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痴儿不愿把银子交给赌场的人,正与他们争辩,毛四爷说:“姓墨的,你敢来这里闹事,算是找错了地方,你也不打听打听,这赌场是什么人开的!”</p>
“什么人?不是言家人开的吗?”</p>
“言家的人,早已死绝了!现在,可是我阴掌门人开的。”</p>
痴儿又吓了一跳:“什么?言家的人死绝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的?”</p>
“不错!是死绝了!”</p>
“嗨!我还以为是言家人开的哩!早知这样,我就不来玩了!”</p>
“姓墨的,废话少说,要么你就交出银子来,要么,你们主仆三人,全给我留下!”</p>
“留下什么?”</p>
“还赌债!”</p>
“喂!你讲不讲理的?我几时欠你的赌债了?”</p>
毛四爷再也不跟痴儿说了,喝着自己身后的两个打手:“给我将他们捉起来,吊在大厅上,看他们交不交银子!”</p>
痴儿说:“哎哎!你别乱来!”</p>
一个打手以为捉这样的公子哥儿,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便扑上前捉痴儿。痴儿急了,侧身一闪,一拳挥出,不偏不倚,正好击中这个打手的腰部,打得这个打手“呵呀”一声,滚跌在地上爬不起来了。</p>
莫纹这次看清楚了,痴儿这一拳挥出,看似胡乱的一拳,其实暗含不测之机,击中的腰部,正是人身上的要害穴位章门穴。怪不得一拳就击得对手爬不起来。</p>
第二个打手本来是去捉莫纹、小芹的,一见,不由怔了怔,不去捉莫纹、小芹了,反身去扑痴儿。痴儿又是迎面一步转身,出现在打手的身后,双掌推出,又将这个打手直推出了贵客房,很狠摔在外面走廊的栏杆上。</p>
小芹看得欢笑起来:“少爷,你这两招用得很好呵!”</p>
痴儿不知劲敌当头,嘿嘿笑起来:“当然很好呵!不好,我学吗?”</p>
奠纹急喊:“兄弟!小心!”</p>
可是痴儿还来不及转身,便给毛四爷以不可思议的擒拿手法,捉小鸡般的提了起来。莫纹想看痴儿抖出的第三招,谁想到痴儿那么大意,自己也来不及出手,痴儿便轻易给毛四爷揪住了。</p>
小芹大惊:“你快放我少爷下来!”</p>
痴儿也在挣扎着:“你快放了我!你快放了我!不然,我要朝你吐口水了!”</p>
毛四爷愣了一下:吐口水?这哪里像什么武林中人说的话?这简直是小孩子的口吻,连一个成年人也不像,这哪里是什么公子哥儿了?他动疑了,问:“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打发你来胡闹的?”</p>
“没有呵!是我自己跑来玩的,你,你快放我下来,你揪得我好痛!”</p>
“哼!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会家子,原来是个绣花枕头,真污了我出手!”毛四爷将痴儿丢给了闻声而来的打手们,说:“给我将他绑起来,老子要问问他凭什么敢来这里捣乱、胡闹!”</p>
他刚将痴儿丢出,蓦然只见灯下人影一晃,痴儿在空中就给这条人影接住了,同时又见人影衣袖一拂,四五个打手全部身形飞起,摔到院中的假山、树林和水池中去。这才是真正的一流上乘武功。毛四爷骇然,在灯光下定神一看,这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墨公子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随从。这才是真人不露相,原来是这么一位高手,跟随着这么一个近似白痴的公子,怪不得他敢来胡闹了!</p>
