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陵县,自秦始皇二十六年设县以来,历尽风霜,经历一千八百多年,至今仍在。
大明开国后庐陵县划归江西布政使司湖西道吉安府管辖,吉安府衙与庐陵县衙同城办公。
庐陵城墙沿赣江而建,赣江之上船只穿梭如流。
在城西北角河中,几百官兵在河上设卡拦截过往船只,官兵会把每条船都给截留下来,并且亲自登船搜查船内货物。
按照船只运输的货物估值之后,官兵们便会向商船征税。
赣江上跑货运的船老板们早就已经习惯这些了,近几年以来,赣江上的钞关是一道接一道,每过一道钞关,就得交一次税。
货船从赣州启航到南昌,一路上要经过大大小小几十道钞关,等船到南昌时,每条船上的过关文凭多达厚厚一垒。
这几年皇上因为剿匪缺银子,为了搞银子,皇上派遣太监到全国各地设立钞关,向过往的船只车马征税。
这些征集的税收多半都进了钞关太监的手里,太监们自己截留大部分,再把剩下的一部分送到南昌交给镇守太监。
镇守太监自己再截留一笔,最后剩下的银子才会送往北京,送到皇上手中。
每收十两银子的关税,等到北京时基本不到一两。
今日又是好个天气,吉安府镇守太监聂金海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后便来到江边上的钞关处泡上了一壶早茶,盯着手下的官兵们收取税银。
聂公公有个规矩,他每天都会带一个木箱子出门,一天之内,他要在钞关上收满一箱子的银钱,否则的话便不回府城睡觉。
今天又是开门收钱的好天气,聂金海来到钞关上看到昨日晚间的钱箱已经装了一小半,不禁喜笑颜开。
晚上行船少,钱箱能收一小半就已经非常好了。
等到白天商船多起来的时候,银钱便会多起来,到傍晚时基本可以把这一箱子钱收满,虽然大多数都是铜钱,但是也不算少数了。
“来人啊,沏茶!”
“是,公公!”
聂金海端起茶杯,指着箱子说道:“诸位,今天还是老规矩,把这箱子装满。”
官兵们并没有多少不悦,他们最喜欢跟着聂公公干活了,因为跟着聂公公有油水可捞。
赣江上每天过往的船只数以千计,每一条船从这过都得交税,一箱银钱一天时间基本可以收满。
而且聂公公收税可不分金银铜,只要是钱,他都要。
每隔十天,聂公公便会拿出一小部分犒赏钞关上的士兵,然后再抬着装满钱的箱子回城,这也是官兵们愿意给聂公公的卖力的原因之一。
年关刚过,赣江上的商船又渐渐开动起来,无论南来北往,如果走水路的话,船只必然要经过庐陵县城外的赣江。
官兵们在江上设卡,每天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收钱。
钞关上日夜都有官兵把守,一天十二时辰轮番收钱,绝不让一条船白嫖而过。
今天生意不错,刚开张就拦了好几辆大船,收了不少银钱。
此时时间不过才刚刚辰时,太阳都还未升起,聂金海喝下几杯热茶暖身之后,不禁觉得有些尿急。
他起身来到远离钞关的草丛准备小解一下。
太监天生比常人少了一条腿,聂金海为了怕别人嘲笑,所以每次小解都会走的远些。
走了大约三十来丈,聂金海看了一眼四周无人之后,便解开裤子在草里蹲了下去。
蹲下之后,聂金海用手稍微用力压住残存的一丢丢突出部位,防止尿飞到自己裤子里。
可是蹲了好一会,都只拉出一点点来,他不禁叹气道:“唉,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聂金海解决完了小便,起身拉起裤子准备回去。
就在这时,忽然身后草林里窜出一个影子把他嘴给捂住了,一件冰冰凉凉的东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再动我就宰了你!”一名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聂金海用眼角的余光一看,是刀!
聂金海瞬间吓得便尿失禁了,刚才一直尿不出来的小便这会一泄如注,瞬间把裤子全打湿了。
“咦,怎么这么骚?”
“这小子吓尿了,将军,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冲杀过去,直接夺城便是。”千户牛纪忍不住对钱大有说道。
钱大有摇了摇头道:“不成,这庐陵城沿河而建,大军藏身之处离城门足有两百多丈远,中间无遮无拦的,咱们这么多人,一旦冲杀出去,守城的士兵立刻就能发现咱们,到时候城门一关,这城便攻不下了。”
“那咱们怎么办呢?总不能在这干等着吧?再等就藏不住了。”另一位千户刘铁龙说道。
钱大有想了想,忽然一个主意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他指着众人身上的铠甲说道:“有了,咱们现在穿的是朝廷官兵的衣服,可以浑水摸鱼。等下先抓个人问问庐陵城中兵力的部署,再决定从哪个门攻进城去。”
两个千户和几个百户纷纷表示同意。
钱大有率领的三千将士,其中有三分之二是当初谢学龙率领的卫所官兵,在分宜之战中投降之后,这还是他们初次为新主出战。
自从加入义军之后,他们每月都能领到足够的军饷,并且冬天还有棉衣穿,过年还能吃上肉,日子比在当官军时好了不知道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