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枯木禅师对莫纹说出一番语重深长的谈话后，莫纹说：“小女子不敢忘。”</p>
“阿弥陀佛，慕容家的武功绝学落在姑娘手中，恐怕是上天的安排，看来从此武林有幸，人间有幸。”枯木禅师又接着说。</p>
笑长老也走过来眨眨眼皮：“狐狸女，我老叫化好羡慕你呵！”</p>
莫纹问：“你羡慕我什么？”</p>
“想不到你居然得到枯木禅师和乐掌门的垂青。早知这样，我老叫化也去偷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了。”</p>
莫纹笑起来：“你可以去偷呀！”</p>
“现在叫我老叫化怎么去偷呵！”</p>
桔木禅师说：“老叫化，别打岔了。老衲知道，就算是有人得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其他武功或者可以学会，但西门剑法是怎么也学不会的，即使学到其中一些招式，那是没用的。”</p>
“那狐狸女怎么又学会了？”</p>
“这恐怕是莫姑娘另有奇缘，得到一位熟悉西门剑法的高一人指点，对不对，莫姑娘。”</p>
不但笑长老惊愕，连莫纹也惊愕了。笑长老问：“真的？”</p>
“老衲不会凭空而说。”</p>
笑长老问莫纹：“喂，小女娃，是不是这样？”</p>
“诚如禅师所说，小女子是遇上了一位高人，蒙她口传心授，才学到几下招式。其实小女子根本没有看过慕容家的绝学，在那位高人教我之时，也不知道这是西门剑法。”</p>
这回轮到枯木禅师惊讶了：“莫姑娘没有看过慕容家的武功绝学？”</p>
“小女子不敢欺骗禅师。”</p>
“姑娘既然不看，花那么大气力要它干什么？”</p>
“小女子的心情也与禅师一样，担心慕容家的武功绝学落到了居心叵测的奸险小人手中，会为祸武林，而且当时，在明处虎视眈眈地觊觎慕容家武功绝学的，是四山的巨盗们和西域阴掌门的人；暗地里，也有一些所谓名门正派的人在紫竹山庄下手。以慕容庄主的武功，实难以应付。所以小女子用计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盗了出来，代为保存，而不敢去学秘笈上的武功。”</p>
枯木禅师叹了一声：“姑娘，你冒的风险太大了，你知道吗，你已经把自己的生命置于凶险的刀光剑影之中，随时都会丢掉性命。”</p>
“实不相瞒，小女子一家。曾深受墨大侠的大恩，本希望借此一来，引开黑、白两道上的人，不再去逼害慕容家的后人，同时也保存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p>
枯木禅师听后，不由以敬佩的目光看着莫纹，就是一向玩世不恭的一见笑长老，也不禁改容相视。枯木禅师合什稽首说：“阿弥陀佛！莫姑娘的行为和用心，令人敬佩。我佛说，有什么因，结什么果。看来姑娘得遇奇缘，皆因大仁大义大勇所报。”</p>
笑长老也说：“我老叫化一生没真正敬佩过人，唯独敬佩姑娘。古人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老叫化以为世人根本没有谁会做得到，能知恩相报已经算好了，何必涌泉相报？今日所见，姑娘何只是涌泉，涌的是姑娘身上之血！”</p>
“两位前辈如此说，小女子怎受得起？小女子只是尽心尽力而已。”</p>
乐正谷与云中燕在那一边与人魔星君、绝尘师太交谈一阵后，扬声问：“禅师，我们可以走了吧？”</p>
禅师应着：“老衲可以了。”</p>
乐正谷又叮嘱云中燕相伴方圆圆回恒山，然后才再次向绝尘师太告辞，便与枯木禅师、笑长老两人走了。</p>