毛四爷定定神,惊讶地问:“阁下是何处高手?有什么跟在下过不去?”</p>
莫纹不去理睬,问痴儿:“你受伤了没有?”</p>
“没有!你放我下来,我要和这老鼠打过,他干吗突然将我提起来又抛出去。”</p>
小芹说:“少爷!你别打了!”</p>
痴儿待莫纹放自己下来时,扬着脸说:“我为什么不打?我还有第三招没抖出来。”</p>
莫纹说:“兄弟!算了,以后你再抖出来,现在由我跟他说话。”</p>
毛四爷从他们三人的对话中听出,较小的才是这白痴般公子的随从,较大的是位隐藏不露的高手,只是化妆随同而来。莫纹朝他说:“你先别问我从何处来,我也不是什么高手,跟你也没什么过不去。我只想问你,言家的人去了哪里?”</p>
四爷不答,反问:“阁下与言家有过节?”</p>
“谈不上什么过节。”</p>
“阁下是来——!”</p>
“讨债!”</p>
“讨什么债!?”</p>
“赌债!”莫纹转问痴儿,“兄弟!上次你来赌,一共赢了多少银子?”</p>
痴儿愕然:“我,我…”</p>
小芹说:“少爷!是十八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银子啦!”</p>
“对!对!是这么多。”</p>
莫纹转对四爷说:“姓毛的,对不起,姓言的不在,你接管了这赌场,请将这笔银子交出来!就算你赢了九千多两,我们大方一点,要一个整数,你交出十八万银子来!”</p>
痴儿叫起来:“他几时赢了银子?他只赢去了十九块筹码。”</p>
“兄弟,大方一点,他这么热情招呼你来这贵客房,又陪你玩掷骰子,这九千多两,就算赏给他好了。姓毛的,你是交现钱?还是交银票?”</p>
“姓言的欠你们的债,关我什么事?”</p>
“哎!父债子还。你接管这赌场,我不找你要?找谁要去?”</p>
“在下不交怎样?”</p>
“对不起,请你离开,这赌场由我们来接管了!”</p>
痴儿叫起来:“对对!我也当当赌场的老板玩玩,那么,以后就时时有人和我掷骰子玩了!”</p>
“看来,阁下是存心来闹事的了。”</p>
“不!我们是存心来讨债的。姓毛的,要么,你就交出银子来,要么,请你马上离开!”</p>
</p>
“哼!不知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打发了在下离开!”</p>
莫纹微笑:“看来你是想试试我的手段了!”</p>
“在下正想领教阁下的高招。”</p>
莫纹摇摇头:“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小芹,你来教训他。”</p>
小芹笑着走出来:“好呀!”</p>
痴儿争着:“不行!我来!我要好好教训他一顿。”</p>
“少爷,你别争了!你已打了二个人,现在轮也轮到我啦!”</p>
毛四爷惊讶地望着小芹,见她一脸的天真,仍不脱稚气:“你来接我的招?”</p>
小芹笑着:“是呀!要是你赢得了我,这笔赌债我们就不要了。”</p>
“你们还想要赌债?你们能出得了这赌场,我姓毛的将头割下来给你们!”</p>
“哎!我要你这颗老鼠脑袋干什么?我要的是十八万两银子!”</p>
痴儿叫着:“不!我要这间赌场!”</p>
小芹说:“姓毛的,对不起,我少爷说要这问赌场,不要那十八万两银子了!”</p>
毛四爷怒吼一声:“你去地府找姓言的要去!”人如隼鹰似的冲起,凌空向小芹扑下。</p>
