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的远征,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去虚空里处理那一大堆历史残留的麻烦事儿。最先处理的,当然就是最重要也最要命的一代的封印地,至于后续……后续再看看吧,秩序与混沌的事儿,除非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然,确认得越早,与实际发生的情况就偏差得越离谱——当年和冥界干仗也没想到最后会打成那个鬼样——这部分麻烦事处理起来光花费精力是不够的,还需要用大量时间,所以他得确保众神界安定,才能安心上路……啊不是,安心出征。
秩序与混沌的战争这码事,时间跨度很长,动辄可能就要用去几万、几百万、几万亿年——当年一场强攻打了一个纪元,磨心态又磨精神,催人发疯,但还是要硬着头皮玩命打;当年临近终战时,也干了好几千年的仗,一边退守一边提防,用尽所有方法拖延时间;当年冥界之主发癫要强推了整个秩序,跟屎壳郎一样推着那团球冲锋众神界,也冲锋了整整三天才到位。
唔……没什么,他就是表述一下时间问题而已。
“虽说众神界上的那么多生命的死活都跟我没啥关系是吧,”云诺星捋着溟溟的翅膀,一边翻白眼一边碎碎念,“但怎么说也是咱家的世界,热闹一些总比冷冷清清的要好。真要图个清净,我往源初钻进去,百八十个纪元都没人能找到我,多清净。”
大伙儿:“……”
“所以呢,为了不让一场远征走个百八十万年,再回来就发现众神界已经成了一块碳状物,该安排的还是需要安排。”他叹了一声,“那群世界级生命该敲打还是要敲打的,我这几天再走两轮跟它们唠几句,降低它们成为‘威胁’的可能性。但,就算成功‘感化’它们让它们帮忙看家,它们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啥都帮忙处理,所以呢,其他层级的生命,该有的还是要有的,免得那群‘界外来客’和‘外来者’看到众神界毫无设防就噼里啪啦一顿拆。”
“再说了,杀鸡焉用牛刀是吧,它们怎么说也算是元始之境的生命,老是让它们处理一些臭鱼烂虾也掉价啊。”
元羲赶紧抬手:“小星星,那在你们远征的时候,把创世壁垒关了不就行了吗?你之前不是说过,创世壁垒能阻挡高阶元始,关了就没后顾之忧了。”
云诺星捋着翅膀的动作一僵,顿时就用颇为见鬼的表情看着元羲:“这位元先生,您认真的吗?”
“呃这个……理论而言是认真的。”
云诺星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抬手指天:“我把起源之光点亮、修好众神界、现在还让众神界保持着大门敞开的状态,就是为了迎接可能存在于八元界其他地方的当年的伙计们。你这会儿就让我把门给关了,是要让谁吃闭门羹啊?”
元羲当场抡起一本书砸在自己脑阔上,以书掩面不说话了。
“轮回这码事不受控制,轮回的结果也是一样。”云诺星晃着手慢悠悠说道,“众神界并没有独属于自己的、封闭的轮回体系,在这个世界里彻底溃散后基本都是往地府那片轮回驿站走,至于到时候往哪轮回,那是没法确定的事儿。可能运气好,刚好就回到了这里;可能运气不算特别好,但至少还留在了八元界;有那么些个倒霉的家伙,可能直接被丢到其他元界去了,就比如当年的我……哦当年我是个例外,是被打下去的。”
“还有就是,起源天神里,那位洛尊神也有一世的轮回是位于下界的——连他们都会被丢到下面去是吧,其他人是个什么情况就更不好说了。”
“当年虚空前线的秩序战士们来自虚空各个地方,涵盖了上中下三个位面,轮回后的结果差不多也会如此,唔,说不定会更夸张一些——二十兆量级的秩序战士,就算按照极端概率计算,也总会有一部分倒霉蛋被丢到下元界去,那这可……这部分就只能随缘了。”
“综上所述,门呢,是不能关的。就算是以前的时候,除非是特殊事件不然也不会关门。当年我们带走众神界近九成的战斗力后,担心剩下的人撑不住场,这时候才关了门,其他时候都是大门敞开的状态——毕竟是第一大世界,想来转转的人肯定不少,没有恶意的家伙,让他们进来也没什么,也能顺便带动消息传播,也许那部分界外来客会带来意想不到的与虚空有关的消息。”
水殿主捋了一阵消息,小声道:“也就是说,当百年之期到来之时,整个虚空都会变得格外热闹,到时候世界与世界间的联系会加深,也许会有不友好的界外来客在此时间段降临,到时候,就轮到我们来保护自己的世界了。而现在,距离那个时间段到来还有一百年时间,我们可以用尽这段时间进行充足的准备。”
“就是如此。”
“听倒是听明白了。”元羲忍不住小声逼逼,“虽然我感觉这一百年也做不了什么……”
“有源初规则在,你们用百年时间晋入后神阶应该不成问题,”云诺星瞄了他一下,翻了个白眼,“约等于是用冲锋的速度让你们抢跑一百年那么久——前路大门敞开,畅通无阻,想怎么走都没问题。其他世界可没这个待遇。”
“再者还有一部分刚刚没说的话,唔,还是顺便说完吧。”他喟然长叹一声,声音变得严肃,“还记得之前说过的一些话题吧,虚空迷雾……即是深渊死雾,它们现如今已经在秩序虚空里飘来飘去了,已经占据了不少世界。我跳过过程直接说结果——这最后一个纪元的时间,秩序虚空将有无数世界毁于他们之手,受战争与破坏影响而催生的‘产物’会在虚空里乱飘,若是这个时候,这些‘产物’知道有个地方比较平静、安定,也拥有适合恢复的条件,就会……”
金姐姐恍然:“那部分生命、世界都会朝着众神界涌过来,这里面甚至会有不少拥有潜力的后神阶生命——你是想重建当年的……那个什么吗?”