随后，云中燕、方圆圆也双双告辞。莫纹问：“大姐、二姐，怎么不与小妹多相聚一夜？”</p>
方圆圆说：“三妹，你怕我们今后没相聚的日子么？我所以急于赶回恒山，就是要将今日之事向师父禀明，使恒山派不再与三妹为难。”</p>
云中燕笑着说：“三妹，你二姐与上官林少侠相约在岳阳楼上会面哩！”</p>
莫纹说：“是吗？那我不敢留姐姐了。”</p>
方圆圆“啐”云中燕一口：“大姐说话好没来由，谁跟他相约了？”</p>
莫纹说：“二姐，其实上官林少侠为人可好了，二姐喜欢他，就大大方方的，何惧人言？”</p>
“哎！”方圆圆戳了莫纹额头一下，“你这小妞子，人细鬼大，我不跟你们说了！”但她心里却感到十分甜蜜。</p>
云中燕拉住她笑着说：“二妹，我们走吧。”</p>
云中燕、方圆圆一走，莫纹心中顿时怅怅的。的确，莫纹自从给梵净山庄驱逐出师门后，心中好不凄楚。她想到父母早死，自己一个人在江湖上，可以说是举目无亲。好不容易与云中燕、方圆圆结为姐妹，可是她们又走了。过去有痴儿在身旁，而为了保护痴儿，也不及想到其他的。现在痴儿不在身旁，刚结义的两位姐姐又走了，这种怅怅的空虚就明显起来。</p>
莫纹这次出来，就是想端掉衡山派，现在衡山派却给阴掌门的人扮成自己，端了去，自己也不必再去衡山。莫纹再计算一下日子，感到返回时家大院去见痴儿的日子已近了。若不回来，这痴儿在时家大院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万一他又跑出来找自己，那不危险？要是痴儿不是自己的夫婿，她将痴儿交给了金帮主等人，完全心安理得，没牵没挂，自己也对得起墨大侠的后人了。但现在痴儿已是自己名份上的夫婿，可不能将自己的夫婿丢给别人照顾，自己也该回去看看他才是。何况现在少林、丐帮、昆仑、华山四大派已消除了对自己的误会，再不会与自己为敌；阴掌门的碧眼教主也带伤而走。阴掌门给自己这么一闹，元气已大伤，这段时间恐怕也不敢与自己作正面的冲突。趁这个时候，正好回去看看痴儿。</p>
莫纹想到这里，也就向人魔星君、绝尘师太告辞。人魔星君有点不舍，尤其是金媚娘，已将莫纹看成了自己心目中崇敬的人，更舍不得和莫纹分开，说：“大妹子，好容易我们有缘在一起，你怎么不和我们多相处一段日子？何况天色也将黑下来了，你要去哪里？”</p>
“金姐姐，小妹有些事，不得不和你们分手了。再说，今天这么一闹，已引起了武林的注意，我再不离开，会给你们添麻烦的。”</p>
人魔星君说：“怕什么？他们敢来找麻烦，我有好颜色给他们看。”</p>
“多谢星君的好意，小女子可不愿星君为了我而得罪了武林中人，从而卷入江湖上的纷争中去。小女子今后有机会，一定去长白山拜访星君、耶律大哥和金姐姐。”</p>
金媚娘说：“那小妹子千万要来看我们呵！”</p>
莫纹向绝尘师太说：“师太，小女子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p>
“阿弥陀佛，施主有话请说吧！”</p>
“师太不会怪小女子直言吧？”</p>
“贫尼怎会怪施主的？”绝尘师太心里疑惑：“你有什么话会令我怪你的？”</p>
“师太，今日的事，必然会在江湖流传开来，今后，白云庵恐怕不是一个安静地了，黑、白两道上，一定会有人涌来，打听小女子的去向；而且师太与星君分别几十年才在此相会。依小女子说，师太不如随星君到关外，一来师太与星君不再分离；二来也避开无谓麻烦，不知师太意下如何？”</p>
绝尘师太还没有答复，人魔星君首先赞好：“玉妹，莫施主的话很好呵！我们一块回长白山去，别呆在这里了。”</p>
金媚娘也说：“是呵！师母，你随我们去长白山吧，我也好日夜伺候你老人家。”</p>