小芹一招迎风柳步,闪开了毛四爷这凌空一扑。毛四爷不愧为一流高手,身形矫捷,一扑落空,第二扑又来,双手如锋利的鹰爪。直取小芹。小芹又是一招迎风柳步,轻易闪开。毛四爷一连几扑,全部落空,心中大异,想不到这么一个不脱奶气的娃娃,居然有这等奇异的身法和步法,说:“小娃子,你果然是有两下。”</p>
小芹一边闪开一边说:“你扑够了没有?扑够了,到我出手啦!”说时,盘龙剑“嗖”的一声弹出,寒光一闪,既突然又刁钻。毛四爷怎么也想不到小芹有这么一把剑的,等到他想闪避也来不及了,自己的一只手,齐腕叫小芹削了下来。他刚“呀”的一声叫喊,小芹以奇诡的剑法,挑了他的伏兔穴,令他一下软瘫于地,跟着剑尖又对准了他的膻中穴。</p>
莫纹叫声:“小芹,先别杀了他!”</p>
小芹剑尖顿时贴在毛四爷的心胸上,问莫纹:“干吗不杀了他?”</p>
“杀了他,我们怎么追讨银子呀!”</p>
毛四爷断了一只手,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娃娃,竟然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武功,刹那间,就弄成自己这样。自己曾经威镇安化一县,仍不堪这娃娃一击,险些还成这娃娃的剑下游魂,他怨毒地说:“你们杀了我好了。”</p>
小芹问:“哦?你宁愿死也不交出这赌场来?”</p>
“哼!你们杀了我,别想能飞出湘西,迟早有人代老子报仇?”</p>
“你刚才不是说我们离不开这赌扬吗?现在怎么又飞不出湘西了?”</p>
“要杀就杀,别多问!”</p>
莫纹问:“你说!言家的人去了哪里?”</p>
“不是死光了,就是跑了!”</p>
“言家四小姐呢?”</p>
“她!我们的冷队长也在四处寻找她的下落。什么?你们不是追债?是找她的?”</p>
莫纹一听,一颗心略为放下,知道言四小姐仍没有落到阴掌门手中,要不,冷血就不会四处去寻找了。莫纹说:“我们找她要债呀!谁叫你出来挡道。”</p>
“那在下不伤得冤枉了?”</p>
“你也不冤枉,谁叫你接管了这赌场?”</p>
“现在这赌场不是言家之物,是我们阴掌门的了。”</p>
“对不起,我们不管你们是阴掌门也好,阳掌门也好,凡是言家在安化城的产业,我们是全要了!”</p>
“你惹了我们阴掌门,将是死无葬身之地。”</p>
突然,房外一个深沉的声音说:“不错!是死无葬身之地,不是将来,而是现在。”声落人现,一个双目如冷电的中年汉子出现在贵客房的门口。</p>
莫纹打量了来人一眼,见他来而无声,说话中气充沛,声音不大,却轰鸣震耳,显然这人才是真正的赌场老板,毛四爷只不过是位副手而已。莫纹问:“你大概是这赌场的真正管事吧?”</p>
“不错!”来人看了毛四爷一眼,“你们伤了赌场的人,知不知后果是什么?”</p>
“你刚才不是说,死无葬身之地吗?”</p>
“不错!”</p>
莫纹一笑:“看来你比我们好一点。”</p>
“这话怎说?”</p>
“因为这赌场就是你葬身之地,不是比我们好一点吗?”</p>
来人杀意顿起:“你——!”</p>
莫纹有意激怒来人,对小芹说:“杀了这姓毛的,他已没用了!”</p>
小芹应声:“好呀!”一剑就挑了想叫喊的毛四爷,一脚将尸体踢到来人的脚下。莫纹、小芹志在为言家人复仇,不在乎多杀一个或少杀一个。</p>
来人想不到在自己出现之后,莫纹还公然敢在自己面前杀了一个已无反抗能力的得力助手。这不单是存心来闹事,而且太不将自己看在眼里了。他一声怒吼:“外面的人听了,不准放走了任何一个人!”</p>
外面十多个护卫、打手,几乎一致应道:“是!二爷!”</p>
二爷又吩咐:“有人从窗跃出,给我乱刀劈了,乱箭射了!”</p>
“是!”外面的人,又是一声雷鸣般的应着,声震夜空。</p>
