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玄哆嗦了一下,脸上全被“害怕”的深蓝色给占据满了,当即就缩着身子,小声呢喃:“啊……是……我会保持安静的……很抱歉吵到了你的耳朵……”
打不过那是一回事儿,怕不怕死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但……毫无自知之明去和完全无法对抗的敌人硬拼那绝对是傻子……那不得行,那真的要命……
半晌后,云诺星和女孩一同看着缩着脑袋跪坐在面前的千玄和殇,这俩现在看上去真是过于老实,这瑟瑟发抖颤颤巍巍的模样,看着真有种难以言喻的沧桑,尤其是那阿汪少年,缩着耳朵夹着尾巴的模样,那真是……感觉怪凄凉的。
“所以结果就是……”云诺星双手环抱,低头扫视俩人,主要让目光落在千玄身上,“你俩都不知道另一支队伍在做什么,对吧?甚至都不知道是另一支队伍,还是说是另外几支队伍?”
“是……是的……这个真不知道。”千玄缩着脖子艰难干笑。
云诺星默然一阵,偏过头:“啧。”
“噫——!这个是真的不知道,命令这回事儿我们全都是听‘统御官’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我们只能听取命令、执行任务,完全没有询问的必要,什么计划的全貌根本就不知道,就……”
他这边就啧了一声,这阿汪少年就吓得整个人都炸毛了,急急忙忙解释的模样看得他也是稍稍一怔。
“好了好了,我已经知道了。”云诺星摆摆手叹了一声,转过头看向了女孩,“我暂且要留着他们,你有什么想法或者安排吗?”
女孩思索了一阵,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重剑:“按理来说,侵扰磐岩山之事,又杀伤岩脊的人……这事儿是要转交给坤城去安排处理,看看怎么处置这二人比较合适。”
“当然,按正常情况来说确实要这样做。”云诺星点点头。
“不过,看你这模样……”女孩偏头看着他的黑色双眼,思索了一阵,“你是有别的用途?所以刻意要留下他们?”
“嗯嗯。”
“那就这样吧。”女孩点点头,转过视线看向另外一边,战场那边的动静正在逐渐减弱,应该差不多到结束的时候了,“我们回去看看情况,和坤城的人吱一声就行……也不知道到了这一代,还有没有人记得我。”
“你都多少年没露面了,估计有点难。”
看着那俩人一边说一边走远,就和刚刚一样,殇忍不住叹了一声,勉勉强强站起来跟上了脚步,还赶紧拽了一把有点哆嗦失神的千玄,小声和他说道:“先观察情况,不要轻举妄动……只要他们不处决我们,就还有机会。”
嗯,可能会有机会。老实说,一想到那女子的气息、那视线,她就有一种此生都已成为泡影的感觉。
千玄一脸木然回过神看她,垂头丧气长叹了一声:“我的‘幽灵’啊……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攒了半年才凑齐的……”
殇惊恐地瞪着他:“……眼下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
啊,说起来,她的“月环”也被没收了……她也是攒了两个月才买到……忽然就心痛了起来——刚刚纯粹是被吓得动弹不得所以反应迟钝了,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身旁空荡荡的……有点不太习惯。
林间的能量光芒正在消散,大火已经被鬼魂士兵慢慢扑灭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小部分不会再蔓延的烈火在孤独燃烧。岩脊的整个队伍都已经在此停下,战斗结束后在此用地应石布置了一片巨大的安全区域,不管是岩脊的战士还是闲散人士们都停下来在这里休整、疗伤、清点情况。
粗略扫一眼现场,伤员众多,一场意外解决完毕,身上没有打绷带的人,还真没有多少,不过阵亡的人数反倒不算特别多,大概是因为大伙儿都带着地应石,大地元素格外厚重,替大部分人挡住了致命一击——嘛,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大地元素那沉重结实的感觉还是不会变的,即便它们都变得迟钝了。
“啊,你们回来了。”商正刚歇下来给自己打绷带,就看到云诺星她们走了回来,勉强支着一根树枝站起来。
“嗐,你都伤得一身绷带就别乱动了。”云诺星赶紧走上前把他摁回了刚刚坐着的石头上,“现场情况都收拾好了?”