耶律雄也说：“师母，你老人家喜欢住庵堂，徒儿就在长白山修建一座大大的庵堂给师母住。”</p>
人魔星君说：“玉妹，就这样吧，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要是不走，我也不走了！生生死死，都伴随着你。”</p>
“文郎，我现在是出家人了，你还伴随我干吗？不怕人笑话？”</p>
“我才不管那一套，谁敢笑的，我就割下他的头来。”</p>
莫纹说：“师太请三思，别让星君滥伤无辜。”</p>
绝尘师太叹了一声：“看来贫尼遇上了你们，恐怕是尘缘未尽。为了免伤无辜，贫尼不得不离开这里了。”</p>
金媚娘大喜：“师母，你老人家答应啦？”</p>
耶律雄说：“师母，那我们今夜里也离开这里吧？”</p>
莫纹向人魔星君道喜说：“恭喜星君，你们这对人间奇情侣，今后不会再分离了。”</p>
星君说：“我能这样，应该先感谢姑娘的好意。”</p>
耶律雄对金媚娘说：“金妹，你帮师母收拾行装，我来一把火烧了这庵堂。”</p>
绝尘师太连忙说：“阿弥陀佛！你可不能乱来；”</p>
“师母，既然不住了，不烧掉干吗？”</p>
莫纹说：“耶律大哥，这庵留下来，或许有其他的远方僧侣来到这里，也好有个住宿地方，平日里，让樵夫猎户有个歇脚处也好，又何必一把火烧掉？”</p>
绝尘师太说：“施主果然是仁心仁德，善哉！善哉！”</p>
是夜，他们先后离开了白云庵。莫纹告辞先走，其次是绝尘师太带着三位弟子和金媚娘离开，人魔星君和耶律雄最后走。人魔星君和耶律雄果然在长白山的深山密林中，建起了一座白云庵，让绝尘师太安享晚年，这是后话，就不多说了。不过绝尘师太和人魔星君在关外却创立了长白山剑派，在武林中独竖一帜。</p>
再说莫纹离开武功山后，往西而去，再次进入湖广，走株州，过湘潭，转而北上益阳，打算走桃源，过慈利，取路横过长江，回到巴山的时家大院。莫纹不想在途中再生事，一心一意回去见痴儿。湘西一带都是大山大岭，较少人烟，施展轻功赶路方便。谁知莫纹刚踏入常德府桃源县的壶头山时，蓦然从树林中窜出十多个黑衣大汉来。这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了，莫纹极不想生事，但事却偏偏找上门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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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纹停下脚步，环视四周十多个黑衣大汉一看，见一个个面目狰狞，凶悍异常，有老有少，老的有五十多岁，少的也有二十来岁。手中的兵器，有刀有剑，有鞭有棍，还有链子枪的，无论从兵器看，还是从衣服穿着来看，似乎不是同一门派的人。尽管衣服都是黑色，有的是短褂，有的是长衫，有的是劲装，有的却似道袍。莫纹皱皱眉，心中自问：这伙是什么人？是湘西山贼？还是哪一门派的人？</p>
莫纹问：“你们是什么人？拦我干吗？”</p>
一位手提九环大刀，单眼的凶悍大汉说：“少废话！给老子先将西门剑谱留下来，老子可放你一条生路。”</p>
“哦？要我将西门剑谱留下？”</p>
“唔！你留不留？”</p>
莫纹故作惊讶：“什么？我有西门剑谱吗？你们别弄错人了！我东门剑谱却是有一本的，你们要不要？”</p>
一老者嘿嘿笑起来：“青衣狐狸，别故意装蒜了，老夫从益阳一直盯‘着你来的。”</p>
莫纹心想：看来他们早已知道我的身份，在这里埋伏等着我的。便说：“对不起，我可没有剑谱。”</p>