莫纹看了小芹一眼,笑问:“外面那么多人,你怕吗?”</p>
小芹笑说:“姐姐不怕,我怕什么?”</p>
痴儿更是不知死活,也说:“是呀,人多了才好玩哩!”</p>
莫纹不禁奇异地打量着痴儿,心想:到底这痴儿是勇敢?还是不知厉害?便说:“兄弟,你闪到一边去。小芹,注意窗口,有人窜进来,就别客气。”</p>
小芹应道:“我知道啦!”</p>
二爷以一种疑惑的目光审视着莫纹等三人,见他们神色自如,暗想:难道他们武功极高?听了阴掌门三个字,居然不知顾忌?当今武林备大门派,就连少林寺和丐帮,一听说是阴掌门的人,莫不动容,如临大敌。</p>
的确,自从碧眼教主伤好重出江湖,和法王一起来到中原之后,两三个月之内,先后击败了少林寺的枯木禅师、丐帮帮主金秀姑,击伤了昆仑派的掌门人鬼影大侠乐正谷,从而威震中原,令其他门派不是俯首臣伏,便是退避三舍,不敢轻举妄动。有的还力劝和阴掌门修好,共同对付青衣狐狸。</p>
现在,阴掌门声势日旺,如日升中天,谁敢不敬畏?这三个娃娃,居然不知道害怕的?对阴掌门三个字,竞毫不在乎。</p>
二爷又暗想:这三个娃娃到底是哪一门派的弟子?从他们的行为作风来说,根本不是什么成名的人物。就是黑道上成名的人物,也不屑去杀一个不能反抗的对手,可是他们不但杀了,还当着众人毫无顾忌的杀了!这种行为,更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侠义道上人所为的。莫非他们是初出江湖某一帮派的弟子?是初生之犊不畏虎?</p>
二爷又喝问:“你们是哪一派的弟子?”二爷感到单杀了他们三个人仍不解恨,要将这一门派连根拔掉,在江湖上除名,就像血洗湘西言家一样。</p>
莫纹一笑:“没门派!”</p>
“什么!?墨门派?这是哪一派的?”</p>
小芹答道:“没门派就是没门派嘛,还问哪一派的?”</p>
二爷奇了。这个墨门派在江湖上可没听过呵!难道是新起的一门帮派?又问:“你们的师父是谁?”</p>
痴儿却嘻嘻地笑起来,问小芹:“我们有师父吗?”</p>
小芹说:“没有呵!”</p>
“对!对!我们没有师父,只有个姥姥。”</p>
莫纹喝着:“兄弟!别乱说。”</p>
“好!我不说,我不说。”</p>
二爷一阵狞笑:“等我马某人废了你们的功夫,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成,看你们说不说!”说毕,柳叶刀出鞘,目视莫纹:“你亮兵器吧!”</p>
莫纹不屑一笑:“对你这等的人,也用得着兵器吗?”</p>
“小子,你太狂妄了!老子先砍了你,再打发他们两个不迟。”马二爷一刀横扫而出,宛如一泓寒水乍起,无声掠过。柳叶刀,形如柳叶,薄而锋利,似剑而不是剑,这是江湖上使刀杀手惯用的一种杀人之刀。凡是使柳叶刀的人,一般是行动轻快敏捷、刀法诡异,杀人之后,近乎无声,往往是一刀弊命,不用第二刀。</p>
这位马二爷,正是西天法王所训练出来的四十位杀手之一。</p>
冷血只带了马二爷等十名杀手,以及第二十四骠骑的人马-,重出湘西,便血洗了言家寨,横扫了整个湘西,无人能敌,从而惊震武林。至于其他三十名杀手,有十五人跟随碧眼教主,十五人护着西天法王,他们既是无情的冷血杀手,也是碧眼教主和法王最忠诚的贴身护卫。</p>
冷血自从血洗了言家之后,便坐镇在浮坭山,负责指挥在湖广所有阴掌门的人,就连二十四骑骑主苏三娘,也得听冷血的调遣。他俨然已成了湖广武林中的一位霸主。这个马二爷,就是受冷血之命,坐镇安化,按管了言家在安化的所有产业。毛四爷和妖艳五娘,只不过是他的两个副手而已。他们原先是二十四骑的人,苏三娘的手下。</p>
