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中冲过来的正是羽缺!
羽厥室韦的羽缺自从因为与孙秀荣是姨表兄弟而加入碎叶军后,近二十年既不显山也不露水,原本的室韦营在经过十余年的发展后早就被分散布置到各个新编的营头。
眼下顶着“敕勒营”、“室韦营”、“库莫营”等名字的营头早就面目全非,当然了,孙秀荣直属的博格达、博格拉、天山三大营头基本没怎么变动。
原本的羽厥室韦的牧场是在黑龙江上游石勒喀河,也就是后世的尼布楚大草原一带,虽然此时的尼布楚大草原比明末时分的气候要好得多,但依旧是苦寒之地,那里的人既饲养牛羊马匹,还饲养驯鹿、野猪,算是从鲜卑流传下来的东胡系与靺鞨系的混合体(靺鞨人将野猪圈起来饲养从肃慎人就开始了)。
那时,羽厥室韦人手里几乎没有铁器,用长木棒绑着尖锐的石块、楛矢石砮依旧是他们的写照,只有贵族才能用手中的皮毛与大唐交换铁器。
此时的尼布楚大草原,野生动物众多,熊虎狼群异常繁盛,拿着石质、木质、骨质武器,养着大批牲畜的室韦人想要在这块土地生存下来并不容易,与此时的靺鞨人、大鲜卑山室韦人相比,他们需要更加悍勇才行。
是的,以前的羽缺是一个外表俊秀,但内心极为狂野之人,能一个人面对猛虎、棕熊也不动摇的人物,但在加入到碎叶军后就变了。
碎叶军的穿着用度都不是近乎茹毛饮血的羽厥室韦人所能企及的,加上一色的铁制武器,以及后来的火器,连异常骁勇的室韦人也只能当做普通士兵来看待。
于是,羽缺和他的室韦营几乎被压制了十五年,这十五年,他们窝在天山附近种地。
虽然衣食无忧,又战无不胜,但羽缺总觉得自己的生活中缺少了什么。
跟着孙秀荣再次回到漠北,并组建墨尔根营后,羽缺内心那一直压着的狂野终于爆发出来了!
墨尔根营,是以室韦人、靺鞨人为主组建的新的直接隶属于孙秀荣的营头,还是一个大营,虽然按照碎叶军的操典训练了一年,但并没有用上火器,对于这些人来说,主要训练的是纪律、战术、配合,体能、武艺实际上并并不能教给他们多少。
想想一个人能够在面临熊虎狼群那样的局面还能全身而退就知晓那需要多大的勇气、敏锐、技巧和气力了,就如同非洲大草原马赛人对狮群的压制就知道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是在蛮荒之地的,勇武就越是厉害。
眼下,室韦人、黑水靺鞨人就是这样的人!
羽缺带着五百骑兵冲向了高霖的中军!
四十岁的羽缺心中的烈火一下燃烧起来了!
暮色中,清一色的由黄骠马组成的战马几乎与他们自己卷起来的烟尘混为一体,从高霖的侧面冲了过来!
而在两头,也就是另外两条河流处,他的儿子羽坚以及刚刚加入到碎叶军没多久的原靺鞨人尚可孤一头一尾冲向了高霖的前锋和后军!
对于碎叶军抵近敌人后先用短弩射击,然后冲入敌阵搏杀的做法,羽缺一直有不同的看法。
“大都护,我等都戴着宽檐铁盔,肩部以及胸部关键部位都镶嵌着整块铁板,冲锋时,敌人无论是抛箭还是平射几乎都伤不到分毫,若是有背部中箭的,那显然是胆怯逃跑者,手中又有虎枪这种利器,在那种情形下,拼命抵近肉搏方为上策”
“敌人处在头几排的显然也是骁勇之士,若是一下用短弩射杀,将逐渐磨掉勇士们的锐气,最后若是遇到长时间的雨雪天气,弓弦支棱不起来的情况,再上马肉搏时,恐怕会有所不适”
“一支军队,若是突然遭遇大败,再想恢复就千难万难了,在我的羽厥室韦,同样会遇到其它室韦部落以及骨利干人的骚扰,我部落的传统是一往无前、一死方休,虽然损耗较大,但部落的灵魂却一直都在”
“只要灵魂在,羽厥就在!”
羽厥,乌古,鲜卑语“山人”也,也就是后世被成吉思汗称作的“林中之人”。
话说孙秀荣听到羽缺此话后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后他部分同意了羽缺的想法。
“也罢,以此时大部分敌人的骑弓的水准,确实是对我碎叶军造不成太大的威胁,而当我军遇到敌人后,由于敌人大多是没有甲胄的轻骑,面对着我军就算是肉搏也没有多少胜算,不过,在遇到旗鼓相当的敌人时,还是要按照操典来行事!”
羽缺当下面对的敌人显然不能算旗鼓相当,在高霖的麾下,最前面的先锋拓跋乾晖两千党项骑兵最为骁勇,不过也只有一身皮甲,高霖的中军只有他的亲卫三百人有一身鱼鳞甲,剩下的人只有一半有皮甲,另外一半都是裸骑。
后军就更是如此了,他们不过是能骑马的步军罢了。
此时,在面对着突然出现的,声势惊人的敌骑,莫说高霖了,就连最前面开路的茹怀光也大吃一惊。
茹怀光遇到了尚可孤!
一个靺鞨后裔,一个是霫人后裔,茹怀光作为高霖的亲信,自然有着全副披挂,但他有不代表他的部队有,大燕不可能让高秀岩的部队全部配上铠甲,虽然按照大唐军制,大同军是整个边地骑兵比例最高的部队,但在这几年与郭子仪、李光弼的战斗中折损的厉害,虽然依旧拥有了五千骑之多,但全部配上铁甲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