凶悍大汉扬扬九环刀：“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p>
老者也说：“莫姑娘，老夫劝你交出来的好。”</p>
莫纹问：“你们既然知道了是我，怎么还敢阻拦我？你们没听说西域阴掌门的金护法是怎么死在我剑下的？”</p>
“老夫还听闻你在江西武功山击败了武当派掌门青松道长哩？”</p>
“那么说，你们的武功在他们之上了？”</p>
凶悍大汉“哼”了一声：“他俩算什么东西？狐狸女，剑谱你留不留下？”</p>
“你们只要西门剑谱，慕容家别的武功绝学不要吗？”莫纹已全神备战了。</p>
“当然要，但老子先要剑谱。”</p>
“好！我给你！”莫纹出其不意，先一掌拍出，是梵净山的一般掌法。莫纹不首先使出杀招，主要想看看这伙人的武功是哪一门派的。虽是一般掌法，却很刁钻。</p>
凶悍大汉略为闪避，九环大刀啷啷砍来，一边说：“你这臭丫头，是想快点死了！”</p>
九环大刀声威如虎，刀劲逼人。莫纹一招灵猴身法跃开，人在空中又是一掌拍出，直拍这凶悍大汉头顶上的大穴。</p>
凶悍大汉吼声：“好心狠的臭丫头，想摸老子的天灵盖么？”说着，刀光如练，横扫盖顶。</p>
莫纹与他试过两招，心里暗纳闷：这么样的刀法，简直不堪一击，怎么敢大言不惭的？莫非这伙贼人是井底蛙，没见过外面的世道？还是夜郎自大？小看了一切人？跟这伙山贼再缠下去真是无聊，单凭梵净山庄的所学，足可以打发他们了。莫纹再也不客气，身如幻影，直抢入大汉的刀光之中，轻出玉掌，就将这凶悍大汉似败草般拍飞了出去，好笑地说：“这样的武功，也跑出来献丑，还口出狂言，真是太不自量了！”</p>
老者见莫纹不满五招，就将身如壮牛的凶悍大汉拍飞了出去，不由楞住了眼。莫纹含笑说：“你们走吧，趁我心境还好，不想杀你们。”</p>
老者愕然问：“你怎么拍飞了他的？”</p>
“你要不要试一下？”</p>
“你来拍拍老夫一下试试。”</p>
“是吗？”莫纹闪身欺近，想一手抓过他来，扔了出去。想不到这老者身轻如猿，闪身走避，反而一掌拍出，掌风中含着一股令人难闻的腥臭气。莫纹不由急往后跃开，问：“老贼！你敢用毒？”</p>
老者喝声手下：“给我齐上，先放倒了这小丫头再说。”</p>
十多条黑衣汉子，顿时嗷嗷叫着，持各种兵器齐上。莫纹说：“看来，你们逼得我要杀人了！”</p>
突然问，一条人影从树林中如流星般而来，手起剑落，将扑来的两三个黑衣汉子放倒，一边说：“小姐，快拔出剑来，手掌千万别碰他们身上的衣服。他们衣服有僵毒。”</p>
莫纹一看，来的人竟然是时家大院的小丫头小芹。小芹身似轻燕疾鸟，兼两种不同的武功于一身，一是玉罗刹成名的追魂剑法；二是时不遇的西藏奇诡的剑法。人也似当年的玉罗刹一样，对奸险邪魔之徒，下手绝不心慈手软。只见她忽东忽西，上下翻腾，指东打西，指南扫北，刹那间挑下七八条黑衣汉子。</p>
这群凶悍的汉子似乎不惧死的一样，仍朝莫纹、小芹扑来。他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能接近莫纹、小芹，就可将莫纹、小芹用毒放倒，他们不但衣服上有毒，就连兵器上也含了毒。</p>
莫纹一听骇然，也不手软了，盘龙宝剑出袖，也像小芹一样，身形飘忽，以西门剑法中的一招天仙散花，将其余的贼人刺翻挑飞了出去。</p>
老者和使九环大刀的大汉（莫纹不想取他性命，只用分花拂柳的掌法将他拍飞而已），一看不妙，吓得掉头往森林中逃去。小芹紧追不放，直追入森林。</p>
莫纹赶上去拦着她说：“小芹，别追了，不是说遇林莫追么？”</p>
“小姐，少爷可在树林中呵，我担心这两个贼人伤害了少爷。”</p>
“少爷？你们的时少爷？”</p>
