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对虚空的探索以一种……说不清是怎样的情况落下了帷幕,但,也许可以写下“平安无恙”这个结果——小幽跑到外头遇见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让他变得如此憔悴与疲累,这点不好说,也可以暂时不说,重要的是,他平安无事归来了,这让他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没减员就好,哪怕没成果也没问题。他们此前已经说过,平安归来便是胜利。
踏入虚空并平安无事回来,开头的第一阶段可以算是完美了,至于第二阶段,得等小幽醒来后再说,流光转告的小幽说的话,让她们听着都心绪复杂,还得等补全了更多详细情况才能仔细分辨。
他们一行人一块回到了居住的地方,目送着小幽被流光扛着消失在视线里,星尘忍不住低声呢喃:“小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欸?”瑶瑶她们转过注意力看过来,表情稍有些不解,“哪里不一样?我没看到有不同之处,短短一个小时,也不至于出现什么巨大的变化吧?”
星尘闭上眼回想刚刚所见的情况,片刻后摇了摇头,再次确认道:“不,真的发生了变化,有一种很奇妙的不同之处出现在了小幽身上,让他变得有些……就像是换了某种东西,但又不至于改头换面。现在的变化可能还不太明显,但,等过两天他恢复过来了,你们应该就能看到了吧,那种变化在我眼中算是非常清楚。”
“踏入虚空就会出现变化?”漓皱着柳眉不断挠头,“没听阿云说过这事儿啊?”
“我也不知道。”星尘苦笑发出一声长叹,“虚空里有无限种未知情况,这是星的留言,也许,面对虚空的时候,不管出现什么问题都不足为奇,重要的,是尝试着去解决——事情既然能发生,那就能解决,这也是星的留言。”
“无数种未知情况……”漓听着这话,脸颊突突地跳,“那不是跟扯淡一样,想怎么闹事就怎么闹事,完全不需要理由。”
“对哦,阿云也说过,‘虚空的玩笑,从来都不需要理由’。”瑶瑶呼呼地点头回应了漓的话,“而且虚空的事情对大多数人而言就是……嗯,‘扯淡’,不管我们把那些事想得多离谱都不算‘离谱’,因为虚空的真实情况只会比我们所想要离谱得多。”
漓:“……”累了,毁灭吧。
虚空……认知……感应……他所接触的事物……事物……混乱,像是一锅粥一样,像是一团黏稠的云雾在脑海里不断翻滚涌动,即便睡着了他也能感觉到它们活动的动静,脑子还是灵魂里有什么东西在一蛄蛹一蛄蛹活动,然后不断试探边界,让他感觉到了胀胀的触感——它们好像想将此处搅和得翻天覆地,直到将一切都破坏干净。
“我是谁?”
小幽呃了一声,苦笑。其实没必要从这里开始问自己,他记得一切重要的事情,记得从诞生一直到现在所发生的众多大事,那些信息不是用大量的外来信息就能摧毁、覆盖的脆弱之物,之所以忽然来了这一句……也许是……也许是之前被“冻住”的时候念叨了太多次“我谁我哪我干嘛”,而那部分思绪经历了“冻住”后延迟到了现在才出现……哈哈、哈哈……说笑的。
那团不断涌动的云雾正在一边膨胀一边坍塌,两种现象一左一右划分,泾渭分明,而它们不管是在膨胀还是坍塌,其大小其实都没有变化,就像是某种奇妙的视觉现象,用以欺骗眼睛和脑子。
现在也不是观察这些奇妙事物的时候,他赶紧“伸出手”一把抓进了云雾的中心,然后在里面搅和,打散它们的状态。
在他插手影响那两个云雾团的时候,它们立刻就忽然对撞了一下,紧接着融合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开始消散。也是他在触碰到它们的时候,他忽然打了个寒颤,感觉到有一股非常庞杂的信息被释放了出来,就像是开闸放水了一样灌进他的脑海里。
混乱无序的信息、碎片化的信息,是他此前进入虚空中的时候接触到的那些事物,它们并未随着他脱离虚空而消散,反而以另一种形态留在了他的灵魂中,安居一隅,直到他再次接触它们……
那些混乱庞杂的信息……啊,暂时先不管那部分巨量的碎片化信息,他在那一大堆“杂物”里一眼就看到了一些特别重要的信息,是能引起他注意的新鲜事物:那个帮他“解冻”的女子的能量气息。
她和另一位女孩并未隐匿自己的行踪与任何能量痕迹,也许对她们而言并不需要隐藏伪装什么,所以才有这部分能量痕迹留下——也有可能,就是那部分能量给他“解冻”了,然后留下了一些痕迹——他在接触到她的能量痕迹后,忽然有一幅画面蹦跶着撞进了他的视线里,那是一个很奇怪的画面,是三道人影并肩站在一片漆黑的背景里的画面。那幅画看上去十分怪异,还有些违和感,因为他看不到她们的面容,就像是画家故意在成品上那把仨人的面貌给抹去了似的。
那三个人是谁……?根据他所听到声音来判断……感觉、直觉……唔,和他接触的应该是站在左侧和右侧的俩人,中间那人没有见过——之前在虚空里听她俩交谈的时候,他从她们的话语里捕捉到了一个像是昵称的名字,名为“小冰雕”,会是中间那人吗?
