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略加缓解历史前进的进程,却无法彻底改变其前进的方向。
“江山美人,商女亡国。吾辈男儿,怎能将这份担当,推给那些美丽动人的女子呢。”
不知怎么的,在这样一个颇觉愁感的时候,黄重真的脑海之中,竟浮现除了徐亦欢的身影。
——红颜也好,祸水也罢,这个注定成为自己女人的豆蔻女子无疑皆有潜质。
以黄重真的眼光去看,无论是与后世的明星去比,还是与陈圆圆柳如是这些明末红颜相较,徐亦欢都是丝毫不差,甚至隐隐有着略胜一筹的趋势。
这样一个女子在历史潮头,又会有着怎样的际遇呢?是否也会如陈柳二人那般,因为各自的男人,从而被在青史之上,略微占有些篇幅呢?
虽然,明末耳熟能详的历史上,并未有这样一个女子的相关记载,也并没有他黄重真这个名字。
但是两人合在一起,会否就是那只小蝴蝶的两只小翅膀,随着不断地煽动,终究使得这段悲壮的历史,有所不同呢?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历史,本就扑朔迷离。穿越,确实挺复杂的。
黄重真甩甩头,将这些奇怪纷杂的念头轻轻甩去,便又使头脑保持着清醒。
济尔哈朗久久没有听到他的言语,便用眼角的余光一瞥,刚好捕捉到这个看似十分烦恼的动作,便噙着一丝自嘲说道:“怎么?你也觉得本王说得有理么?”
黄重真已迅速调整好心态,当即笑道:“军国大事,蕞尔小卒又岂敢置喙。在下只是惊讶,贝勒竟读过《西游记》。”
“说起来还是受了你的影响呢,本王这些天来热衷于修身养性,闲来无事,便找了些汉家的书籍来看。别说,还真挺有趣的呢。”
济尔哈朗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由衷的笑容。
黄重真笑笑说道:“自然有趣,一只猴子,不喜束缚,不受委屈,哪怕是天宫能敢捅他一桶。别说,还真被他搅得天翻地覆。由此可见,男人只要是有本事,便不惧这世间的任何事情。”
济尔哈朗先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旋即却又收敛笑容,有感而发道:“只是可惜啊,终究逃不过束缚,翻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的人物。
却仍旧逃不过如来佛祖的一双手掌,被镇压在五指山下整整五百年啊。
后来还被套上了一个紧箍咒,不情不愿地跟着唐僧取经去了。
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道啊!”
“我们华夏有句古话,叫作玉不琢不成器。不经重重磨难,终究过于轻浮,难成大器。孙悟空与唐僧师徒情深,历经九九十八十一难而修成正果,成就一代斗战圣佛,足以自傲了。
后来三界有难,他不但倾力拯救,最后更是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精神,自我煅烧,修成克制‘无天’的最后一颗,也是最重要的一颗舍利子——无骨舍利。如此大义,令人叹服啊。”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是你们汉家的佛语吧?确实令人钦佩。还有地藏王菩萨那‘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之誓言,也的确是大义凛然啊。
不过,本王倒更喜欢你们道家的那句——死道友莫死贫道,以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咦……《西游记》不是取完经便结束了么?怎么还有后续?”
济尔哈朗努力回忆着这些天来,所全盘接受的汉家文化,骤然才反应过来。
“那是后传,未如本纪那般流传甚广,改天再说予贝勒知晓。”
黄重真解释了一句,又道:“《西游记》虽是神魔小说,难道贝勒就不觉得其映射的,实乃我们所处的这个世道么?对了,贝勒,您最喜欢书中的哪个人物呀?”
济尔哈朗略一沉吟,便豁然开朗般地挑挑眉,欣然说道:“还真是。里面那些爱吃小孩心肺的妖怪,俨然便是那些尸位素餐的当朝权贵。
便连乌鸡国王那样的人物,都已算是圣明之君了,这世间的帝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要不是狗皇帝,便俨然就是好皇帝了。
不过,本王可并且此等中庸的人,本王性喜自由,又酷爱军武。
最喜欢的,当然便是孙猴子了,一身本领,降妖除魔,逍遥自在,好不快活啊。唯独那唐僧的碎碎念般的紧箍咒,着实令人感到厌烦。”
“孙悟空受着诸般质疑,打死了诸多妖怪,才捞了个斗战胜佛当当。难道贝勒就不觉得猪八戒和沙和尚,才是其中最划算的存在么?便连台词都不多,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黄重真突然揶揄地说道。
“大胆!你是觉得本王只配做一只好吃懒做的猪?还是跟班一样的挑夫?”济尔哈朗这会儿反应倒是挺快,当即勃然大怒,斜睨着他道。
黄重真连道不敢,那笑嘻嘻的不羁样子,倒是与孙猴子有几分相似。
“那你又自诩为何方神圣啊?”济尔哈朗看着他的这副样子就心烦,恨恨地反唇相讥道。
“倒是未敢自诩。不过我很想做唐僧,明明长着一副风流倜傥的好皮囊,却偏偏生着一副拯救万民的好心肠,苦行励志,一心向佛,救万民于水火。
最重要的是,最终还他娘的让他成功了。纵观整条取经之路,他不是指责徒儿错认了妖怪,就是被妖怪抓走了。最先成佛的却偏偏是他,您说好笑不好笑?”
“这世道确实有点儿荒唐。不过,本王倒是突然觉得,你与那唐僧,着实挺搭边么?”济尔哈朗斜睨着他那能被夜色覆盖的完美黑脸,不无嘲讽地说道。
“岂止搭边,我与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生简直就像开挂了那样。”黄重真哈哈一笑,忽又收敛笑容,目视前方,轻声说道,“到东城了。”
济尔哈朗这才惊觉已行了好长一段路,而自己沉郁的心情,也因着与这个黝黑少年的一路扯皮,从而开朗了不少。
前方出城的道路,因为城门尚未打开,以及各旗势力的汇聚,虽说便连女子都多数骑着马,却仍被堵得寸步难行。
彪悍的女真人们隔着老远便要打招呼,人喊马嘶,显得极为嘈杂,与其说是去给他们的奴酋大汗送行,倒不如说是去赶集。
与之相比,倒是黄重真这五十三号大明来得使者以及黄狗,分外安静,分外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