“不！是小姐的慕容二少爷。”</p>
莫纹一旺：“是痴儿？”</p>
“是呵！”</p>
“快！我们快进林看看。”莫纹紧张起来，万一这个什么也不懂的痴儿，落到了贼人的手中，作为人质威胁自己怎么办？至于痴儿和小芹为什么会跑到桃源，莫纹顾不得去想了。</p>
莫纹极害帕发生的事偏偏发生了。痴儿见两个贼逃入树林中，从隐蔽处跳了起来，竟然去拦他们，一边还叫喊着：“不准跑！不准跑！我姐姐要捉你们，你们还跑？”</p>
凶悍大汉逃命要紧，见有一个傻乎乎的青年要拦住自己，提起九环大刀，恶狠狠地一刀横劈过去，意图将他一刀劈成两截。</p>
这个痴儿见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横扫过来，吓得“呵呀”一声，仰面翻倒在地，竟无意中避开了这一刀。小芹和莫纹在远处看得心胆俱裂，以为痴儿给贼人劈死了，快如电闪般地赶到。莫纹落在两个贼人的前面，小芹落在两个贼人的后面，形成前后包围。莫纹不敢去看倒卧在草地上的痴儿，咬着银牙说：“本姑娘要将你们千刀万剐才解恨！”</p>
小芹却急着叫道：“少爷！少爷！你怎么样了？”</p>
痴儿卧在草地上不敢爬起来，抱着头叫喊：“姐姐，快来救我，我怕！”</p>
莫纹、小芹一听到痴儿的叫声，顿时放了心。看来这痴儿受重伤倒地了。老者一听小芹叫这青年为少爷，顿时一脚踏在痴儿身上，喝道：“你们别过来，不然，老夫一掌先劈死了他。”</p>
老者这一威胁，果然生效，莫纹和小芹顿时不敢上前。小芹说：“你放了我家少爷，我可以让你们走！”</p>
老者阴森森地说：“没那么容易，你们先退出十丈远的地方，不然，老夫就先毙了他。”</p>
小芹问：“我们退了，你就放了我家少爷吗？”</p>
“不错！不过得将你们手中之剑丢下。”</p>
“我们退了，你杀害我家少爷怎么办？”</p>
“你们不丢下剑，不退出到十丈远的地方，老夫就杀了他。”</p>
这老者话没说完，莫纹右脚一踢，老者惨叫一声，仰面，翻倒了。凶悍大汉一看，一截树枝从老者眉心直插入脑中。原来莫纹在老者与小芹对话时，以飞线穿针之功，不过不是用手发出，而是以脚代手，踢起一段枯枝，直插入老者的眉心，行动也只在刹那之间。这位奸险阴骘的老者，满以为有痴儿在手，便有恃无恐，准备下一步就挟带痴儿而去，再以痴儿要挟莫纹交出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他想是想得美了，怎想到莫纹以这＿武林中没见过的绝技，而取了自己的一条命？</p>
凶悍大汉见老者一死，惊得整个人呆了，就在他惊呆的刹那间，莫纹人如飞电，已扑近他跟前，盘龙宝剑一挥，连人带刀，直将他劈为两截。</p>
莫纹在瞬息之间便杀掉了持刀大汉和老者，才吐出了一口大气。她问痴儿：“兄弟，你伤得怎样？让我看看。”</p>
小芹见莫纹一口气杀了两个贼人，也一时惊呆了。但她很快便惊喜得欢叫起来，奔了过去，要扶起痴儿。</p>
莫纹说：“小芹，别乱动！我先看看他伤得重不重？”</p>
原来莫纹在杀老者和凶汉时，两个贼子的血，一半溅到了痴儿身上，莫纹情切莫察，以为是痴儿给刀伤溅出来的血。</p>
小芹吓得不敢扶起痴儿，问：“少爷，你伤在什么地方了？”</p>
痴儿说：“我，我的胸口好痛呵！”</p>
莫纹小心翼翼地检查，发觉痴儿身上没有伤痕，衣服上的血，都是贼人的血溅上去的，一颗心便放了下来。暗想：这个冤家，总算是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生命。他胸口之痛，看来只不过给死去的老者用脚踏着而已，而且也没伤着骨头。奇怪，这个痴儿不会武功，拦人的动作也毛手毛脚的，怎么能闪过贼子那飞快的一刀？莫不是贼人一刀横扫过来，刚好他就翻倒了？事情总不会那么巧吧？他怎么会翻倒的？是害怕得脚软站不起来？还是想逃跑不小心滑倒了？但不管怎样，痴儿没有死，总是令人宽慰的。</p>