哦不对,他不该关心这些,他该关心的是:为什么他能看到这些东西?就因为和那个女子接触了一下?那她的能量里为何会有这种信息?这……能量里蕴含的信息……呃。
不得了,不得了,他好像接触到了某个神秘的领域——附加的领域——能量里附带的信息吗?他们其实已经有过此类用途,比如光铸之间,比如以往的书籍记载等,还有往能量结晶里铭刻需要记载的事情,但,好像从未确切去认知过这件事:换言之就是太过于习以为常,反而没去深究过其原理等问题,这类事情,他们早已经在无数年中用顺手、用习惯了,并将其当成了正常的、理所当然的情况。
阿云说得果然没错,他们偏科着实有点严重,这种情况甚至还体现在自己擅长事物的分支里。
这次遇到这件事也算是点醒了他,让他知道自己方方面面仍然有很多需要补充的地方……呃,不过现在好像不是深究这事儿的时候,现在应该……先醒一醒?他感觉整理了一会儿,脑子好像放空了许多,那个呈现两种状态的黏稠云雾团也缩小得只剩下十分之一了,现在,他应该能正常活动了。
那就……先扑腾一下,就像咸鱼一样翻个身。
睁开眼所见,是自家房间的天花板,朴实无华的一片空白,房间也因为没有怎么布置与装饰过而显得单调——其实他多数时间都睡在客厅的各个角落里,或是沙发、或是半只脚在沙发上半个人在地板上什么的,房间也因此成了像是摆设品一样的东西。
哦对了,姐姐家里也是这样,听瑶瑶姐说,她搬过去前,姐姐也是睡大厅,他觉得这是随了她……咳咳。
透过窗户所见到的天色大抵是大早上的时间,正是苏醒后可以开始忙活的全新时刻,那么……就开始令人迫不及待的下一阶段的话题吧!
话说现在应该是第二天吧?唔,不管了,总之先喊人:“喂喂,姐,你们有空没有,我觉得我们可以商量一下下一阶段的事儿了。”
灵魂传讯那边过了一会儿才有回应传来,而且响起的是瑶瑶姐的声音:“你可算醒来了,都已经第三天了。”
“呃……居然躺了那么久。”小幽听到这时间都忍不住怔了一下:看来往虚空跑一趟消耗的精力比他所想要大得多。
“姐姐现在在房间里深入检查阿云的情况,暂时封闭了灵魂听不到你的声音。”瑶瑶偏过头望向敞开的房门,看向握着阿云的手将其抵在自己额头上、闭着眼睛的姐姐,“不过你要说的事我知道了,现在就和漓她们说——来我们这边吧。”
“哦……好。”小幽下意识应了一声,迟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瑶瑶姐说的话,又好奇问道,“不过阿云那边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仔细检查?”
“没,前几天不是虚空出现了什么异动好像影响到了阿云吗,你回来之后就说外部的事情已经平息了,但,出现在阿云身上的状况直到今早早些时候才彻底消散,大概是什么延迟情况吧。”瑶瑶轻叹一声,“等状况恢复正常后,姐姐就去检查阿云的状态,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痕迹等。”
“原来如此……”小幽呃了一声算是明白了过来:此次仓促跑进虚空里也是有此原因在内,但很遗憾,他刚进虚空里人就没了,只知道外头的动静应该是三个人为了做什么事而引起的,顺带还影响到了对虚空的活动十分敏感的阿云……算了,先不瞎想了,去姐姐家里再说吧。
带着诸多的复杂思绪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随后,他转身拉开传送门来到姐姐家里,也就耽误了一小会儿的功夫,流光和漓他们都已经入座了,前者还摆着一个非常严肃而凝重的表情,在桌上支起两条胳膊,双手交叠抵在鼻子前,那面沉如水不苟言笑的模样,像是在参加什么决策生死存亡大事的会议似的。
“你来了,小幽。”看到他走进来,流光忽然一改往日的爽朗阳光的声音,用沉闷低沉的声线开口,“那,会议也可以……”
小幽黑着脸翻白眼:“你发什么神经?”
流光干笑一摊手:“在商量大事前不都习惯用这样的语态和情境什么的……”
“你这模样让我觉得你想往哪个倒霉的地方拍个板,然后立马把那里改造成一个儿童公园。”小幽咧着嘴回了一句。他走过去在流光旁边坐下,随后干咳一声看向斜对面的姐姐:“进入正题进入正题,这是很严肃的事情。”
“哦对了先问一下,阿云没事吧?”
“没什么变化。”星尘轻摇头,也对大家说起刚刚检查的状况,“还是和之前一样睡得很深沉,没有任何能量反应——来自虚空的影响已经彻底消散了,而且,没有蛛丝马迹留下,整件事仿佛是星自己引起的,完全找不到受外部影响的痕迹。”
小幽刚要开口而吸了一口气,忽然有另一个想法顶上了脑子顺带卡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怔住了,过了半晌才恢复正常,换了另一句话:“姐,我说一种可能的情况……就是,你说此次的突然变化,会不会真的是阿云自己引起的,而非受到了虚空的影响?”
星尘等人:“……?”这……这种猜测,那情况就更多了啊,那就更解释不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