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去陪夫人了,自从有了遁儿你还没有去陪一夜呢。女人怕孤单了,夫人是个好人。”
“我现在关心的是遁儿,几个儿子中他的面貌我;我担心他的运也像我。”
这是苏轼和朝云在东坡雪堂度过的后一个夜晚。
朝云面对苍山明月,口念佛经,为苏轼默默地诉祷,菩萨佑苏轼。
苏轼离开这一天,黄州城都震动了:太守府里的大小官员,纷纷来到临皋亭渡口;黄州城的老姓扶老携幼也都涌到江边;江边人头攒动,鼓角齐呼。
江边停着一条小船,苏轼的家人都已经登上船了,有方山子还陪着苏轼在跟岸上的人告。
太守牵着苏轼的手说:“苏大人,一重,您是国家的人才,朝廷和姓都需要您,您可要好好重啊。”
“谢谢使君大人,苏轼愚钝。”
方山子说:“时间不早了,上船吧。”
“好的,大人请吧,诸请吧。”
“起锚,开船——!”船夫喊。
“等等——,苏学士请留步——!”一个老汉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子跌跌撞撞地赶到码头。
“苏学士,您慢点上船。来,孙女儿给苏爷爷磕头。”老汉按下女孩子就给苏轼磕头。
苏轼忙俯身抱起女孩。
老汉说:“快喊爷爷,是爷爷救了你的,爷爷是你的救恩人。”
苏轼有点疑惑。老汉说:“这孙女前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生下时养不了,爹就要把溺死;多亏苏学士救了的。”
苏轼这才明白,黄州等地夫妇养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多生了就用水溺死,尤其是女婴。对苏轼游说太守禁止这种残忍的恶俗,且组织民间募捐进行救婴动。
苏轼在孩子的脸上亲了亲,然后上了来船。船徐徐驶离码头。
“苏大人重——”
“生一顺风——”
“爷爷,一重——”
岸上有人哭了,……
江风吹来,江水汩汩,蒹葭瑟瑟……
方山子说:“东坡,黄州深啊!时你说么?”
苏轼没有答方山子,首渐渐远去的临皋亭,迎风而立唱起来:。
“归去来兮,吾归何处?万里家在岷峨。年半,来日苦无多。坐见黄州载闰,儿童尽语吴歌。山中友,鸡豚社饮,相劝老东坡。云何?当远去,人生底事,来往如梭?待闲看秋风,洛水波。好在堂前细柳,应念我莫剪柔柯。仍传语,江父老,时与晒渔蓑。”
船行渐远,黄州已消失于碧山蓝天之间,黄州城送行的鼓角,仍然和着江风缕缕飘来,一陪伴着苏轼的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