痴儿躺在地上，睁大眼睛楞着问：“姐姐，我伤在哪里了？”</p>
莫纹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反问：“你自己伤在哪里也不知道么？”</p>
“姐姐，我心口好痛，是不是给刀划破了？”</p>
莫纹怕痴儿今后大胆妄为，便有意恫吓他说：“是呀！划破了！连肠子也流出来了！”</p>
痴儿惊恐起来：“姐姐，我，我，我不会死吧？”</p>
“谁知道呢！”</p>
莫纹有意的恫吓，使天真无邪的小芹睁大了眼睛：“少爷的肠子流出来了吗？我怎么没见到？”</p>
莫纹扑嗤一笑：“你这傻丫头！他是吓破了胆，半点伤也没有。”</p>
“少爷没有伤？他怎么叫痛的？”</p>
“胸口给人踩着，哪有不痛的？不过这样也好，使他今后不敢大胆妄为，冒冒失失地去拦住贼人。”</p>
小芹说：“是呵，刚才几乎将婢子吓死了！少爷，你怎么冒冒失失的去拦人呢？”</p>
莫纹说：“兄弟，快起来吧！你没有受半点伤。”</p>
“姐姐，是真的吗？”</p>
“你可以坐起来看看自己呀！”</p>
“不，不，我怕看见自己的肠子。”</p>
“好呀！你不爬起来，我和小芹可要走了。”</p>
痴儿一下吓得跳了起来：“姐姐，你不能走？”</p>
“这下，你相信自己没有受伤了吧？畅子也没有流出来吧？”</p>
“是，是，我没有伤，胸口也不痛了！”</p>
莫纹顿时沉下脸来：“兄．弟，你怎么不听我的话？”</p>
“姐姐，我听呵！我几时不听姐姐的话了？”</p>
“你听话，干吗跑出来？”</p>
“我，我想姐姐呵！”</p>
“我不是说我会回来的吗？”</p>
“我，我害怕。”</p>
“这么大个人了，还怕什么？”</p>
小芹忍不住在旁边说：“小姐，你别怪少爷了，他在担心小姐的安全。小姐走后不到一个月，少爷就哭着叫喊起来，说姐姐有了危险，便急着要出来找寻小姐。老夫人和婢子好不容易劝得少爷不哭不闹，谁知第二天，就不见了少爷啦！”</p>
莫纹一怔：“他不会是一个人跑了出来吧？嗯？”</p>
“小姐，婢子说出来，你不会怪少爷吧？”</p>
莫纹为了知道事情的真相，点点头：“你说下去，我不会怪的。”</p>
“少爷的确是跑了出去，老夫人四处派人寻找也找不见。谁知过了几天，有人送少爷回来了，大家才放下心来。”</p>
莫纹不禁担心地问痴儿：“那几天你跑到哪里了？”</p>
“我出来找姐姐呵！”</p>
“兄弟，你知道去哪里找我？”</p>
“我，我不知道。”</p>
“那你怎么胡乱跑出来？”</p>
“我，我，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姐姐在一个水池边和一个老人家打架，那个老人家好凶恶呵！以后不知怎样，又梦见姐姐在一场大火中跑不出去，我吓得哭起来，不知怎么就醒了。我担心姐姐，便悄悄起身，爬墙头出来找姐姐。”</p>
莫纹一听，想到自己以前每到有危险降临时，这痴儿总会有梦发生的，不禁怔住了。痴儿刚才所说的梦境，不正像自己在岳麓山下与碧眼教主交锋的情景？这是巧合？还是痴儿有种预知凶险的预兆？或者这痴儿将一颗心全放在自己身上了，达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境地？我一有危险，便在他的心灵敏感地反应出来？</p>
莫纹想到这里，想起痴儿的一片心、一片真情放在自己身上，时时刻刻牵挂着自己；自己反而责怪痴儿，似乎太过分了，不由语气温柔起来，说：“兄弟，你以后可不能这么胡乱地一个人跑出来了！”</p>
