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死雾……以及各种在地上爬行的东西，真是久违的敌人。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气势、熟悉的掀起滔天巨浪的一幕，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统统都像是伪造的冒牌货一样，只有初神阶到初晋轮回境左右的境界，气息弱得像是被混沌潮汐给碾了一顿似的。
她和源空左想右想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深渊死雾冲到众神界上依旧只是丢出这一堆“破烂”——她俩都已经做好准备，想着深渊死雾冲上来就马上动手，没想到……
她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是冥界力不从心想尝试浑水摸鱼？还是说冥界之主放弃了，知道事态有变干脆取消了所有后续行动，让这块板儿砖继续砸下来只是为了恶心恶心她们而已？
她不清楚，八十个纪元的间隔，可以把她们对冥界的熟悉给摧毁殆尽，将一切还原成零，变成一个近全新的事物，却又不是完全的全新。她们看着眼前不断汹涌而来的那条黑色边界，从中感觉到了无数的熟悉，过往的记忆与经历在心中翻涌不休，似是要裹挟着愤怒一块跳出来，让她们下意识想用能量塔给下面来一轮清洗。
回荡在天地间的奔袭与咆哮声是夹杂着规则力量先一步传来的“风暴”，震撼天地的剧烈鸣响让此方空间里的所有人都一阵心悸，眺望远方那股黑色浪潮的双眼里都带着几分惊惧——咆哮中的威慑对她们、对当年的秩序战士而言没半点作用，但能“劝退”此世界的不少人，哪怕是天神之境感受到威慑再看到此场景都会心生动摇与畏惧。
神界和守护势力的人员已经聚集在此方天空的前方，数以千万的人数，也是初神阶到轮回境都有，与对面那一群不知道在玩什么的深渊死雾衍生物相比，他们这边有数百位天神之境镇守，真要打起来哪怕对面仗着无尽的数量也休想短时间内冲垮众神界的防线。
“总感觉少了点什么。”霜霜的目光扫过聚集在此的数千万众神界战士，微微蹙眉，低声呢喃，“少了……少了点……”
源空偏头瞄了她一眼立刻接上话：“少了秩序战士们三呼冲锋的莽穿虚空口号、少了大笨蛋和守护者他们的冲锋指令、也少了一群神经病拎着大当量开始发神经不做人要炸翻天的声音、也没有了后勤骂骂咧咧的问候。”
“说了咱们没有虚空前线了还没回过神来吗？迟钝的小冰雕。”
“欸……嘿嘿……”霜霜特别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看她这模样，源空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嘀咕：“你真是……感觉变傻了一点，傻乎乎的——跟大笨蛋变得更黏糊之后，一块变笨了是吧？他是大笨蛋，你是小笨蛋冰雕？”
“哪有。”
“你就是。不信让……嘶，现在找不到人来问啊——你等着，过个几百万亿年等谁回来，或者过段时间把文姐姐带出来后，让她看看你是不是变傻了。”
“……真……真远大的目标。”
源空咧咧嘴，看着前方一大群这一世的众神界战士，再看了看遍布在四周的起源堡垒、起源神殿、起源节点还有能量塔，心情也变得格外复杂，不知道现在该算是什么情况，虚张声势么？——揍你一拳然后排兵列阵，退后让其他人先上场，这样子的虚张声势？
“你虽说要留一手，但具体是怎么个留法？”她忍不住问道。
“其实……我也没想太多，现在主要是在等小星星醒来。”霜霜摇摇头，“只是看他们用了这一层级的力量，就打算用此层级的力量去应对而已。要说担忧倒也有，就是……担心我们刚上场，他们下一秒就用出相对应境界的力量——曾有过元始巅峰之境的衍生物，总不能说掉下去就掉下去了吧？”
“倒也是。”
混沌能量、相对应的衍生物等，这些都不是一次性的东西，只要冥界之主还在，这些东西肯定也会留下来，现在他们只用初神阶到初晋轮回境之间的力量对付众神界，也许是觉得，此刻的众神界只需要这种程度的力量就能应付了，但并不代表他们只能用此等力量。一旦她们登场，一旦身后这些起源造物动手，他们也许就会放开限制让力量恢复到那个层级——他们拉下限的事儿又不止发生一次两次了。
“不过也可能有另一种原因。”霜霜看着深渊死雾，观察到一些东西让她目光微颤，好像联想到了重要的信息，“现阶段秩序虚空的大环境规则孱弱，深渊死雾想凝聚出大量的元始之境衍生物的话，需要从虚空中夺取巨量的能量，以现在的大环境规则没办法那么快恢复、汇聚力量。”
“从虚空中汇聚能量的速度变慢了很多，这点确实。”源空稍加思索，微点头，“你说的确实也是一种可能，不过，真要拼起来，他们肯定会放开下限无限制、大范围对着虚空攫取能量，又或者，还藏有各种恢复能量的后手准备，比如……类似能量源的东西，但不能轻易使用，不然现在就直接砸过来了。”
“一次性用品或是存在某种忌惮么？”
仔细想想，她们现在要是全力爆发的话……众神界有源初规则倒不算什么，它扛得住，但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元始绝巅之境的全力爆发，以现在秩序虚空的环境规则来说，气息刚爆发它就崩了——稳定程度极差、防御力等方面也是极差。
