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宰守捉周围有一个大部落。
处密部。
孙秀荣等抵达时,一场盛大的迎亲仪式正在举行。
由于孙秀荣的到来,天山以北的草原形势出现了罕见的变化,与原本的历史相比,这变化来得更猛烈一些。
在天山北部,大唐设置了北庭都护府,大都护由当朝宰相李林甫兼任,第二副都护却由夫蒙灵察兼任,第三副都护才是主政天山北麓唯一一个军镇——瀚海军镇守使的程千里兼任。
当然了,程千里也是囊括北庭、安西七镇磧西节度使府的节度副使。
这场婚礼竟然是程千里主持的!
盖嘉运走后,他的外行官马璘并没有一起带走,而是留在了安西,与夫蒙灵察相比,程千里倒是愿意接受像马璘这样的好汉,于是他又成了北庭都护府副都护、瀚海军镇守使程千里的外行官兼整个瀚海军的都虞侯。
像孙秀荣这样大队人马的出行,程千里不可能不知道,而孙秀荣自己也习惯让侦骑前出几十里,于是南弓熏的侦骑碰到了马璘的虞候军,马璘自然知道孙秀荣又要调往他处了,以他现在的认知,是体会不到沿途的凶险的,倒是为他又有了如此好的“运气”而感慨不已。
于是,马璘亲自带着十余骑迎了出来。
“大都督……”
“马郎,你我何许人也?何须那些虚礼,不瞒你,一开始得到这个称号我也有些诧异,这个称号多半是封给胡人部落大酋的,比如哥舒部、阿悉结部、阿利施部落等,分别赐予公候爵位和都督、大都督封号,有的还挂一个某某大将军以及该部可汗的名号”、
“估计你也知道了,我去的是居延都督府,号为大都督,实际上该部处境艰难,形势岌岌可危,漠北不比西域,大部落众多,更兼剽悍善战,没一个好相与的,此去凶吉如何完全不知,我母乃霫部独孤氏之后,朝廷也就是看在这面上才让我去料理该部,故此才有这些爵位和封号”
“安西、北庭管辖大小部落几十个,有公爵和大都督封号的不下十位,马郎还是称呼我为‘孙郎’或‘大郎’最好”
初起的寒风中,马璘怔怔地看着孙秀荣,内心却是翻起了大浪。
“孙郎也就比我大一岁,出身还不如我,可他自从五年前走出葱岭,便一年比一年高,眼下更是做到了大都督的高位,虽然是一个羁縻大都督,没在吏部正式挂号,只是在礼部和鸿胪寺登记,但那也相当了不起了”
“虽然有些别扭,不过他短短五年走过的路寻常人一辈子拍马也赶不上,眼下调往霫部,路途艰险,不下万里,寻常人吓也吓到了,他看起来却是云淡风轻,与他相比,我就是那皓月畔的萤火,难道自己就这样在北庭蹉跎一生?”
不过想到程千里的叮嘱,便说道:“既是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大郎,前面一场迎亲仪式正在举行,你既然来了,不妨一起观礼”
“哦?具体是何情形?”
“大郎,从这里开始,一直到轮台附近,都是处密部的牧场,再往东就是拔悉密的牧场,你也知道,在漠北,拔悉密、葛逻禄、回鹘号为除开突厥人之外最大的三个部落,此处拔悉密横跨大漠南北,金山、天山都是彼等牧场”
“拔悉密再往东,就是沙陀部,无论处密,还是沙陀,都是五千帐左右的小部落,朝廷为了平衡拔悉密,自然要让处密、沙陀亲近起来,眼下沙陀大酋与你年岁一样,叫朱邪骨啜支,在朝廷的撮合下,就要迎娶处密部大酋嫡女”
(朱邪骨啜支,后唐李存勖的五世祖)
“如此大事,自然要程都护亲自主持……”
孙秀荣听出了马璘嘴里的一丝讥诮,便笑道:“难道这里又有甚蹊跷之处?”
马璘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将实话说出来,讪笑道:“有甚蹊跷?只不过朱邪骨啜支迎亲后还有跨越拔悉密部落回到蒲类海附近,而处密部此女生得娇美异常,拔悉密大汗早就瞧在眼里,可惜朝廷却先了一步”
“拔悉密对大唐自然有丝毫违逆,不过对于路过的沙陀都督还是不会客气的,我是忧虑朱邪骨啜支这厮虽然娶得美娇娘,但能不能平安抵达蒲类海却是一个问题”
孙秀荣见他在说此话时眼皮在微微跳动,便知晓他在说谎,便说道:“无妨,我是大唐归义公,手中还有圣天子颁发的命令各部接济粮草的圣旨,还有钦赐的尚方宝剑一口,既然被我碰到了,就送沙陀人一程,反正我也要路过蒲类海”
“那是,那是”
马璘明显有些言不由衷,让孙秀荣倒是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