“姐姐，我惦挂你呵！”</p>
“兄弟，这次你又怎么跑出来的？还将小芹一块拖了出来？”</p>
“姐姐，我没有拖她呵！”</p>
小芹说：“小姐，这更不能怪少爷了，是老夫人打发婢子跟随少爷出来找小姐的。”</p>
莫纹不由又皱起眉来。一个是什么也不懂的痴儿；一个是天真的小姑娘。不错，小芹虽然武功颇好，剑法一流，究竟是个未经世面的小姑娘呵，出到江湖上不危险？问：“小芹妹妹，老…”</p>
“哎！小姐，你别这么叫婢子呵！叫我小芹或芹儿好了。”</p>
莫纹一笑：“芹儿，老夫人怎么让我兄弟出来，是不是他在时府闹得太不像话了？”</p>
“小姐，少爷本来安安静静过了一段日子的，最近闹着要出来找小姐，关也关不住，劝也劝不听，所以老夫人便打发婢子跟随少爷出来。”</p>
“你们出来没碰上什么危险吧？”</p>
痴儿说：“有呵，有人想劫我们的衣服和什么什么子的。”</p>
小芹说：“少爷，是银子。”</p>
“对对，是银子，都给小芹打跑了！”</p>
莫纹不由带歉意地对小芹说：“我兄弟实在太麻烦你了。”</p>
“小姐，别这样说，婢子今后是小姐身边的人了。”</p>
莫纹愕然问：“你怎么是我身边的人了？”</p>
“因为老夫人对婢子说，要是找到了小姐，我就永远跟着小姐，伺候小姐。”</p>
“哎！这怎么行呵，芹儿，你还是回到老夫人身边的好。”</p>
“小姐不要婢子么？”</p>
“哎！不是，不是。我是说，你跟我会很危险的，吃没定时，住没定处，又辛苦。”</p>
“婢子不怕危险和辛苦，就怕小姐不要婢子。”</p>
“你真的不怕？”</p>
“小姐，婢子连死也不怕，还怕什么？”</p>
痴儿说：“姐姐，小芹顶好的，就是姐姐与人打架，也多一个帮手呵，不好吗？姐姐，就让她跟着我们吧。”</p>
莫纹暗想：小芹虽是天真无邪，没经历过江湖上的风浪，但武功不错，人也机灵，有她在自己身边，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再说，自己与人交锋，有她照顾痴儿，自己就更放心。便说：“芹儿，既然你不怕危险和辛苦，那就跟着我好了。你要是想回时家，什么时候都可以回去。”</p>
“小姐，婢子是不回时家了。”</p>
“哦？怎么不回去了？”</p>
“老夫人说，婢子今后，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婢子今后只晓得一心伺候好小姐和少爷了。”</p>
莫纹一听小芹这么说，又想到小芹曾经救过自己，真是又喜欢又痛爱，说：“芹儿，难得你对我这么好，今后我俩就姐妹相称好了，别小姐小姐的，以免引起江湖上人的注意。”</p>
痴儿也说：“是呵，我姐姐不小了，比你大，你怎么称小姐？跟我一样，叫姐姐多好？”</p>
“小姐，这可不行啊！”</p>
“有什么不行的？你要叫小姐，就别跟我们了！”</p>
“不！我今后就是要跟着小姐。”</p>
“那你还叫我小姐？”</p>
“那婢子斗胆叫小姐为姐姐了。”</p>
“芹妹，这才是嘛！好！我们现在离开这林子。”</p>
痴儿问：“姐姐，我们去哪里？”</p>
痴儿这一问，又将莫纹问住了。去哪里好呢？莫纹本来打算回时家大院去见痴儿，现在痴儿出来了，难道再回去？那不给人家添麻烦？不回时家大院，又去哪里？梵净山庄，自己是不能回去了，紫竹山庄吗？也给阴掌门的人毁为废圩，自己总不能带他们两人在江湖上乱跑。莫纹不由问他们：“你们说，我们去哪里好？”</p>
小芹说：“姐姐去哪里，芹儿就去哪里。”</p>
痴儿说：“姐姐，你不是说要去海岛么？还叫韦老伯等我们。我们去海岛玩玩好不好？”</p>
