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刚进殿时就回答过这个问题了,我是徐渭徐文长从抚顺建奴的屠刀之下救出来的,是被师尊耗尽毕生心血,于极北之林栽培起来的茁壮树苗。
本将封师尊之命南下西进,途中血刷镇北耻,火锻抚顺关,勇闯……本将都不好意思再说了,皇上,魏公公,诸位大人,你们说微臣还需要说么?”
“如此大涨我大明志气之事,为何不说?”
“就是,要说要说,一定要说!”
天启与魏忠贤尚未开口,李标和来宗道便赫然说道。
天启瞥瞥他俩,拢嘴轻轻咳嗽了几声,便挥挥手权当同意了。
“好吧,那我还是不说了。”黄重真敏锐地感受到了天启的状态变化,有心想要为其诊治一番,然而很遗憾,此时此地,他不能。
重真只好加快进度道:“我确实去过沈阳故宫,还在大政殿内会晤了奴酋,促成了宁远之战,令其折戟宁远城下,这些英雄事迹,皇上和兵部都是知道的。怎么,他们没告诉你么?”
“是这样么?”高扶风下意识地看向乃兄。
然而东林魁首高攀龙,竟也是一脸茫然。
黄重真瞥见阉派的官员都在阴恻恻地偷笑,尤其是那五只笑面虎的老大崔呈秀,当即便面向他们道:“崔尚书崔大人,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崔呈秀见识过他那比御史言官还要厉害几分的风闻奏事之能,连连拱手,以示甘拜下风。
黄重真喃喃自语道:“也不对啊!我刚刚明明说过了啊……哦,高大人呐,您现在明白了吧?还有啥招数不?”
高扶风一张因为长期的不晒太阳,以及沉湎酒色,从而白皙的俊脸,于此瞬间涨得通红。
他眼角余光一瞥乃兄,见其肃然地重重点头,便也咬咬牙道:“若你真的身家清白,为何袁帅在对于的宗卷之上,只写下了一个‘清’字,那个‘白’字,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落笔?”
东林院派遣出高扶风为战将,搬出的这些,其实无一不是莫须有的攀咬。
然而黄重真以史为鉴,想到的却分外深远,尤其是当高扶风近乎面色狰狞地说出了那个“清”字的时候,他的心中更是涌起了惊涛骇浪,瞬间便生出了千万个念头:“清?满清?不但闯贼与满清?便连东林与满清……不!不可能的!”
但不管是否存在这种堪称惊天的可能,历史的旧恨与当下的新仇于此瞬间骇然重叠,都让他无可饶恕这帮“屁事不干,只会捣蛋”的东林文臣。
于是,“汝钦”宝剑再次轻吟出鞘。
黄重真于此瞬间只往前迅速踏了一步,便将凌寒锋利的剑尖,抵在了高扶风喉结前方,令其连呼吸都屏住了,更别说咽口水滚动喉结了。
“黄小将军,凡事好商量有话好好说,您可千万别冲动啊……”就连高攀龙这个东林魁首都不敢稍有异动,只敢陪着小心劝说道。
“大胆!”
“放肆!”
东林派系内部也有争端,与这兄弟二人并不对付的一些人,则趁机毫无顾忌地戟指怒喝,欲演借刀杀人之计。
其余群臣,无论阉派还是中立清流,尽皆呆了。
便连天启和魏忠贤,都感到措手不及。
然而天启内心的深处,竟只觉得分外有趣,乃至跃跃欲试,对于这只辽东关宁大蝗虫的欣赏,更甚了几分。
魏忠贤则内心震撼,升起了对之的深深忌惮,暗忖道:“此子,端的是比老夫,还要不顾所谓的官场之规啊!”
李标来宗道等人率先回神,纷纷劝道:“黄小将军,万万不可啊……”
阉派之中则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中层官员小声怂恿:“杀了他!杀了他!”
黄重真岂能如他们所愿,正自冷笑,便要收剑,却见群臣之中忽然闪出一人,跪地带着哭腔高呼道:“皇上,难道您忘了当年的移宫之案了吗?”
此言一出,当真是比之黄重真的宝剑出鞘,更要语惊四座。
非但阉派官员纷纷放声怒喝:“放肆!”“大胆!”
便连一力促成移宫案的东林院派官员,也都惊惶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