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的目的,在当年那场战争结束后、在安魂墙被砸掉之后应该就发生了某种转变、某种变化,原本他们选定的“第三条道路”是还在延续还是已经放弃了……这点不得而知,她就抱着一些想法与猜测认定“他们还没放弃,只是暂时搁置了”——搁置了上一个目标,现在仍然还在为了某件事、某种目的行动,意味着,他们还有新的目标,再根据自己的主观去猜测,新的目标也只能是和混沌有关。
丫们总不能打退堂鼓想回归秩序的怀抱吧?这种可能性比她成为起源天神的概率还低。
但是更进一步的猜测就不好说了,找不到方向,就好像当年他们猜来猜去猜到尽头也没想到,封存在安魂墙内的竟然是……那完全是个意料之外的结果,在当年就把大笨蛋给敲傻了,那之后,她也见到了大笨蛋最疯癫与最无所顾虑的一面,看着他把众神界给拆下来当板儿砖一样抡在冥界之主的脸上——当年啊……吓人……还是别追忆那时候的事了,想多了就肝疼。
霜霜的身影悄然从星空中浮现,让她回过神来,拿起了小本本准备记录:“回来啦,结果怎么样?”
“询问得差不多了。”霜霜颔首回应,“换算一下时间,在三到四天之前,深渊死雾还盘踞在这方虚空地域里,在三四天前的某个时间‘就位’后,深渊死雾就全都撤离了。”
“呃,‘就位’这个说法听着有点……”
“据我打听的情况来看,深渊死雾离去的步伐非常统一,丝毫不拖泥带水,完全是放弃了一切目标、一切行动直接撤离。”霜霜表情古怪继续回应,“既不像是目标达成了,然后整齐有序离开,也不像是突然遭到什么外力阻挠丢盔弃甲奔逃而走。就是一瞬间放弃了所有目标,然后退走。”
源空听完这话沉默了一阵,用羽毛笔捋了捋自己的脑瓜子,稍有点拿不住头绪:“听上去是有人指挥着深渊死雾离场了似的,但如果是这样说,又是什么导致了那个指挥者离场?”
“也许是从天而降了一个起源天神。”霜霜摊着手吐舌头丢出来一个开玩笑的答案,“假设小星星就在这里,也许,是小星星忽然出现,把人揍了一顿揍跑了……”
“这种说法能和大笨蛋现在的状况对应得上,但……”源空木然抬起头看向小冰雕,“就大笨蛋那个性子,知道自己一出手就必死无疑,所以一动手就能把虚空跟源初一块炸了,只为了碾碎对面的灵魂和轮回,这种情况下还能让对面跑了?我不信。”
“也许……”霜霜揪着心口稍加思索,“小星星即便拼上命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所以……就算想把对面斩尽杀绝也只能打一半放一半。”
源空沉默着想了一会,叹息:“……倒是有这样的可能……这个大笨蛋,哎。”
霜霜多想了一会儿:“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一直在观战当老六的可能性……一部分在场下和小星星纠缠,另一部分在场外看场子,镇守虚空,看到此间的情况已经无法挽回,就立刻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他们手里也掌握着复活的技术,虽然比较弱一些,复活时间要久一些,但,也能保证有生的力量的延续,舍弃掉一部分力量撤退,对他们而言,损失只有‘复活所需要的时间’,跑掉的那部分,自然还有自己要做的事。”
“呃……”源空呃了一阵,眉头紧皱,“不管怎么说,只希望对面不知道大笨蛋现在的状态,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估计……唔,冥界之主和那个‘脑子卡门里’的家伙短时间内应该都没法活动,除去他们,剩下的力量集结起来冲锋众神界,只靠我俩应该也能挡下来……那没事了。”
“表面上看是这样没错。”霜霜摇摇头,拉着源空脱离了这个世界,在这片虚空地域里、在万千世界光团之间游荡,寻找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你我都知道,表面上的信息最不可靠,就像当年一样,推测再多、猜测再贴近现实也没有用,就算认定是十拿九稳的事儿,终究也会出意外——在完全了解清楚冥界和‘它们’到底在做什么之前,不能掉以轻心,要以面对混沌概念体的心态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事情。”
“所以还是先找到小星星吧!”
源空:“……我不反对结尾这句话,但你不觉得这句话放在这里不合适么?”
“合适得不得了。”霜霜连连摇头,“有什么事能比找回小星星更重要嘛,虽然现在可能不太好找……没事,我们一个个世界找过去,只靠现有的、已知的条件,应该能……”她偏头看了一眼如漫天星辰般挂满虚空的世界光团,默然,苦笑,“大概能找到……吧?”
“呵呵……呵呵……你也不看看这个‘交界线’上存在多少个世界光团。”源空的俏脸哆嗦了两下,用干巴巴的语气淡定回应,“就我刚刚粗略看了一圈落在观察范围内的世界光团,量级就已经有二十个亿了,再往‘远一些’和‘深层一些’的地方找,那简直……”
“处在锁定范围内的世界只有几万个,花点时间排查就行了,但要是想把这么多世界全给看一圈去找大笨蛋……再加上,现在的大笨蛋可不好找啊,可不是说你往世界内丢一发烟花就会自己跑过来,他现在就是一团球……唔不,就剩一条吊坠,没点能量气息,上哪找去——在二十亿个世界里找一个还没巴掌那么大的吊坠,这比大海捞针还要大海捞针……难道要靠你们的心电感应吗?”
