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过几天,你当她睡迷糊了,等她醒了就没事了。”
“……好吧,那我过几天再看看——你人在哪里?”
“我……”云诺星忽然话语一顿,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内容给吞了回去,淡定换了一句话,“找我有事吗?有关源初的事情,我处理好了就会交给小青子,不用担心什么。”
“不是事不事的问题,现在这里……唔,就我一个能清楚认知你的事儿,你不用那么警惕。”听到大笨蛋换了口音,源空立刻翻了个白眼,“一个人带伤乱跑,总得看着你,以免你在半道上被概念级伤痕整趴下了都没人知道,我陪在你身旁,至少能帮你丢个求救信号,顺便把你抬回去——以我姐的名义发誓,就我一个去找你,不找守护者他们打小报告。”
“欸——”云诺星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妥的,“那你到众神界来吧,坐标是……”
源空收到坐标后,先是从姐姐身旁开溜,溜到无人角落里,鬼鬼祟祟往周围看了一圈,确认无事发生才拉开传送门偷偷摸摸去了众神界。她刚结束传送就在眼前的小山坡上看到了大笨蛋,半个背影半个侧身,望着远方的大太阳,表情有点小忧虑,像是遗世独立的世外之人,莫名的,好像还从他身上感觉到了许些……孤单?也许是习惯了他身旁总有人的缘故,现在看他忽然感觉他怪孤单的——然后视线一转,看到那世外之人从手上的袋子里拎出一根油条,整个画面忽然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她晃了晃脑袋,立刻飞扑过去撞进了大笨蛋怀里,扯着他衣服摇晃:“你个大笨蛋怎么总是那么多意外?”
云诺星摁住这闹腾的丫头苦笑起来:“我以为你要说‘逮住了,赶紧上’什么的……”
“意外嘛,意外算是常态,在意外里诞生的生命,最后被意外与麻烦缠身……倒也挺正常不是么?”
源空听了翻了个白眼,顺手扯开他的衣服往里看去,直接皱起眉头:“你这概念级伤痕……一点都没好嘛,都快半个纪元了,我还以为多少会好些……”
“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为什么你带伤还要乱跑?”源空嘟囔着整理好大笨蛋的衣服,不解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把他嘴里的油条抢了过来,“虽然我知道你的行动都有你自己的意思在里面,但你现在这算是……守护者他们忙着找你呢。”
“关于某个神经病不顾病情乱下猛药把我折腾得肝儿颤这码事……”一提这个云诺星额头的青筋就绽开了,他几乎是伴着怨念把刚刚的事儿给源空说了出来,完事了丢出个总结,“总之就是这样。你说他这样瞎折腾的我能不跑么?我跑出来不清静多了。”
“呃……”源空听完干笑起来,“好吧,为难你了——我给守护者他们吱一声?他们也是担心你才往外跑找人的。”
说起这个,莫非也是因为看他一个人孤零零在那坐了几天,所以才……惹,他宁可相信辉那神经病是想折腾他。
云诺星翻了个白眼,点点头:“那就吱一声。”
事情倒也是如源空所说,她这边吱一声过后,辉立刻就消停了,被屏蔽的灵魂传讯里隔三差五传来的“乒铃乓啷”的“砸门”声也跟着消停。
源空转过头看着他:“他说让你好生歇息,别让病情恶化了。观察者空间恢复正常再喊你回去。”
云诺星:“……”
她趁大笨蛋不注意,从他手里把装满食物的纸袋给拿了过来,一边翻一边好奇问道:“所以,以我对你的理解来看,虽然是‘无意识’晃到了众神界,但也不全是过来闲逛的,对吧?或者说,逛着逛着就开始想别的事情了——要帮忙吗?”
云诺星脸皮抖了两下,对上这丫头的视线,看到她狡黠的表情,无奈地点了点头:“一半一半吧,确实是觉得躺太久了打算出来晃一晃,在那之余,也想……”
他转头从小山坡上扫视,只能将小半座城收入视线中。他的目光晃了一圈,随后对着范围之外的地方看去,对着整个众神界打量,看着这方暂时还沉浸在平静氛围中的世界,叹了一声。
他揪着脑袋上那条随风摇曳的呆毛,轻声道:“也想看看最终的战斗场地。”
源空整个人一怔,表情跟着变严肃了很多:“要提前安排什么吗?”