“重建虚空前线啊……”云诺星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长叹一声,“心里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就是了,但……你得知道,当年虚空前线的要求是很苛刻的,正常的元始之境在里面都只是个小兵。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入虚空前线的生命,必须要‘纯粹’——可以抱有别的为了自己打算的目的加入虚空前线,但,虚空前线的整体环境条件必须‘纯粹’,不允许存在任何一个想搞事情的家伙,任何一个。”
“这是秩序用以反击混沌的,最极限的力量,我不允许有任何一个‘浑浊’的东西存在。当年的虚空前线,哪怕是混沌概念体见了都说了一声‘秩序最初的意志’表示赞叹——是需要达到这种程度。”
“所以,此计划只能先丢在那里,就算要重新接收人员,也只能一小部分一小部分接收——能称得上是‘秩序战士’的,都在虚空前线经历过长达半个纪元的‘考核’与‘观察’,唯有担此名号,才能全力动用虚空前线的力量。只要头上顶着这一个称谓,不管来自哪个世界不管是哪个种族,皆是咱们家的同志,是一个口号就能一块冲上前死战不休的,无畏的战士。”
“所以……唔,我虽然并不打算阻拦那部分‘产物’靠近、涌入众神界,但,也绝对不是来者不拒。”
他说着想了一下:“啊对了,这样的话……”他偏头看向了金姐姐,后者接触到他这目光立刻头皮发麻,长发都要倒竖起来了,“那不如……金姐姐,你到时候顺带捡人吧,捡着一个是一个。”
“我我我我我……”金姐姐的表情立刻就垮了,半身变成灰白、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看得大伙儿哭笑不得:某人属实是承受了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压力……
水殿主哭笑不得摆摆手:“小星星,这事儿让我来吧,我熟悉。”
“没事,我就跟金姐姐一说,反正她到时候就会安排下去。九神殿这么大是吧,总有合适处理这件事的人。”云诺星咧咧嘴,“这是个长期任务,任务期限为‘无限’,所以,慢慢来,不要求快,甚至,必须要‘慢’。到时候可以让列长青他们找人来配合你们,他们那边有秩序战士的后裔,感受他们那边的气氛,你们能更直观感受到一部分虚空前线的气氛,嗯,一部分。”
金姐姐松了一口气,刚安心拍了拍胸口,片刻后她蓦地抬起头感觉到不对劲,眼睛也眯了起来:“等等,小星星你这是把我当成任务中转站了?”
“任务中转站,联络中枢,传话筒,此世众神界的劳模……咳咳咳咳。”云诺星说到一半就开始干咳。
大伙儿:“……”啊,好繁重的一串称号,光听着就感觉肩膀沉、肝儿疼。
金姐姐掰着手指算了算,越算脸色越不好看,到最后骤然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合着你真的就把我往死里薅!——你个小没良心的家伙给我乖乖坐好!我今天非要跟你讨个说法!”
“呃这事儿吧,毕竟你跟我接触得最多,我又习惯顺手逮着最近距离的咳咳咳……再加上九神殿实际管事人差不多就是你了,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金姐姐就骂骂咧咧朝他冲了过来,坐在他身边的溟溟和芯儿看了顿感不安全,立刻拽着身旁的人朝两旁散去,她们刚退开呢,金姐姐就把他给撞倒摁在了沙发上,双手对着他头发和脸蛋使劲乱抓。
看那俩在那闹成一团,水殿主也止不住干笑,扭头看向溟溟:“小星星当年也这样?”
“不是哦。”溟溟想了想,摇摇头,“当年更疯癫一些——比如站岗镇守最前线五个纪元不退场,熬到最后被其他人抬下去强制休息,休息的时候差点就消散了。”
大伙儿:“……”这什么要命的过劳死。
“当年虚空前线有很多人帮忙处理那些事务……嗯,虚空前线有两个劳模,小星星自己就是一个。”她晃着翅膀连连点头,“就算是这样,小星星也一直散发着‘过劳’的气息,时不时就变成一团光消散了,把霜霜她们吓得够呛。”
“现在回忆起来……真想拿起自己往他脑袋上敲一下。”
大伙儿正无语想着说点什么进行吐槽的时候,一道柔和如水的声音忽然从楼梯那个位置响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妈!妈——!耀华他们回来了,我过来喊……欸?”
身穿浅蓝色轻纱长裙的女孩从楼梯上小跑上来,看到这混乱的场面顿时僵硬了,因为呼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而被十几号人的视线盯着,她的面容顿时变成了个“囧”,愣神支支吾吾了一会之后,最后还是选择跑到自家老妈身后躲起来。
水殿主按了按伶儿的脑袋,刚转过头要和小星星吱一声的时候,就看到他把小金扛在肩上走了过来,他肩膀上的小金使劲舞动双手挣扎,但明显拧不过小星星。
“那群家伙回来了?”就近找了个沙发把金姐姐搁在上面,云诺星拍着双手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他们好像没在赤星学院待多久吧?提前毕业了?”
“应该不是,大概是感觉到世间出现剧变,想回来看看情况吧?”水殿主摇摇头,“他们从以前开始就喜欢一惊一乍的,无论大事小事,只要感觉到情况不对就先咋咋呼呼往家里跑,等了解清楚那些事儿后,又咋咋呼呼往外跑。”
“哦。”云诺星应了一声,扭过头看向躲在水殿主身后的水伶儿,眨了眨眼睛,话中带着几分好奇,“说起来……你从哪里找来的元素生命体?”
水伶儿俏脸一僵,对他龇牙咧嘴,随后缩着脖子嘀嘀咕咕不与他对视。
“呃……你认出来了啊。也是,现在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水殿主干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