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终究没有带兵打过仗,若是一面用弓箭压制几面的敌人,掩护剩余的士兵慢慢退下,没准还能成功撤出一些,但眼下却不行了,他一退,跟着的骑兵自然也是忙不迭地往下面退。
此时还是初春,河道两侧湿滑无比,顿时一大片战马由于滑落摔倒在河里惨叫的声音不绝于耳,此时,碎叶军的强弩就不要太得意了,随着驿道上骑兵的逐渐减少,他们也从山上冲了下来!
“咻!”
当南弓熙亲自用一把强弩将一位冲到河水对岸的敌骑射倒时,战事几乎结束了。
康怀顺由于马匹摔落,他也从战马上跌落,并摔伤了大腿,不幸被俘!
南弓熙见大局已定,赶紧三两步跑到那位搂着孩子的妇人面前,弯腰施礼道:“公主,我等是北庭大都护麾下山地营,专门来营救公主的,营救来迟,还望恕罪”
金丝凯亚心情很复杂,不知该说什么好。
祆教与苯教不同,为了战胜黑暗,或者象征黑暗的敌人,是可以采取一切手段的,圣女也可以成家生子,甚至连嫁几次都可,但终究是人类,基本的脸面还是要的。
她自然知晓碎叶军为何不远千里前来营救他,但此时若是显得与碎叶军很亲近,今后传出去了,岂不是麻烦?
故此,她并没有向南弓熙致谢,而是问道:“将军,眼下我等”
南弓熙说道:“自然是沿着奥什驿道原路返回,一旦进入拔汗那盆地,请公主亮明圣女的身份,届时,我等就可以原路返回了”
“返回,去哪里?”
“这”,南弓熙突然想起人家公主是准备去柘折城给她父亲主持葬礼的,眼下大本个月过去了,葬礼估计早就结束了,不过人家终究还是要去一趟柘折城才是呀,便说道:“自然是柘折城”
“也罢”
这边厢南弓熙大功告成,那边厢,苯教圣女也对唐人移民展开了屠杀!
在晚上,大约五百马贼骑兵越过克孜勒苏河,然后点着火把对正在那里歇息的移民展开了攻击!
不过既然有李泌和李光进在此,移民在晚上也是有人值守的,随着杀声响起,一千护卫也全部起身加入到厮杀行列。
此时,就可以看出一般护卫与高原马贼的差距了,特别是在晚上,那些护卫根本不是马贼们的对手,若不是李泌、李光进的手下一头一尾堵住了马贼们的攻势,三百户移民早就被马贼拿下了!
到了最后,连李泌、懒残和尚都不得不拿出武器参与战斗。
幸亏驿道狭窄,马贼人数虽多,但在接敌的一刹那也只有少数人,于是在受到大量折损后,移民众堪堪守住了阵势。
不过形势依然对李泌他们不利。
在经过大半夜的厮杀后,他和李光进的手下已经死伤殆尽,眼下只剩下他和李光进带着一些相对精干一些的护卫守在两端。
一端由悍勇无敌的李光进守着,他的弓箭、双手横刀几乎不可抵挡,另一端却是懒残和尚,他手中一根禅杖舞起来也端地厉害,否则光凭李泌手里那口宝剑早就被拿下了。
黎明前,移民众一方已经精疲力尽,也有熬不住惊惧,疯魔之下跑到克孜勒苏河里去的,而马贼众却对熬夜厮杀司空见惯了,他们但凡有死伤的同伙,都抢回去,然后另一拨马贼再上,如此往复循环,络绎不绝,等一拨人马歇够了,再接着上去厮杀。
马贼的装扮都差不多,在黑夜里乍一看,好像都是同一伙人前来厮杀似的。
此时,就连一向沉稳、豁达的李泌也有些心惊了。
“难道我今日要折在这里?”
而在他们这一侧的山上,康孝荣也陷入了沉思。
“是马贼与唐人民户争斗,又关我何事?等两伙人斗一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之时,我等再杀出,坐收渔翁之利不好?”
何况他们能够出战的只有三十人,还有八名伤员,岂能轻易出动。
于是,他们这些人便好整以暇地就在山上睡觉了。
没多久,值守的士兵便抓住了一个人。
一个在惊恐之下忍不住上山的唐人。
康孝荣他们这里距离山下的驿道还有至少一百丈远,也亏得此人能够跑到这里。
睡梦中,康孝荣被惊醒了。
于是他从那唐人的嘴里知道了唐人首领的名字。
李光进他是不认得的,懒残和尚他也不知晓,但李泌他却从孙秀荣嘴里听说过。
“此人是碎叶军的恩人之一”
当然了,在不同的环境里,孙秀荣嘴里的这个恩人表达的意思不同,那一时的恩人,并非永世的恩人,不过在普通碎叶军士兵耳朵里,却是听者有心。
康孝荣暗忖:“李泌既然是大都护的恩人,若是折在这里,今后说起来,我岂不是有罪?”
想到这里,他便准备下山协助李泌。
他留下十人看护伤员,自己带着二十人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