“唔……”霜霜扭捏了一下,吐了吐舌头,“也不是不行……我能感应到小星星在哪里的……如果位于同一个世界里的话。”
源空:“……”倒是忘了这丫头一瞬间就感觉到大笨蛋没了,情报来源还是从她那里来的呢——这不是她想说的重点!
她正想纠正的时候,霜霜挠挠头苦笑起来:“但是……就算这样,要做的排查工作还是太大量了,只靠我们俩实在是……”
“没错,这才是重点,人手不足真是个无可奈何的硬伤啊,你说是吧,小冰雕。”源空摊手叹了一声,转而拉着已经郁闷了的小冰雕往其他地方走,“咱们还是老老实实按照流程走,给大笨蛋准备他需要的礼物吧。至于他自己……我相信那个笨蛋不会有什么事——源初的意志、半个概念级生命,足够坚韧,再者,以他的性子来说,怎么会在无法被判定为‘安全’的地方酣睡嘛。”
“所以,我们就安安心心去寻找他要的东西,等他回来了,就把它们当成新生的礼物送给他就好了,你还能顺便在他那里刷一刷好感度。”
“唔……我在小星星那里的好感度是满的,不用刷了……”霜霜吐了吐舌头,“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偶尔也要准备些礼物,就当日常生活中的惊喜。”
源空:“……哪个见鬼的家伙会把这种事儿当成日常生活啊?这妥妥的是超规格事件吧?”
“你嘴里那个大笨蛋不就是么?”
源空:“……”好像很有道理,没法反驳。
她拉着霜霜走着走着,忽然就被小冰雕反拉了一下而歪了歪身子,她赶紧回过神看向小冰雕,瞧见她出神地环顾四周虚空,好奇道:“这次是怎么了?发现了什么东西吗?”
“发现……该怎么说呢?”小冰雕不解摇摇头,“总感觉有一瞬间触及了什么……像是引起了共鸣,但又很快消失了,现在这个感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元始绝颠之境的直觉可不会有错,就是……”源空不解地挠头:这莫名其妙的共鸣是怎么回事,而且只有一瞬。
“难道是起源造物?”
“不太像是。”霜霜摇了摇头,思索了一会儿摸不到头绪便丢掉了这个想法,“算了,不管了,既然只是一闪而逝的感应,又没有任何敌对与诧异的感觉在内,想来,也是暂时不需要去在意的事物。”
“时机巧合的话,也许会再次感应到……感应不到就说明暂时还不够巧。”
源空:“……你这话……听着像是大笨蛋的说的话。”
“诶嘿。”
“诶嘿你个头啊!”
…………
等待时间流逝的日子过得非常快……唔不对,不是在等待时间流逝,而是……在忙碌的时候,时间不知不觉就往前走掉了很长一段,此前的梦境里的时间,也是如此刻一般,悄无声息就走掉了——重复着上演的戏剧,不知道是厌倦又或是过于习惯,重复着重复着,总感觉时间好像走了又好像没走,恍惚着,也不知道已经重复到了何种程度,继而模糊了自己的感觉、模糊了对时间的感应。也只有在结尾的时候获取“数千亿年”的答案时会有几分惊诧与错愕。
星尘带着三分懵逼从桌前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搓了搓趴在桌上压得发麻的脸蛋和手臂,随后木然地转头看向窗外:晴空碧海,阳光和煦,大下午的阳光并不显得毒辣,看上去……暖洋洋、懒洋洋的,是个适合在外头走走的好天气。
无意中走进了梦境里,快速过了一圈过往的回忆,漫长而……唔……回忆的尽头,只剩下一股浓浓的失落感。
等她收拾好心绪,稍稍清醒了一些便低下头,一眼就看到了在桌上胡乱堆放的书籍、水晶球等,刚看两眼就忽然像是被敲了闷棍一样冒出了晕眩的感觉,刚提起的清醒劲儿也快速消散。
“嗯……再撑一会儿。”她嘀咕着自语了一句,翻开星的书籍,结果一眼就在那数百个字里看到了“过犹不及”四个字,而且这四个字格外明显,格外吸引她的目光,像是有某种魔力让她难以将目光挪开,让她看了一阵……果断把书给合上了。
她沉默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翻开另一本书,一摊开,双眼就从密密麻麻的黑影里捕捉到了“劳逸结合”的身影,让她瞬间尬住,毫不犹豫再换了一本书……不过这次都不带翻开她就苦笑了一声,像是放弃了一样把书往桌上一丢,懒懒地靠在了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也是好久没出去走走了,是不是该放松一下换换心情?
她沉默了一会,习惯性用手往胸口上捞,捞了一把空,然后快速反应过来:吊坠已经放在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