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匠一听这还了得,斜睨了他一眼,见是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大头兵,背上还透出一个古朴的剑柄来。
他虽然并没有怒骂,但语气也显得有些不善,道:“小伙子,你若是想要砸场,老朽劝你换个地方。铁匠虽然卑微,但这活计却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看你的年纪,应当还是个刚入伍的新丁吧,你的那双手就算能握住刀剑,但这锤子你却不一定握得住,就算握住了也不一定抡得动,就算抡得动,那距离锻造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敬老爱幼的黄重真,也不知道这家伙倚老卖老婆婆妈妈的在说个什么劲儿。
但时间珍贵,便用巧劲儿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锤子,以极其嚣张的态度说道:“老子叫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锻造之术。”
“哎哟。”老铁匠惊呼一声,道了声“这年头连铁锤都有人要抢”,便喊道,“快来人啊!有人砸场啦!”
精赤着上身的大小铁匠们立刻围了过来,那汗水顺着隆起的胸肌,以及八块腹肌流下来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儿视觉冲击的。
周吉大怒,祭出黄重真扔给自己的令牌,吼道:“袁帅谕令在此,谁敢放肆?”
“得,那就等着看好戏吧。”老铁匠惊讶之余也不废话,走到一边便捧起水壶喝了个痛快,其余铁匠也抱着双手准备看笑话。
但他们首先看到的,却是这少年大头兵褪下上衣在腰间绑了个结,又用一根草绳随意地挽了一把头发之后,所展现出来的不亚于他们的胸腹肩臂肌肉。
接着,便是一番轻重有度的,娴熟无比的打铁技巧,让所有铁匠都现出了凝重之色,再也不敢轻视于他。
而紧接着更是极其的惊讶,再然后便是浓浓的尊敬了。
因为,黄重真在抡动铁锤挥打左手的半成品大铁剑的同时,还一边根据所推测的这个时代的锻造之术,有根有据地讲解着打铁的技巧,理论知识,注意事项。
这些方面都是被22世纪的严谨科学,所检验过的真理。
故,虽然略微显得有些高明,甚至深奥,却刚好能被其中的一些铁匠所听懂,也能够被这个时代的锻铁技艺所接纳融化。
尤其,是捧着水壶像喝酒一样喝着水的老铁匠。
他是南城乃至宁远全城技艺最精湛的老师傅,黄重真的这些理论听在他的耳中,当即犹如一法通,万法明,让本就高明的技艺,有了厚积而薄发趋势。
其余技艺稳扎实践丰富的大师们,一经点拨,对于以往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求教了老铁匠之后仍然听不明白的许多地方,也都茅塞顿开了。
毕竟,黄重真的语言表达能力,又岂是私塾都没上过的老铁匠,所能比拟的。
未久,那柄打了一半的大铁剑便彻底完工了。
黄重真握在手中“唰唰唰”地挽出了几个剑花,竟令灼热空气都显得有些杀意凛然。
“还不错,有个三十来斤吧。”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便随手将之扔给了附近的一个小铁匠,道,“老子要了,你负责替老子把剑鞘锻造好。”
小铁匠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龇牙咧嘴,却硬是倔强地捧了起来。
老铁匠忙走过来说道:“不行啊!这是给满将军锻造的佩剑!”
黄重真怒道:“啥满将军不满将军的,袁帅谕令在此,这剑老子要了,老人家你没听清楚吗?”
“这小子到底是土匪还是强盗啊!”老铁匠心中哀嚎,脸上极其无奈。
“不好意思,老子的老家有个别称叫作‘木陀之城’,”黄重真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那样,咧开嘴巴痞气十足地说道,“隔壁家的更牛皮,直接便叫‘强盗之县’,怎么样,怕了吧?”
“确实怕了。”老铁匠无语地点点头,旋又摇头道,“不过,没听说过。”
黄重真大笑道:“反正是袁帅叫我来的,您老有意见,就尽管找他去好了。”
老铁匠再次哀嚎:“那可是袁帅啊!老朽一介铁匠苦哈哈,哪里敢啊!”
周吉见状无语地暗道:“这小子还真会给袁帅找事情,不过……老子喜欢。”
却见黄重真突然间又转变了嚣张的态度,以极其认真的表情与口吻,对老铁匠说道:“你就是这家铺子的负责人吧?接下来某要锻造的并非兵刃,而是炮架。
我家祖将军称之为炮车,是由横轴、竖线、铁手柄等部件,以及大大小小的铁轮盘组装成型后,再由旋转轮轴装置控制这些轮盘。
从而达到调节炮膛高低,也就是炮击角度的效果。这些部件之中,横轴竖线铁手柄的锻造都比较容易,旋转轮轴最难。
其实,除了底部如马车一般的大铁轱辘外,带有小牙齿的那些轮盘更加合适,但以这家铁匠铺的实力,恐怕锻造不出来,便只好以单纯的轮盘代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