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轻轻地咳嗽起来,重真这才轻轻一叹,挪动臀部上前轻轻拍打着天启的脊背,闻言道:“臣弟并非无的放矢,我大明实已到了危急存亡之际。”
天启缓解了咳嗽,颓然道:“吾弟就一定要将这些残酷的真相,在你即将宾天的皇兄面前揭露吗?吾弟真的好无情,怪不得就连权阉都无法在他最擅长的领域之上与你争斗,东林诸僚更是至今都尚未意识到,你从未重视过他们。”
重真去旁边倒了一杯事先摊凉了的温开水,递给天启的同时又解释道:“魏忠贤权势滔天犹不知足,竟然妄图进犯天颜,实在是一块天然的挡箭牌。阉派成分驳杂势力庞大,又正好拿来混淆视听。”
天启接过温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又问道:“吾弟真的打算重用勋贵,成祖爷凭借靖难余威的削藩,实比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还要睿智三分。”
重真坚持道:“臣弟始终觉得一味养猪的行为是不对的,老百姓过年过节的还要杀几头年猪呢,没道理我们做皇帝的逢年过节还要给他们送慰问品。”
天启瞬间就被逗乐了,差点儿笑岔气,许久才在重真的嘿嘿直笑中缓解下来,喘着粗气道:“你说话可以不要这么有趣吗?”
重真摊手道:“没办法,我其实也不想。但可能是蝗虫英烈的英魂,通过那场大火钻进了我的脑海里,以至于我的言行举止都跟他越来越像了。”
天启沉默稍顷,忽然说道:“其实有很多人都在质疑你的身份,你真的不打算跟你做亲密的皇兄皇嫂解释一下吗?”
重真很自然地苦笑道:“有些事情越解释就越是模糊,索性就听之任之好了。对于来说,重真也好,信王也罢,祖母兄嫂老婆孩子全都认可,就足够了。”
天启叹道:“是啊,我亲自检查过你的后背,那个地方只有你和我知道,若连这一点都是上天安排好的,那我只能说你这个皇帝比洪武爷永乐爷还要‘奉天承运’,说是天命所为都毫不为过啊。”
重真噗嗤一声笑道:“我哥这是在讽刺被蝗虫英烈一炮轰死的天命之汗吗?”
天启佯怒道:“说正事的时候可以不要这么没正形吗?”
“那么我哥是觉得弟弟乃是‘天命所归,既寿永昌’?”重真仍旧笑嘻嘻的。
天启无奈地掐了他一把,心中却感到格外温馨,也充满了期望:“我大明北驱蒙元而立国,江河所至,日月所照,皆为明土,绝不是区区建奴所能挑衅的!”
重真起身,大礼参拜道:“臣弟定当竭尽所能。”
天启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少跟我来这一套,快继续说说你的心学体系。我不相信以你对于局势的把控能力,仅仅认识几个小家伙就会无的放矢,你必有深意。”
重真站起身回到天启的床沿坐下道:“新雨之后,山间的沟渠汇聚成为小溪,小溪潺潺而汇拢成为河流,河流奔腾相聚,要么汇成湖泊,要么成为大江大河而奔流入海。
态度决定一切,细节决定成败。我认为当基调定下之后,那些夸夸其谈却又眼高手低的沽名钓誉者,还不如这些这些为百姓谋实事的小家伙来得可爱。”
天启略一沉思便点头认可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也不可一概而论。就像阉派官员不一定都是无能的狗官,自诩可以拯救大明于水火的东林,也不见得都是好官。态度决定一切,细节决定成败,大明的摊子铺得有点开,是时候着眼于小处,痛定思痛,寻觅救世的良方了。”