再说,莫纹见马二爷出刀不凡,有些类似小芹所学的时家剑法,便知道他是西天法王所训练出来的杀手了。</p>
马二爷见一刀走空,第二刀又出,竟是当胸朝莫纹刺出,刀当剑使,真的是诡异刁狠。莫纹心想:看来这一批杀手,比过去的那两批杀手的武功是强多了。莫纹以灵猴百变身法,轻灵地闪过了他十招。马二爷大感惊讶:这是哪一门派身法的?自己的刀明明砍中,怎么全落了空?他这才感到莫纹的武功不可思议。这个一直在西域生长的杀手,又几时看见过当年九幽小怪墨明智的这一门绝技?何况莫纹身法还暗藏了迎风柳步,别说是马二爷,就是碧眼教主和法王亲自出手,十招八招,也无法能击中莫纹。</p>
莫纹见他武功虽然比过去那二批杀手好,但也不过尔尔。何况莫纹的武功已今非昔比,已集两门上乘武功于一身。所以她一招折梅手法,就将马二爷手中之柳叶刀夺了过来,同时衣袖一拂,便拂中了他的伏兔、环跳两穴。一个是足阳明胃经上的要穴;一个是足少阳胆经的穴位。两穴同时给拂中,马二爷比刚才死去的毛四爷更不如,更像一滩烂泥般坐在地下不能动了!</p>
莫纹提着他的柳叶刀问:“现在是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是我了?看来你是什么法王所培训出来的杀手了,得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话!”</p>
外面几名护卫、打手一见马二爷倒地,便从门口,窗口抢进来救人。莫纹看也不看,右手举刀向后一挥。这刀真不愧是杀人之刀,“嗖”的一声轻划而过,四个人奔进来倒了三个,另一个也不见了一只手。至于从窗口跃进来的三个打手,小芹仅身形轻闪,利剑便一一割断了他们的喉管。这等的武功,马二爷又几时见过?他惊骇得不能说话。</p>
莫纹说:“姓马的,你想你的手下不往枉死城跑,最好叫他们别再乱动。”</p>
马二爷已看出事情严重,大喊:“你们别乱动了!快跑!不用来管我。”</p>
莫纹问:“你这是叫他们不乱动吗?是不是叫他们出去搬人马来?告诉你,就是你们碧眼老头儿来,也救不了你。小芹!去!将外面的人给我全放倒了!”</p>
小芹欢喜得叫起来:“好呀!”身形如轻燕般地飞了出去。</p>
马二爷惊问:“你们连一个人也不放过?”</p>
“你们血洗言家寨,又放过什么人了?”</p>
“什么!?你们为言家的人复仇?”</p>
“没想到是吗?”</p>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p>
“你配问吗?说!碧眼老头儿和那个法王现在什么地方?”</p>
“好!我告诉你,一个去了少林寺,一个去了岳阳,你去找他们吧!”</p>
“你以为我不敢去找他们吗?他们去干什么?”</p>
“要荡平丐帮、少林!”</p>
“看来,他们的胃口真不小,放着我不死,他们休想得逞。”</p>
“你是什么人?”</p>
“你本来不配问,但我不妨告诉你,我就是青衣狐狸!”</p>
马二爷一时惊震:“你是青衣狐狸?”</p>
“不错!现在你是求生还是想求死?”</p>
“我落在你手中,早已不存生的希望。”</p>
“原来你想求死。”</p>
马二爷狠狠地说:“死有何惧?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p>
“对不起,我现在却不想你死。”</p>
“你想怎样?”</p>
“叫你求死不得,求生不能!”</p>
“你一一!”</p>
莫纹早已出手,又点了他经外两奇穴,不单武功全废,也一身瘫痪不能行动,就是自杀也不可能。马二爷闪着歹毒的目光,凶狠地叫起来:“你不如杀了我!”</p>