等会真打起来，这片虚空怕是要被崩个死去活来吧？
“虚空变脆弱了啊……”源空听了这话也露出了忧虑的表情，“影响……不会有什么影响吧？——一次两次还好说，我们这打起来可就不是一次两次……当年开打的时候就已经把虚空给来回崩到它宕机了，现在……”
因为是一个没有经历过也无从猜测的话题——现在的虚空与以前的虚空不一样，情况不能一概而论——她想了一会就放弃了继续探寻的打算，耸耸肩：“最坏的结果应该也比不上虚空动荡砸下来那么糟糕。”
“……也是。”
其实冥界现在打上门来还好，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最怕的是，他们不声不响在虚空里捣鼓什么要命的玩意儿，比如当年的“虚空偏移信标”啥的……那真是，让他们弄出来的话，众神界这秩序的后花园从此就变成公共厕所了，屁大点东西都能往这地方丢，永远不得安生，哪怕打不过也能烦死你。
话说当年“虚空偏移信标”的核心应该是被大笨蛋给拆了对吧？应该是拆掉了本体对吧？没拆掉的话，他们这些年应该有非常多的时间可以布置，哪怕到了最后阶段引起概念的震荡，她们也无力过去阻挠。所以，应该……大概可能也许是……没有这种东西。
漆黑的光与帷幕遮蔽了天地间的一切存在物，远处的那股黑暗之潮，正在黑暗的“掩护”下快速靠近，将那股黑暗与疯狂的气息扩散出去，如同暴风吹向了整个众神界，吞噬了两方大地的生机，在其他地方引起大面积的混乱与恐慌。
这面屹立在星空中的巨墙，其他位置也在加速活动，疯狂汇聚着能量，却暂时没有衍化出什么的动静，没有如他们所想一样在星空中下起衍生物聚成的暴雨，有显著活动的只有正前方的那一片……密密麻麻的窟窿，看一眼就让她们犯恶心——深渊死雾的费劲表现，似乎也能证实霜霜和她所说的猜想，是受了虚空的限制。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是保持着“限制内”的情况对众神界发起了攻势，暂时还没有一甩手解除限制开始玩命对拼的打算……吗？
虚空的限制对他们的影响很大吗？也许，过会儿就能知道这个答案也说不定。
“呜哇……这阵仗这架势啊……”魔魇端着凳子坐在边缘往远处眺望，看着前方汇聚的人墙，再看前方那铺天盖地的黑色云雾，以及下方那股汹涌澎湃的浪潮，只是看两眼再听对面吼两声就开始冒冷汗、开始头晕目眩，“要命……”
“这东西跟我们对付的黑暗之潮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玩意儿，这真的能应付得了么？”
“炮灰中的炮灰而已，还是等级特别低的炮灰。”源空对这小伙子摊了摊手，“要是我们下场，说不定会马上见到数以亿万计的高阶元始横冲直撞的画面——怕了么？小家伙。”
魔魇当场表演了一次原地石化，话都回答不了。
紫言也悄无声息走到边缘凝视着眼前的这一幕，双眼倒映着前方遮天蔽日的黑雾，在那无边无际的黑雾中存在着数千万颗光点，像是黑夜星域中的黯淡星辰，正努力释放自己的光芒，想要照亮这片无边际的黑暗。
“这场战斗的结束条件是什么？”她忍不住问道。
“摧毁眼前的深渊死雾，亦或是等他们退军。”霜霜按了按她的脑袋轻声回应，“都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什么时候结束战斗其实是看对面想做什么，我们……唔，虽然从整体上说，‘摧毁冥界’也是结束战斗的方法之一，但，现阶段做不到这样的事。”以前没有做到，现在……也许更加做不到——双方的整体力量都有所变化，但明显是她们这一边下降得更加厉害。
听到要砸掉面前那片不知道具体有多大的黑色墙体，众人就忍不住沉默了，那么大个物体横在面前看着像是能把他们给砸死，砸下来估计能让他们体会一下传说中的“天塌了”的感觉。以他们的小脑瓜子估计再怎么琢磨也想不到解决它的方法，还是别费心思理会了。
集结在前方的列长青与源飞扬等人一直在快速交流，似是在协商战斗方法等的问题，表情都十分凝重——即便是一生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的他们也是第一次面对此般场面，他们早已经知道自己要面对的完全是另一层面的问题，在过去的几天里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站在此处看着这片这海啸翻涌的画面时，依旧觉得自己的准备做得不是特别够。
只是现在，也没有更多时间让他们去做心理建设了，那群要命的扭曲的东西在长途跋涉中已经积攒起了厚重的力量，即将冲刺到他们面前，没有多少可以再拖延的时间，战斗一触即发。
列长青对源飞扬他们轻颔首，后者等人也都深吸一口气，缓缓让体内的能量加速流动，做好了战斗准备，只等一声令下便朝着前方发起冲锋。
他走到阵列的最前方，手中能量闪烁，一柄看着极其厚重的长枪显化在手中，被他抓着在空间里狠狠一跺，能量震颤爆发的声音让天地间回响的鬼哭狼嚎的咆哮都被压下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