“嗯……应该,不用吧,对众神界安排的防御,都安置在星空里了。此方世界光团里的一切,都会成为众神界的防御力量。”云诺星摇摇头,“防御力量倒不是我担心的重点,我倒是比较担心众神界里的情况。你看,这亿万生命……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此刻源初里发生的事情,也对即将到来的那一场终战一无所知,就算一无所知,他们也要被迫经历这一场……这是整个秩序世界都无法逃避的……战争。”
最终的那场战斗,众神界本身就是战斗的场地,避无可避,就算要说避难等情况也……无从谈起啊,避难……这场战斗的目标若不能完成,就算避难了,也不过是晚死一阵子而已。
“身后就是家园,战争前线就在此处,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源空小声呢喃,幽幽地叹息了一声,“秩序最后的阵地,就算想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不如干脆把众神界武装起来?”
“哈……武装就免了,就算再多点什么也……有众神界本身的力量就够了,其他的,就算用能量塔塞满整个众神界,也……嗐。”云诺星脸颊抽了两下,稍加思考后摇了摇头,“其实避难方法,也还是有的,比如,把他们全都丢到众神界内部的空间里,在众神界被完全摧毁之前,内部的空间不会损坏。”
“倒也行吧,普通的生命,在这种层级的战斗面前……”源空挠了挠头发,小声嘀咕,“连炮灰都算不上。能安置好倒也是挺好的选择,就是……”
她用手对着面前晃了一圈,看着大笨蛋:“众神界那么多生命,能安置得过来吗?”
“其实倒是挺简单的。把整个空间和空间里的东西都复制到另一个空间里就行了,顺便把存在于此方空间里的生命也一并挪过去。即是说,复制一整个众神界。”云诺星揪着呆毛拽了两下,略有点心虚偏过了目光,“但是有个大麻烦:复制过去的众神界只是外表看着相同了,里里外外的就……”
源空听了也忍不住干笑:起源天神们联手捏出来的奇迹世界,光复制一个外表可行不通,复制品绝对会在缺少一些细节的情况下逐渐发生变化。而且……
她提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就算挪进去了,也不一定能保下来吧?”
“……”云诺星沉默了一阵,点点头:虚空动荡的破坏效果,对生命的影响似乎要更大一些,甚至能穿透屏障影响到内部的生命,叠再多的屏障,不如想办法用自身的本质扛过这场灾难……嘛,倒也不是说屏障没用了,能起一点用是一点——大概是因为掺杂着她的意志的缘故吧,比起拆家,她更想拆掉那些鬼东西:整体范围上针对生命。
距离终战的时间越来越近,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情便烦躁了许多。到了这一地步,他们差不多把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再要说更多的……已经想不到能做的更多的事情了,剩下的就只剩等待,等着那场最要命的战争和灾难落在头上——这事儿换了谁来面对都只能抑郁叹息
冥界,冥界之主还在等待安魂墙恢复正常,一旦他们重新开始活动,就会剑指众神界一路平推过来,秩序所有的力量都将用在阻拦一途上,就算如此,也不过把时间推迟几万年……几万年……时间……引导“虚空动荡·毁灭浪潮”还需要多久?
“大笨蛋,那场最大的烟花,还需要多久?”源空似乎也在想此问题,拉了拉他的手对他问。
云诺星微微沉默,目光随意扫了眼众神界,摇摇头:“不知道,原本倒还能稍稍感应估算,但是现在已经不行了。”
源空一怔:“为什么?”
“现阶段‘虚空动荡·毁灭浪潮’的状况变得非常混乱你知道吧?处于混乱状态的它……唔……还有出现变化的‘概念壁垒’,再加上,概念级造物的量级还在增加,三种因素加在一起,让我已经无法估算它现在的情况了。而如果要按照原本猜测的时间去想,也只能得出一个误差极大的数字,连参考都算不上。”
“按照最初的情况来算,即是,我不去干涉它的情况,它真正降临的时间是在此时的一个纪元多之后。我所要做的,不过是抹掉这部分时间,让它尽可能更早降临,然而,又不能现在就把积攒在观察者空间里的概念级力量倾泻出去,我担心冥界那边会有所察觉,也能用某种方法推迟此事降临的时间。”
源空皱着俏脸很是苦恼:在源初远疆酝酿的那股风暴,冥界之主等人不可能不知道,但,她们也不知道那群家伙到底知道多少。说不定他们其实……不,不能去赌这些,现在,她们谁都赌不起,赌输了牵扯的可不只是“现在”,还有名为永恒的“未来”,输了,属于秩序的一切都会化作泡影,这抗争的三百多纪元的历史,也会成为徒劳的历史。
不,甚至连历史都不会留下,秩序现有与曾经的一切,都会彻底消失在大元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