“杀你这样的人,简直是污了我的手。我留下你,就是要你将话传给碧眼老头儿和法王,叫他们洗干净脑袋,等着我来砍。你想死也行,只要七天七夜滴水不进,活活地饿死,除此之外,你再没其他自杀的途径了!”</p>
痴儿问:“他七天七夜不吃东西,那不很辛苦吗?”</p>
“这是他跟随阴掌门血洗言家人的报应。”</p>
“那他二十年后,还是不是一条好汉?”</p>
莫纹笑道:“饿得一身皮包骨头,他还有气力去投胎吗?”</p>
这时,小芹转回来了。莫纹问:“外面的人怎样了?”</p>
“凶悍的,叫我杀了,没反抗的,我都一一点倒了他们。”</p>
“没有人逃走?”</p>
“我不敢说没有。”</p>
“好!我们快走。”</p>
痴儿问:“那五千多两银子我们要不要?”</p>
莫纹想了一下:“那带走吧!以后散发给穷人也好。”</p>
于是小芹提了那一袋银子,莫纹提着痴儿,跃上屋顶,返回了投宿的客栈。</p>
一到客栈,痴儿一个人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莫纹和小芹同住一个房间。小芹仍兴致未尽,说:“姐姐,今夜闹得太好玩了!”</p>
莫纹却想起一件事来,问:“芹妹,你在赌桌上做了什么手脚?”</p>
小芹奇异:“没有呵!我做了什么手脚。”</p>
“兄弟在买大小时,你没做?”</p>
“没有!”</p>
“奇了!为什么一连几次,都是开大的?”</p>
“这是少爷的手气好吧!”</p>
莫纹目光凝视着小芹,见小芹不似说谎的神态,又问:“丫头,你真的没做?”</p>
小芹也奇异了:“没有呵!姐姐,你干吗这么问的?”</p>
“丫头,你难道没看出,不论那妖艳女子和那毛四,在摇骰子时,都暗暗做了手脚,可是桌面又有一股暗劲,将盅里的骰子又震了回来,这样才出现次次是大,叫兄弟赢了!”</p>
“真的?我没有注意呵!我为少爷赢钱高兴得不得了!”</p>
“奇了,那是谁暗中相助兄弟的?”</p>
小芹蓦然想到一个人来,说:“不会是那位落魄秀士吧?”</p>
“你怎么想到他?”</p>
“姐姐,我从窗口跃出去打发那一批打手、护卫人时,正奇怪怎么没有乱箭射来,一看,只见有一个白衣人,正掌拍脚踢,早已将一批伏在暗处的打手打得四处奔逃,可是他一见我跃出便走了。”</p>
“芹妹!你怎么不叫住他的?”</p>
“姐姐,我在打发伏在近处的一些人呀!怎么叫住他?”</p>
莫纹沉思:奇了!这位秀士是什么人?他干吗出手相助?为什么又不辞而去?他是敌还是友?小芹问:“会不套是他在暗中相助少爷赢钱?”</p>
莫纹摇摇头:“不可能,也不会是他。因为兄弟在下大小的第三次之后,这两种暗劲就在桌面上交解了,他是在最后才走过来看。”</p>
小芹自语:“那又是谁呢?不会是少爷他自己吧?”</p>
莫纹不由心头一动:要真是这痴儿,那他一身的真气就相当的深厚了。有可能吗?就算姥姥输给了他一成的真气,也不可能有这么高的造诣。要是这样,他怎么在贵宾厅输给毛四?因为毛四不论是痴儿还是他自己掷骰子时,都暗运了内力,将痴儿明明掷出来的三个六震得成了一二六,而自己次次都大过痴儿的点数。痴儿既然在买大小时会运用暗劲,干吗不在贵宾厅掷骰子时抖出来?而次次是孔夫子搬家?莫纹想到这里,更摇摇头:“我见兄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p>
小芹说:“不是我,不是你,又不是那秀士,那是谁呵!”</p>
“算了!别去想了!芹妹,我们睡吧。”</p>