莫纹迟疑着说：“事隔那么久了，不知他会不会在那里等我们呢？”</p>
“姐姐去看看不行么？”</p>
莫纹一想也是，自己曾在武功山露面，说不定今日一战，迟早也会为武林人士知道。不如转回广西，先避开武林人士，同时也顺便寻访痴儿的父母。万一寻到了他们，自己有个交代也好。便说：“好！那我们寻访韦一江这老头儿去。”</p>
于是莫纹带了痴儿、小芹离开树林，取路南下安化县。一路上，小芹的天真，痴儿的无知，倒也平添了不少乐趣。走了不久，莫纹蓦然想起一件事来，问小芹：“芹妹，你怎么知道那些黑衣人衣服、兵器上有毒？”</p>
小芹说：“因为我和少爷在一处小镇上用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p>
“哦？他们说些什么？”</p>
“他们说姐姐快要来到壶头山了，主人吩咐，吃完饭赶去壶头山树林里等候姐姐。”</p>
“你又怎么知道他们身上有毒？”</p>
“也是他们说的。”</p>
“哦？”</p>
“那老头子说，尽管姐姐武功高得莫测，但大家衣服、兵器都洒上毒粉，只要姐姐一碰上，就束手就擒，便立大功了！”</p>
“为什么我掌拍飞了那提九环大刀的凶汉，手掌却不见中毒的？”</p>
“姐姐，那凶汉身上却没毒，是那老头子以他为铒子，先麻痹姐姐，令姐姐不疑心其他人身上有毒，放心以掌交锋。”</p>
莫纹不禁说了一声：“好阴毒的老头子，要不是妹妹事先知道，我可能中他们奸计了。怪不得那凶汉武功平庸，却大言不惭，原来志在激我出手，落入他们的圈套。妹妹，你知不知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付我？”</p>
小芹摇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那伙人都称那老头子为言三爷。”</p>
莫纹一怔：“湘西言家？”</p>
“姐姐认识？”</p>
“我不认识，但听人说过，湘西言家有一门武功，至邪至毒，称为僵尸掌，一拍中人，立刻使人变成一具僵尸，以后又取这僵尸制成僵尸毒，使人中毒昏迷不醒，没言家独门的解药，谁也化解不了。怪不得那老头子一掌拍出，就有一股令人难闻的腥臭。”</p>
小芹一听，不由往痴儿望去。痴儿奇异：“你望着我干吗？”</p>
“少爷，我担心你给那老头子踩着，不知有没有中毒了？”</p>
痴儿怔住了：“我中毒了又怎样？”</p>
“你没听姐姐说，会变成僵尸呀！”</p>
“不，不，我不是僵尸。”</p>
“少爷，你要是中毒了，可以服下你家的玉女黑珠丹呀，不就解了毒么？”</p>
“是，是，我马上服下两颗，就不怕了。”</p>
莫纹笑说：“兄弟，你别胡来。”</p>
“姐姐，小芹说我中了僵尸毒，我不想变成一具可怕的僵尸。”</p>
“兄弟，你要是真的中了毒，早已变成僵尸了，还等到现在？”</p>
“小芹怎么说我中了毒呢？”</p>
小芹也问：“那老头子脚没有毒么？”</p>
“芹妹，僵尸掌是练在双掌中，而没有练在脚上，所以没有毒。”</p>
痴儿嚷起来：“小芹，你怎么吓我了？不怕将我吓死么？”</p>
小芹说：“少爷，对不起，我不知道呵！”</p>
“你不知道，干吗胡说？”</p>
莫纹笑着：“好了！兄弟，芹妹是好心，别再嚷嚷了。”她又对小芹问，“你怎么知道他身上有玉女黑珠丹？”</p>
“是少爷告诉我的。”</p>
“芹妹，这事千万别对人说出去，这是慕容家的奇珍异宝，一颗价值千金。不然，就引起别人的觊觎了，会暗中害了他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