嘴偏头:“大可不必。”
“是吗,真遗憾,它们还挺想和你叙叙旧的。”
“我这儿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云诺星斜视盯着它,用左手轻摩挲着墟冥剑剑鞘上封锁用的锁链,“自然,也不存在叙旧一说。”
“呵呵……敌意很重,不过无妨,我们都还有时间。”它转过身背对着他,挥手在他身旁崩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闲聊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你还有你要做的事,我们就不久留了。”
“对了,看在你忽然闯入此处给我们解乏的份上,让我来给你提几个醒吧。”
云诺星瞄了一眼那道巨大的裂缝,犹豫了一会,还没等他想清楚这话是听还是不听的时候,那家伙就自顾自地开口了。
“你还在和那群‘小泥鳅’战斗是吧……呵呵,他们可给你们准备了一个,特别,特别,特别惊喜的礼物……呵呵,就看你能不能承受得住了——我倒也想看看你‘拆礼物’时的表情,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美味的表情。”
“另一个是:可别以为,我们刚刚所说的话是玩笑。在那遥远的时之尽头,你终会动摇……呵呵,你早晚会明白的,我们,与他们,其实都一样。”
“那么,源初的小代行者,再会,希望在遥远的未来,我们还能有再聊聊的机会……嘿嘿嘿嘿。”
云诺星一直睁大着眼睛盯着它,身旁被它挥手打开的裂缝陡然扩大了许多,一口将他吞下,强行将他从此方空间驱逐出去,那片黄昏风暴的场景也骤然间消散于无形。
直到视线被黑暗所包裹,不见了它们的踪迹,感官也再无法感觉到它们的气息,他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但,还是不敢完全放下心来:混沌概念体把他送出门什么的,光听着就让他肝儿颤。在彻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之前,他还得继续警惕一会——他们之间可不是什么东道主和宾客,是遇上就一定要打到头破血流死去活来的立场,这次没打起来纯粹是意外:它们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道为何没有忽然给他一巴掌;他因为没摸清楚场地不敢贸贸然动手。
总而言之,就是没打起来。
至于它刚刚说的那些话……唔……模糊解读与模糊处理就行了。不过,直觉告诉他,它们那群家伙,应该是不稀得用什么虚假情报与话语耍他……唔,直觉虽然如此……唔……总之还是抱着三分怀疑与警惕吧,毕竟是敌人,说的话不能全信。
……话说,这归途有点长啊,他犯瞌睡了怎么办?——还没回去么?该不会是从混沌虚空最深处一路被送回众神界吧?
明明是“裤衩”一声就去了目的地,咋的回程居然……这都飘了快一个小时了吧,丫是不是嘴上说着“再会”,心里想着“走好不送没以后了”?然后立刻把他放逐到混沌虚空深处,让他溺死在那里?个老混球简直……
哦,到站了……那没事了,当他没说吧。
意识的回归,无论经历多少次都感觉非常微妙,轻飘飘的,似是从水底往水面上浮,逐渐强烈的光芒渗入眼中,唤醒沉睡的灵魂与躯体,随后,徐徐睁开眼睛,与这摇摇欲坠的世界相拥、相连。
意识苏醒之时,感觉是躺在了床榻上,睁开眼所见,是熟悉的海螺屋一圈圈往外凸起的顶部。醒来的地方与事发地点不同,这中间怕是得有几百字的经过,不过结果应该不用多想,大概是大伙儿觉得他出事了但又不至于说人没了,就把他给抬进……
“你醒啦。”
他这就刚睁开眼还没动弹呢,就听到了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让他一怔,因为才刚醒来,脑子有点糊,没判断出这声音源自何人,下意识以为是“小被子”还是霜霜她们坐在床边守候,便偏过头去,正要回话时,却见到守在床边的人是姝寒,她正用关切的眼神紧盯着自己,让他微微一怔:出乎意料的人。
“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感觉不对劲?我给你检查检查?”看到云弟弟想坐起来,她弯下腰扶着他,顺带用双眸在他身上不断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