她们正想灭灯睡时,蓦然见窗外远处两起火光冲天,跟着大街上有人鸣锣叫喊:“走火了!走火了!当铺、妓院都走火了!大家去救火呀!”</p>
莫纹、小芹听了都奇异起来,这不是过去言家的产业吗?现在为阴掌门所占有,怎么全走火了?这显然是有人纵火与阴掌门人为敌。这个纵火者也真会选择时机,自己刚大闹了赌场,令马二成为瘫痪的废人,他就从另一处纵火,令阴掌门的人顾此失彼,手忙脚乱。怪不得他们离开赌场时,不见有阴掌门的人奔来救援。看来,这纵火者先在两处大闹,然后才放火的。这纵火者是言家的人?还是其他与阴掌门人为敌的侠义人士?</p>
这两处大火,不但惊动了全城,同样也惊醒了客栈中所有的投宿者。他们纷纷走出房门,来到客栈院子中观看火势,互相议论纷纷。有人说:“看来安化城流年不利,才一年,就发生了两起大火,上一次是烧了赌馆、酒楼、当铺、妓院,这一次却同样烧了妓院、当铺,不知赌馆、酒楼会不会起火?”跟着又有人说:“听说赌馆也给人闹了,死了不少人,连最富有的马二爷也成了废人。”</p>
“什么?马二爷是本城的新暴发户,武功极好,会给人打成废人?”</p>
“江湖上的事,叫人难以预料,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言家人在安化不好过,看来阴掌门的人在安化也并不好过。”</p>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去招惹阴掌门?他不怕死吗?”</p>
“现在不是有人去招惹了吗?”</p>
“上次听说是江湖上可怕的女魔头青衣狐狸招惹了言家,这一次,又不知是什么人招惹了阴掌门。”</p>
“不会又是青衣狐狸吧?”</p>
“青衣狐狸与言家过不去,怎么又与阴掌门的人过不去了?难道她杀人放火成性了?”</p>
有人轻“嘘”一声:“你们别乱说,小心叫青衣狐狸听到了,摘了你们的脑袋瓜子。”</p>
“是呵,江湖上的恩怨仇杀,我们还是少说为佳,以免惹祸上身。”</p>
“…”</p>
旅客们在院子里的议论,自然也让伏窗而观看火势的莫纹、小芹听到了,小芹轻说:“姐姐,他们在胡说你呢,要不要去教训一下?”</p>
“哎,小妮子!你别乱来!”</p>
她们正说着,忽然听到有人轻叩房门,莫纹和小芹不由相视一眼。小芹喝问:“难?”</p>
“三妹,是大姐。”</p>
莫纹、小芹顿时惊喜了,是言四小姐!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问客栈投宿而深夜来访?小芹慌忙将房门打开,一条人影闪入。莫纹、小芹在灯下一看:果然是言四小姐。小芹关上房门,莫纹、小芹几乎同时问:“大姐,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p>
言四小姐家遭惨变,人已清瘦多了,但没有颓丧和消沉,反而比以前更显老练,眉宇中充满的是一团愤怒的英气,一双风目,仍不减昔年之威,目光阴沉似利刃。这是忿恨之利刃,也是复仇之利刃。她见了莫纹和小芹,目光显露喜悦也含悲伤,说:“二妹、三妹,当你们出现在那片废墟时,我就知道,是你们来了!”</p>
莫纹惊讶:“大姐知道是我们?”</p>
小芹问:“大姐,你怎么不出来和我们相见?我们还担心大姐也出了事哩!”</p>
言四小姐苦笑一下:“你们都换了男装,我的线眼人不敢相认,只伏在山峰上远远看见你们进了南门,飞跑来告诉我。”</p>
“大姐就在那一带附近?”</p>
“没有,我一直就在安化城中。”</p>
莫纹问:“大姐在城中,怎么在那废墟中有线眼人?阴掌门的人经常到那里去而监视他们?”</p>