“嗯,在你们把……”商正刚说了一声就看到她俩身后跟着俩人,赫然就是刚刚与岩脊的战士对轰的那俩人,顿时把他吓了一跳。然后再仔细一看,看到他俩一副精神萎靡不敢说话的模样,也是呆住了:“呃,你们把他俩都收拾好了啊……”
“轻轻松松。”
“好吧。”商正苦笑一声,“总之,在他俩被你们调开之后,我们所有人组织了一轮反扑,把那群家伙给解决得差不多了。现在,还活着的都成了俘虏堆在那边,”他用眼神指向了前方,“正苦恼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毕竟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啊。”那个玩弓的队员蹲在一旁一脸沧桑和忧虑接话,忍不住对着面前的石头画圈儿嘀嘀咕咕,“来自邻居的突然暴击什么的……哪见过这种事儿啊,这年头被扭曲魔物暴揍已经过得很累的啦,每隔一些年还要来处理磐岩山这件超级加倍的事儿……我感觉我已经夭寿得活不过下下个周期了,现在再来这么一回事儿……要命咧。”
“正如他所说。”商正苦叹了一声,“如果你们想了解些什么事儿的话,不妨去领队那边看看。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队伍可能要在这里休息好一阵子才能重新活动了,不过万幸的是,磐岩山此时的扭曲能量浓度好像降低了很多,也就是说,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处理这件事……呼,希望来得及。”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过去一趟。”
云诺星笑了笑,转身回到了女孩身旁,还忍不住瞄了一眼情绪低落的千玄和殇,忍不住……给了他俩一记手刀,一边往前走一边感叹道:“也不知道你们那‘统御官’或是更上头的人是怎么想的,磐岩山如果出事了,四大地域都要遭殃,你们该不会以为,这事儿和你们荒海完全没有关系吧?”
殇捂着脑袋一脸的无奈,忍不住小声嘀咕:“上头发布的命令,我们只能照做,也无法质疑什么……我怎么知道……”
“不过你说磐岩山和四大地域有关?它不是只和岩脊有关么?那股能量就算倾泻出来,扭……”
“那股深埋在磐岩山底下的能量一旦倾泻出来,扭曲之海的阻隔效果直接就被冲垮了,就像做工粗糙的堤坝一样,到时候四大地域都会被无尽的扭曲能量完全淹没,没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棵杂草能逃过这场灾难。”云诺星偏头瞥了她们一眼,假装不在意地说出了这些话,“这次若非出现了种种意料之外的事情打断了将会出现的灾祸,磐岩山可能已经炸开了,那时候……嘿嘿,那场面可刺激,就好像看着有人一把火把自己的家给点了似的,而且自己还没从家里跑出去——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这世界已经在死亡的边界线上来回跳了一圈……唔,或者两圈。”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急着给自己刨个坑的家伙,真是很有意思、非常精彩。”
殇与千玄听完这话也只是低着头满脸沉闷与凝重,说不出话来。
女孩偏头看了看他俩,忽然拉住云诺星的手,用大地元素与他连接,说起了悄悄话:“‘石桩’下压住的能量并不能摧毁四大地域啊?”
“不,这个真可以。”云诺星瞄了她一眼,“不过,你的感应可能只能接触到其一半,无法往更下方探寻——你的感应没有见到那股能量的边界对吧?没有见到边界,就没有触及上限。”
女孩的表情稍稍变了变:“你说的……确实,我没有见到那股能量的边界在哪里。也就是说,下面其实埋藏着更加……更加深邃黑暗的能量。”
“不过暂时不用担心,短时间内你说的那个‘石桩’还是相安无事的,还能压制得住。”云诺星笑着安慰了一下。
她沉思了一阵,表情有些古怪看着他:“为什么感觉你比我更清楚这件事?”
“呃这个……这个吧,这个是……咳咳,总之我有方法知道的——你就当我感应很强吧,能看到下面的全貌。”
“哦……”
当他们来到这支队伍最前头的时候,正看到一群人被五花大绑坐在地上,那全身套着黑色甲胄的装束,明显就是被逮住的那群荒海的战士。在他们面前站着的,是一群身穿重甲有四五米高的鬼魂士兵,除了它们外还有一群身受重伤气息紊乱的岩脊的战士,其中一人……好像有点小眼熟?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身穿着破碎的白色衬衫,被烧制成的黑色“短裤”,脸上化了个烟熏妆……呃,多了这烟熏妆就不像了……给他把没必要的痕迹都擦除干净的话……唔,可以认出来,是他和潇风在望岳城里见到的那个急急忙忙的家伙,他俩还收了人家的门票呢。
他们几个刚凑过去,那些岩脊的战士便有了感应回过头,刚刚被他认出来的中年男子立刻激动地站了起来:“朋友,您来了。”
看到他很是激动蹦起来,结果还要扶着其他人才能站稳,云诺星晃了晃手:“你好呀——受重伤就别乱动啦,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场合。我嘛,就是过来打个招呼看看情况的,顺带再问一些事情。”
他把荒海之人的情况说了一遍,在场的岩脊战士听完后表情都变得有点奇怪,紧皱着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要说岩脊里……值得荒海的人惦记的东西……唔不对,应该说值得其他人惦记的东西……”那中年男子缓缓坐下,右手撑着大腿,露出沉思的表情,“也许……和那则传说有关?”
“哈?传说?”云诺星呆然:这怎么又是传说?在这个时间轴没得校准的地儿讨论这种不知道多少个“很久以前”的事儿真的让他头都大了好几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