“不!我知道二妹、三妹必然会来找我,所以我日夜派人到那附近等候着。果然,叫我等到了你们的到来。二妹、三妹,我盼得你们好苦呵!”</p>
莫纹内疚地说:“大姐,是我害了你们!”</p>
“二妹,你怎么这样说的?就是没有二妹的来到,我言家也与阴掌门有不解的仇恨,他们早已想霸占湘西了,只不过二妹的到来,将这事提早爆了出来,不然,我言家死得更惨,恐怕没一个人能生还。”</p>
的确,湘西言家,凶悍;骠勇、傲黠不驯,一旦察觉阴掌门人在暗中鲸吞自己,怎能俯首屈从?暂必爆发一场惨绝悲烈的流血拼杀,那后果真不敢设想。莫纹又叹了一声:“大姐,伯母、三兄他们现在怎样?他们好吧?”</p>
“我三兄已去辰州府一带了,家母却在这城中,他们都很好。”</p>
小芹一怔:“大姐,伯母在城中不危险?”</p>
言四小姐说:“别看阴掌门人毁了我言家在湘西所有的事业,他们想赶尽杀绝我言家人恐怕办不到,到处都有我言家忠诚的人在掩护我们,在人多繁华的城市中,反而比在荒野之中安全得多。现在我们是在暗里,他们却是在明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线眼,他们要找我们找不到,而我却轻易找上了他们,就在这半个月的日子里,我们在各处已杀掉了他们一百多人,弄得阴掌门的人都不敢一个人出外,起码要三五成群才敢走动。论复仇,我们言家的人,是不择手段的。”</p>
莫纹心想:阴掌门人招惹了言家,又想在湘西扎根,那真是一个大错误。言家在湘西经营了二百年,已是树大根深叶密、枝茎蔓延处处,要想一旦完全铲除,谈何容易?得罪了,言家,走出湘西还可以,要想在湘西安家立业,不啻陷入了烂泥潭,想拔出就不易了。莫纹问:“大姐,这两处火,是你放的吧?”</p>
言四小姐点点头:“当我知道二妹三妹去大闹赌场时,就去这两处大闹,然后一把火将它们烧了。”小芹又问:“大姐怎知我们去闹赌场了?”“有一位你们熟悉的人,告诉了我。”“我们熟悉的人?谁?”1400</p>
言四小姐朝外面唤道:“时哥,你下来吧,这客栈的伙记,也是我的人。”</p>
一条白影,从窗口一恍而入,莫纹、小芹一看,不禁睁大了眼睛。这位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赌场上所见到的那位毫不在意的落魄秀士,一位隐藏不露的高手,怎么会是自己熟悉的人了?</p>
四小姐又说:“时哥,将你的面具除下来吧,不然二妹、三妹将你当成陌生人了。”</p>
落魄秀士将面具取下,竟然是一位潇洒俊俏的青年。小芹惊喜地叫起来:“时少爷,是你吗?”</p>
莫纹更是意外,这位高手,竟是时老夫人玉罗刹的孙儿——时逢春,一位腼腆而又有礼貌的少爷,他怎么也来到湘西,与言四小姐成了朋友?从言四小姐对他的称呼来看,关系不比一般的腮友,便笑说:“原来是时公子,失敬了!”</p>
小芹又问:“时少爷,你怎么也来了?还带了那么一个人皮的面具,叫我认不出来。”</p>
时逢春笑一笑:“小芹,你变成一个小厮,我在赌场也几乎认不出你来。”他又对莫纹一揖说:“莫姑娘,久违了!”</p>
莫纹回礼说:“不敢,时公子怎么来了湘西?”</p>
“在下奉祖母之命,也奉金帮主之命,听说莫姑娘和小芹遭到了不幸,前来寻访。”</p>
莫纹问:“我们几时遭到不幸?”</p>
“莫姑娘不是在湘桂边界上碰上了点苍派的豹叔叔和翠婶吗?后来发生误会,为豹叔叔击伤了?又为不知名的黑衣人救了去,以后就一直不见踪影。祖母和金帮主担心江湖上人心险恶,那黑衣人又不知是好是坏,她们不放心,特命在下寻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